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震天的槍炮聲中,耿志軍竟然呆了幾秒鐘:「……何謂『人鞭』?」
不待隊員們回答,耿志軍凝目望去,很快便明白「人鞭」的含義。
只見被火光映紅的夜色下,裝甲車頂的那坨白花花的肉瘋了似的用高射機槍狠狠掃射著,掃射必須扭動身子,於是白肉下面那根黑乎乎的不文之物也隨著身子的擺動而甩來甩去。
耿志軍呆呆瞧了片刻,他也快瘋了……
「那坨肉……是葉歡?」
「是啊,政委。」
「他……他這,這太……」
「連條小褲衩兒都不穿,有傷風化啊政委,回頭您得讓他寫檢查……」一名特戰隊員嘻嘻哈哈道。
耿志軍狠狠瞪他一眼,大聲吼道:「你們都站這兒看戲嗎?都給老子上!把洪巴的老窩端了!」
說完耿志軍當先一人便衝了出去,其餘的戰士嘻嘻一笑,跟著耿志軍往前衝,耿志軍一邊跑一邊朝各間農屋裡湧出來的武裝分子打了一梭子,然後動作嫻熟的換上彈夾,繼續點射了幾個人,兩梭子打完,耿志軍也衝到了裝甲車後面。
「葉歡,你***還要不要臉?中**人的形象都讓你丟光了!」耿志軍一邊開槍一邊大聲罵道。
葉歡站在裝甲車頂控制著高射機槍搖擺掃射,頭也不回道:「政委,你沒病吧?這會兒咱們在拚命,又不是相親,要什麼臉呀……」
耿志軍:「…………」
二人說著話時,特戰隊員們已圍了上來。藉著裝甲車厚重的鋼板掩護。三三交替開始狙殺從睡夢中醒來驚慌跑出屋外的武裝分子們。
趁著混亂,兩名頭腦機靈的特戰隊員有樣學樣,鑽進了另一輛空著的裝甲車,兩輛裝甲車在村落間遊走,車頂的高射機槍噴射出熾紅的烈焰,不停向四周掃射,無數武裝分子們端著槍剛衝出門口,便被迎面而來的高射機槍子彈打得支離破碎。鮮血伴隨著慘叫,無數內臟腦漿混成一片,畫面如同修羅地獄一般令人作嘔。
葉歡此時腦子已一片空白,手下的機槍子彈如狂風暴雨般傾洩而出,這個時候人命已不是命,而是一具具毫無意義的活動靶子,他們比豬**泥土還賤,眼看著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的槍下化為一灘紅色稀泥般的血肉,葉歡的心中卻一片平靜。
屠刀之下,證得菩提。說的便是眼前這幅場景了。
沖天的烈火和淒厲的慘叫連成一片,從裝甲車發動攻擊到現在,短短五分鐘,特戰隊員們已陸續到位。剛才斷掉的計劃重新鏈接起來,一切行動按原計劃進展著。
兩輛裝甲車緩緩朝洪巴的住所移動,高射機槍的有效射程是1000米以上,在這個範圍內,武裝分子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勞,機槍的高爆子彈會將他們打得粉碎。就算有漏網之魚衝過來,躲在裝甲車後面的特戰隊員們也能很輕鬆將他們一槍爆頭。
這場仗前面很驚險,但到了這個時候,一切卻是那麼的輕鬆。
「葉歡,槍頭轉位,對準洪巴的住所掃射,今晚一定要把那***幹掉!」興許是見了血興奮。一貫溫和的耿志軍今晚已不知罵了多少句髒話了。
「是!」葉歡沒忘記今晚大夥兒就是衝著洪巴來的,這次的任務就是幹掉他。
機槍向右擺了30度,葉歡對準那所咖啡色的農屋,然後毫不留情的扣動了扳機。
木屋瞬間便被高爆子彈撕成了碎片,一棟精美的房子在火光中很快搖搖欲墜。
「停!裝甲車把守屋前空地,其餘的跟我進屋搜索,看看洪巴的下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耿志軍端著微沖率先衝進了咖啡色的木屋中。
這是任務的必須程序,如果現場條件允許的話,特定的狙殺目標一定要真正親眼確認死亡後才能撤退,如果沒死就必須補槍,這跟**槍決犯人的道理是一樣,總之一定要目標死亡才算圓滿完成任務。
七條人影交替掩護著,小心翼翼的進了屋。
沒過多久,一個和葉歡一樣赤身**,身形非常高大的中年男子被特戰隊員們拎了出來,當然,他已經成了一具毫無知覺的屍體,剛才葉歡的那通無差別的瘋狂掃射下,木屋裡的活人已全部變成了死人。
