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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回歸 第213章 軍人最好的歸宿 文 / 賊眉鼠眼

    小男孩走得很慢,走一步便睜著眼瞧著這些陌生的特種兵戰士,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露出天真和好奇。

    這實在是個很普通的小男孩,跟任何同年齡的小男孩沒有什麼不同,他的皮膚黝黑,眼小唇厚,頭髮微卷,典型的熱帶地區人種的模樣。

    小男孩走得很慢,像一隻易受驚的小鹿,帶著好奇的目光,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耿志軍正和葉歡他們開心的笑著。

    他們有資格笑,十一個人的微弱力量,竟然以獅子搏兔之勢,端掉了數百武裝分子據守的毒窩,毀掉了數十畝罌粟,銷毀了數以噸計的鴉片和海洛因,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這次的任務都算是圓滿成功了。

    至於跑掉了洪巴,眾人並不怎麼介意,金三角是個崇尚實力的地方,洪巴的手下死傷大半,他本人倉惶逃跑,這位傳說中的猛古將軍的金字招牌以後恐怕沒什麼人買帳了,舊的將軍倒下去,新的將軍站起來,金三角本就是個亂世,其中自然不乏更有實力的人出來接管洪巴的地盤,再說洪巴囂極之時必然在金三角結下不少深仇,很顯然金三角的將軍們人品並不怎麼高尚,「以德抱怨」這種傻事兒肯定不會幹,落井下石比較符合他們的價值觀,洪巴就算逃出去了,能不能在無窮無盡的追殺中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呢。

    「政委,這回我的中尉軍銜應該沒跑了吧?」葉歡笑得很大聲,掰著手指算了算,他發現這次叢林作戰中。自己立的功勞是最大的。從提前預知埋伏,堅持分兵,使得整個小隊免於全軍覆沒的命運,再到端洪巴老窩時發現情況不對,當機立斷選擇自己行動,控制了局勢,這樁樁件件加起來,簡直就是美國大片裡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呀。別說中尉軍銜了,封個將軍也不過分吧?

    耿志軍聞言頓時斂了笑,板著臉道:「立了功軍區自然會給你相應的榮譽,不過會不會授你中尉軍銜,那得軍區說了算。」

    葉歡聽這話裡的意思不對,急道:「難道升中尉還不是板上釘釘?」

    「當然不是,你剛入伍不到兩個月便升到一級士官,這已經是軍區罕見的破例了,一級士官的肩章還沒戴幾天,你又想升中尉。你以為軍隊是你家開的?坐火箭也沒這般快法兒呀。」

    葉歡呆了一下,道:「可……可沈老五說……」

    耿志軍眼睛一瞪。

    葉歡立馬改口:「沈司令說,只要我為國立功,他必不吝軍功章和軍銜……」

    耿志軍沒說話。看向葉歡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葉歡居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訴我,我被坑了……」

    耿志軍一翻白眼:「我可沒這麼說。」葉歡一時感慨萬千,他忽然覺得自己沒資格笑話那些被騙子騙了錢的傻冒兒,別人被騙頂多破財,他卻被騙得傻乎乎千里奔波去賣命,賣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政委……你和沈老五熟不熟?知道他家孩子上學走哪條路嗎?」耿志軍皺眉瞧著他:「你問這個幹什麼?」「我想回去後把他家孩子綁了。然後扔井裡去……」

    ……………………

    其餘的隊員們在打掃戰場,歸攏山民,耿志軍一邊盯著戰士們幹活,一邊跟葉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小男孩就是這個時候走過來的。

    完成了任務的耿志軍此刻心情不錯,被虛假情報誤導中了埋伏的情況下,十一個人竟能全身而退,而且迂迴百里叢林。出奇兵端了洪巴的老巢,回去後起碼一個二等功是跑不了了,運氣好的話也許肩膀上的能加一顆銀豆豆,升為大校也不一定。