警戒外圍的葉歡好奇的扭頭看了一眼,接著眼睛徒然睜大:「這就是洪巴?明明是個老外呀……」
眼前這具屍體臉部輪廓很深,眼窩深陷,鼻樑高聳,金髮灰眼,典型的歐美男人。
耿志軍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確實是個老外,但他不是洪巴。」
「他是誰?」
「你聽說過杜斯這個名字麼?」
「我只聽過杜蕾斯……」
「杜斯,現年三十五歲,美軍海豹部隊退役士兵,退役後加入某僱傭軍,專攻叢林作戰,後來受雇於緬甸猛古將軍洪巴,為他訓練山地軍,八天前我們中埋伏,那幾百號山地武裝分子進退有據,攻守兼備,單兵素質超出普通的毒販武裝分子許多,他們便是杜斯按美軍海豹部隊的標準訓練出來的。」
「海豹部隊也不見得怎樣,幾百人照樣被咱們十幾人打得暈頭轉向。」葉歡撇嘴,表情很不屑。
耿志軍看他一眼,淡淡道:「杜斯受雇於洪巴,訓練洪巴手下的山地軍才短短半年……」
葉歡摸著鼻子不說話了。
短短半年能把那群黑猴子訓練成如此難纏的對手,不得不說,海豹部隊確實有他牛逼的地方,假如再讓杜斯訓練個一兩年,恐怕緬甸的叢林裡會多出幾百號連中國特種兵都會頭疼的叢林殺手了。
葉歡看著地上已是一具死屍的歐美男子,道:「他就是杜斯?」
耿志軍點頭:「對,各國政府和情報機構頭疼不已的頭號叢林殺手。沒想到死在這裡。死在今晚……」
葉歡呆呆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這傢伙死前光著屁股,衣服都沒穿,哇哈哈,真不要臉……」
眾人黑著臉打量葉歡,杜斯光著屁股,你不也一樣?居然好意思說別人不要臉……
「葉歡!」耿志軍冷著臉大聲道。
「到!」
「我命令你趕緊弄條褲衩穿上!……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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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搜索過後,特戰隊員又在屋子裡抬出兩具赤身**的女性屍體。屋子裡卻再沒有人了,耿志軍有些洩氣,看來洪巴沒死,失蹤了,鬧出這麼大動靜還沉得住氣,洪巴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能獨霸緬甸猛古一方,確實有幾分本事,這種本事尤其體現在大丈夫能伸能屈這一點上。
「政委,洪巴找不到。現在是繼續圍剿武裝分子,還是收隊撤退?」
耿志軍看著處處廢墟的村落,狠狠跺了跺腳,不甘心道:「裝甲車開路。把村子全部犁一遍,只要碰到手執武器的人,立馬開槍擊斃!另外找兩具噴火槍,把這片害人的罌粟花全燒了,所有已製成品的毒品全部銷毀!」
此時戰鬥已接近尾聲,兩輛裝甲車上的高射機槍當然不可能殺完所有的武裝分子。但領頭的洪巴沒出現,一眾武裝分子沒人指揮,頓時慌了神,黑夜中辨不清虛實,只聽見震天的爆炸聲和同夥的慘叫聲,武裝分子們不知到底有多少正規軍來圍剿他們,於是驚慌失措之下。有的扔了武器便往山裡鑽,有的拎著槍沒頭蒼蠅似的的亂撞,小小的村落被葉歡這十一人鬧得雞飛狗跳,沒過多久,手執武器的人已基本肅清,只剩十幾名武裝分子倉惶朝南面跑去。看著那十幾人驚慌的跑向南面的高射機槍,耿志軍臉色一變:「葉歡,你沒去守南面的機槍,怎麼不把它炸了?」
葉歡不慌不忙的嘿嘿一笑,還沒說話,那十幾名武裝分子已控制住了南面的高射機槍,嘰裡咕嚕叫罵著將槍口對準特戰隊員們,然後狠狠一扣扳機……
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機槍不但沒有射出子彈,反而在武裝分子面前爆炸了,十幾人被炸散的零件和飛濺的彈片炸得滿地打滾,眼見不活了。
葉歡嘻嘻一笑,道:「這不就炸了嗎?」
耿志軍吃驚道:「你在機槍上動了什麼手腳?」
「沒什麼,弄了點石子泥土,把槍膛堵了,那幫傢伙智商太低,開槍前也不檢查檢查,結果炸膛了……」
耿志軍笑罵道:「難怪別人都叫你麻子,***坑人……」
…………
…………
趁著在村子搜索殘敵的當口,耿志軍解釋了為什麼行動前遲遲不發信號的原因。
原來西面的高射機槍坑道旁竟然還有一個隱藏著的碉堡,害得負責西面任務的蒼狼差點提前暴露,碉堡的門都是鋼筋混凝土所制,根本無法強行突破,蒼狼又怕打草驚蛇,一直僵持在碉堡外等待機會,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直到葉歡和豺狼偷了裝甲車,鬧出了巨大的動靜,蒼狼才趁著碉堡裡的武裝分子出來查看情況時一刀一個抹了他們的脖子。
這是一場很奇怪的戰鬥。
原本處於指揮位置上的耿志軍其實並沒有發揮多少指揮能力,戰鬥的節奏卻一直讓葉歡這個新兵蛋子把持著,由他發起,然後打破僵局,最後奪得裝甲車,用重型武器壓制住敵人,有效的實施了殲滅……
整個小隊十一個人,不知不覺甚至是糊里糊塗的讓他牽著跑,一直到戰鬥結束眾人才回過味兒來,一幫老兵油子怎麼讓一個新兵蛋子指揮了?
新兵蛋子這會兒其實挺害怕,儘管戰機抓得很準確,可畢竟沒聽指揮,沒有待在政委指定的戰鬥位置上,反而無組織無紀律的擅自行動,立功是別想了,只求回去別把自己關小黑屋裡。
耿志軍斜著眼瞟他,似笑非笑道:「這會兒害怕了?心虛了?剛才你光著屁股不是打得挺歡快的嗎?」
葉歡咧著嘴陪笑:「為**光屁股,光榮!」
「這次行動算你誤打誤撞碰對了,回去後我上報軍區給你請功,但是……」耿志軍頓了頓,道:「你離開任務崗位擅自行動也是事實,回去給我寫一份深刻的檢查,當著全隊所有人的面念出來,還有,光著屁股打槍,有損我們中**人形象,回去自覺點兒去小黑屋裡蹲兩天。」
有賞有罰,耿志軍處理得乾脆利落。
葉歡啪地立正敬禮:「是!」
兩腿一併,腿間虎頭虎腦的二弟也頻頻點頭,上下搖晃。
耿志軍歎了口氣:「稍息吧,趕緊弄條褲衩兒穿上,我真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把你那根傢伙割了……還有,有空去醫院動動手術,包皮男!」
…………
…………
裝甲車在村落間巡梭,不時響起幾道零星的槍聲,殘餘的敵人漸漸被肅清。
其實這更像一場大屠殺,然而這種屠殺卻是正義的,不殺他們,世界上因他們而家破人亡的人更多。
世上最該殺的有三種人,政客,毒販和軍火商。
因為這三種人的利益是建築在數以億計的無辜生命之上的,有的人幹了一輩子虧心事卻仍能壽終正寢,有的人則遭到了報應。
今晚便是這幫毒販們的報應。
肅敵行動很順利,毒販頭子洪巴不知所蹤,手下的人也沒了鬥志,葉歡他們搜索村落時基本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武裝分子們死的死,逃的逃,村落裡便只剩下了一群為毒販種植罌粟的山民。
這些山民有的被毒販僱傭,有的被脅迫,叢林裡不與外界文明相通,這些山民實際上是一群民智未開的愚昧農夫。
特種兵不是劊子手,自然不會向這些普通山民開槍,耿志軍看了看表,嘴角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算洪巴命大,讓他跑了,不過咱們今晚端了他的老窩,擊斃了他那麼多手下,沒個三年五載恢復不了元氣,兄弟們,行動結束了,我們回家!」
眾人頓時笑開了,眼中露出嚮往和渴望。
折騰了大半個月,是該回家了。
眾人笑鬧時,山民的人群中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赤著上身,朝耿志軍慢慢走來,神情有些怯怯,臉上卻露出比陽光更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