    心情愉悅之下,耿志軍的目光也柔和起來,看什麼都順眼。不經意扭頭一瞥,眼角餘光看見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離他不到兩米距離。耿志軍下意識把手摸向後腰,握住了腰後手槍冰涼的槍柄,目光隨即凌厲的注視過去,卻見對方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赤著上身怯怯懦懦的瞧著他。

    耿志軍一呆,神情只猶豫了一秒,便鬆開了握著槍柄的手,臉上甚至朝小男孩露出了溫和友善的微笑。小男孩也朝他笑,笑容很天真,彷彿世界上最天真最純潔的東西都包含在他的笑容裡,令人心中生出無數好感。

    葉歡也環抱雙臂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這和諧溫馨的一幕,軍人與孩子雙雙相對而視,一邊代表著鮮血和殺戮,一邊代表著純潔和善良,兩種極端的產物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多麼富有超現實主義的一幕呀,如果有攝影師將這個畫面拍下來,簡直是普利策新聞攝影獎的絕佳素材……

    大人笑得溫和,孩子笑得天真,人世間的兩種極端互相綻放著最美的笑容。對視笑了幾秒鐘,孩子的笑容漸漸有了一些變化,雖然仍舊笑顏如花,卻漸漸變得跟罌粟花一般妖艷詭異,眼中的瞳孔忽然急促縮成了針尖。意外的發生讓人如此猝不及防,一米的距離,孩子忽然反手探向自己的腰後,手再伸出來時,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稚嫩天真的小臉瞬間變得猙獰可怖,一抹冷光如閃電般掠過,快得連眨眼都來不及,光芒便已消失,凝目再看時,匕首已深深扎入了耿志軍的左胸心臟處,只剩一個刀柄微微顫動。所有人都驚呆了。

    葉歡睜著眼,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然一片空白,腦海中仍不斷浮現剛才那一抹冰冷雪白的刀光,快得如同追趕流逝的光陰……「政委!」特戰隊員們悲聲大叫,紛紛飛快衝上前,扶住了耿志軍搖搖欲墜的身軀。葉歡渾身一個激靈。接著第一個動作便是出腿將那小男孩踹了個跟頭。然後拉動槍栓,黑洞洞的槍口指住了小孩的腦袋。

    「我日你親媽!狗娘養的,敢玩陰的?活膩味了是吧!」葉歡眼球佈滿了血絲,像個瘋子般狂躁,手指隨即扣住了扳機,便待將他擊斃。小男孩被葉歡一腳踹得不輕,此刻躺在地上,艱難的咳了幾聲。看到那柄匕首已然插入了耿志軍的心臟,小男孩頓時露出了妖異般的微笑,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天真的痕跡,此時的小男孩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狂變態的殺手,看到別人死在他手下便感到一陣由衷的心靈上的滿足。任何人都無法想像,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臉上怎會出現如此令人顫慄的笑容。

    「葉……葉歡,住手……罷了,算了,我認栽。」

    耿志軍虛弱的阻止了葉歡痛下殺手。葉歡渾身一顫,猶豫了一下。終究鬆開了扣著扳機的手指,轉身蹲在耿志軍身前,看著插在他胸口的那柄匕首,半尺長的刀刃已然插至沒柄。不知小男孩到底是無意還是受過殺人訓練,匕首刺入的位置非常準確,恰好刺在心臟正中,連葉歡自己都刺不出如此漂亮利落的一刀。葉歡的心徒然下沉。

    匕首插在這個位置,而且如此之深,恐怕耿志軍活下來的希望很渺茫了。淚水不由自主湧出了眼眶。葉歡蹲在他身前哭道:「政委,……你他媽傻呀!你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怎麼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七尺高的漢子竟被一個孩子放倒了……」

    耿志軍軟軟倒在戰友的懷裡,臉上的血色正迅速褪去,面孔瞬間變得慘白,胸口的刀柄處,殷紅的鮮血如泉水般湧出來。戰友們流著淚,使勁用手按住他的胸口,妄圖止住鮮血外流,然而一切救治動作都是那麼的徒勞無功。耿志軍眼睛內的瞳孔急促的放大,又縮小,如此反覆,氣息也變得粗重起來,虛弱的歎著氣道:「大意了,這次真的大意了……我忘了這裡是金三角,是我們的戰場,戰場沒有仁慈和善良,大意了,大意了啊……」

    葉歡垂著頭,任淚長流:「不該大意呀!你不是新兵蛋子,怎麼會犯這種錯誤?」耿志軍的目光漸漸渙散,卻仍舊盯著前方躺在地上的那個小男孩,表情不怒也不怨,反而露出一抹難以理解的笑容:「心軟了,是我心軟了,……看到他,我便不由自主的想到我那三歲的兒子,心軟了,怎麼都無法保持警惕。」偉岸的身軀陣陣顫抖起來,耿志軍口中忽然嗆咳出一塊塊的鮮血,臉色越發灰敗慘白。

    「政委,你振作點兒!我們這就叫直升機,把你送到醫院……」葉歡哽咽不能自已,身旁的戰友們早已放聲痛哭起來。

    耿志軍搖搖頭,虛弱的笑道:「別,別他媽安慰我了,……這一刀扎得如此專業,神仙都救不活了,千古艱難事,不過一死而已,沒有犧牲哪來的勝利?」眼前已是一片朦朧的光影,耿志軍的眼眸越發渙散無神,彌留之際,臉上露出不捨和愧疚。「老婆,老婆……和兒子……,唉!」

    「政委,你放心,嫂子和你兒子我們會幫你照顧,絕不讓娘兒倆生活上受到任何委屈,我發誓!」葉歡哭著緊緊握住了耿志軍漸漸冰冷的手。耿志軍艱難的點點頭:「多謝,拜託……拜託你們了……」努力的撐起上身,他彷彿希望自己像個尊嚴的軍人一樣死去,渙散無神的眼睛直楞楞的盯著身前數米處躺著的小男孩,良久,耿志軍呢喃歎息:「孩子……只是個孩子啊……」

    歎罷耿志軍身軀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口中不斷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痙攣幾下以後,氣絕身亡。

    戰友們頓時哀慟大哭起來,葉歡卻呆呆的跪坐在耿志軍的遺體前,表情一片木然,久久不出聲。不知過了多久,葉歡的眼中掠過一道殺機,左手熟練的一拉槍栓,上前兩步頂住了小男孩的眉心。

    「葉歡!你住手!」豺狼伸手拽住了冰冷的槍管。流著淚瞪住他:「你想幹什麼?」「血債血償!」葉歡從齒縫裡迸出四個字。

    「你在殺平民!」豺狼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他媽沒長眼嗎?這個平民剛剛殺了政委。他能算平民嗎?手裡拿著武器的就是敵人!」葉歡瘋狂大叫。豺狼暴烈大吼:「政委走前說了,他只是個孩子!」葉歡呆住了,強烈的矛盾感令他內心劇烈掙扎,煎熬著,心臟一抽一抽的,跟中了刀一樣的痛。二人對峙許久,葉歡終於轉過身,撲通一聲跪在耿志軍的遺體前嚎啕大哭。

    「政委。你他媽死得冤啊!連仇都沒法報……十二個戰友,土狼死了,你也死了,我們回去怎麼見土狼的父母,怎麼見你的老婆兒子,沒臉見啊!沒臉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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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裝直升機捲著巨大的風浪緩緩升空。葉歡抱著槍呆呆坐在機艙裡,眼睛出神的盯著直升機下方越來越小的人群和房屋,眼中露出一股深深的悲愴。終於還是放過了那個小男孩,戰友們甚至沒有對那些山民採取任何報復行動,只是默默的將政委的遺體抬上了直升機。靜靜的離開。是對是錯,是婦人之仁還是人性中尚未泯滅的良知?葉歡自己也不清楚,他只覺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很想閉上眼睛就這麼躺下來,狠狠睡一覺,也許一覺睡醒睜開眼,一切都沒變,他還在寧海那間老樓的破床上,喬木也沒有離開。帶著溫柔嫻靜的笑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叫他起來吃早餐,所謂的藍劍特種大隊,何平,耿志軍,諸多戰友。以及那火光和槍聲交織成一片的修羅場屠殺……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以前那個小混混,過著窮日子,但沒有憂愁,沒有煩惱,辛苦,艱苦,但不痛苦,沒有那麼多的肝腸寸斷,更沒有刻骨銘心的生離死別……

    都活著該多好,都不曾失去該多好……眼淚順著葉歡的臉龐緩緩流下,痛苦不由人選擇,說來便來,命運逼著自己接受這些無法挽回的哀傷,笑也好,哭也好,痛苦就是痛苦,出現了便一直深印在生命裡,彷彿強行在心尖烙上的一個印子,想忘都忘不了。豺狼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指著飛機下方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哽咽道:「葉歡,看見了麼?這就是叢林,真正的叢林。」

    「政委曾經說過,軍人最好的歸宿,就是在最後一場戰鬥中,被最後一顆子彈擊中,政委果然走上了這條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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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機一直飛到西南軍區的軍用機場,眾人抬著耿志軍的遺體,神情悲痛的下了飛機。先行回來的另外兩個小隊在機場迎接,何平看到耿志軍的遺體時,神情彷彿有些木然,機械般伸手掀開遺體上覆蓋的白布,仔細看著他安詳的面容,何平的眼眶頓時泛了紅,又使勁忍住,連面部表情都跟往常沒什麼區別。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老夥計,咱們終於還是分別了。」何平紅著眼眶,盯著耿志軍的遺體喃喃自語。三十餘人排著整齊的隊列,靜靜注視著耿志軍的遺體,抽噎聲此起彼伏。

    仍舊出神的注視著耿志軍,何平頭也不回道:「老耿怎麼死的?」語氣很平靜,卻彷彿醞釀著風暴。豺狼上前一步,啪地立正,流著淚道:「打掃戰場時,被一個孩子用匕首刺死。」

    「報仇了嗎?」

    「沒有。」何平目光一凝,飛快轉身,啪的一聲扇了豺狼一記響亮的耳光,陰森森道:「你們手裡拿的是燒火棍?」豺狼挨了一記耳光,眼淚仍舊流個不停:「報告隊長,政委臨走前說了,那只是個孩子。」何平楞了楞,接著長歎出聲:「一直都是這仁慈的性子,到死都沒改。」

    伸手撫上耿志軍業已僵硬的臉龐,何平眼中淚光迸現,喃喃道:「老夥計,你倒走得乾脆,給我留了個難題啊,我怎麼跟你父母老婆說?怎麼有臉見他們?你兒子才三歲就沒了爹,以後誰教他養他?老夥計,你走得不仗義啊……」

    平靜的話語裡,蘊含著深深的哀痛,不知是誰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聲傳染了眾人,耿志軍的遺體前頓時一片哀慟的哭聲。何平使勁眨眨眼,忍住即將湧出眼眶的淚水,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沉聲大喝道:「全體都有!立——正!向我們的政委送別,敬禮!」三十多隻手齊眉而舉,向這位平凡而偉大的軍人致以最後的禮敬。英雄縱逝,浩氣長存!

    ……………………

    當晚全部特戰隊員們留在西南軍區的營房裡休整,葉歡躺在硬板床上雙手枕著頭,眼淚一直沒停過。靜謐的營房外操場上,隱隱傳來悲痛的大哭聲,是何平的哭聲。卸下了白日的故作威嚴,此時的何平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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