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相濡以沫
「嗯。」
「喜歡就好。」
揉著她的髮絲,呼吸拂在耳邊,暈紅了耳垂,她躲避著,側目問他:「那地宮怎麼辦?」
「朕自有打算。」他說完,逕自埋入她的脖間輕吻。
「納蘭——」她笑著,打開他兩隻手,同他保持著距離,有些不適應他如此纏溺。
遂抬頭望著天邊的明月,夜色闌珊,玩意興起,便抓著他的手朝著那一片林間跑去——
「月兒——」他在身後喊,面上慍怒,一下子抱起她來,輕吼:「不准亂跑!」
「納蘭,你便放我下去!」
「不行。」
「納蘭……」
「不用求我!」
「……納蘭禛!」
「吼的沒用!」
「……」
她窩在他懷中,迎著月色瞧著那張向來面癱的冰山臉,唇角忽然湧起一絲笑容,心間的甜膩充滿了整個心胸,她此刻只有將頭靠在他懷中,來感受這難得的沉溺……
納蘭,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愛你……
永遠。
身後是地宮的隧道出口,身前是滿目林海,她窩在他懷中,任著他抱著,手臂還挽著他的脖頸,時不時的肆意的笑,逗弄著他,納蘭禛偶爾對她發脾氣,卻都是只有聲音沒有火氣,兩人便趁著夜色行走在路上,四邊靜謐無比,卻充滿了甜蜜。
而卻在此時,只聽一聲轟轟的作響,霎時間震動了整個帝都,驚擾了所有人的美夢,帝都的人們有的從家中起來全為觀察這壯麗的景色——
象徵著帝都皇家榮耀,在頃刻間,倒塌……
所有人都無法忘記那一晚,無法忘記那一刻給所有人帶來了的震驚——
粉塵鋪天蓋地,便連整個天地都隨著抖動了,皇陵整個塌陷,巨大的聲音直直傳入到帝都的皇宮中,直傳入每個住在宮中的人心中。
繁華已毀,從此後,再無牽扯。
天涯海角,只為伴君左右,伴卿廝守。
兩個人對於身後的一切置之不理,眼瞳中只有對方的倒影,只有此刻的納蘭禛,此刻的傾冷月。
納蘭,此生,為君而生。
隨君而去。
《楚記秘卷帝后傳》——
昭明七年末,天同一年初,夜,安放帝君的皇陵轟然倒塌,摧枯拉朽,世人皆不明,地宮之物無一倖存,帝埋於下,後太子派人尋帝后之屍體,數月無果,後有兩具身份不祥的屍體被尋到,男子躺臥,女子伏其旁,身懷六甲……
太子悲慟,後聽聞此事,大病不起,從此長居宮中,深居簡出。
世人感帝后深情,將此事傳為佳話,民間廣為流傳……
這日,天氣晴好,百花芬芳。
帝都的酒樓中生意頗好,南來北往的皆是客,客棧中住滿了人,隨處可見紫眼睛的商人。
太子從政五年間,一切從常,並沒有老人們說的重蹈西凜舊輒,反而愈加繁榮昌盛。
城牆上貼著皇室的公告,大意為此月便是自由上表月,皇帝鼓勵各地人士踴躍上表,大到治國方略,小到民生民意,皆可不用通過六部,直進金鑾。
便因這關係,帝都上下都在談論,人們茶餘飯後互相說道,相互說笑。
風華樓。
這間酒樓建的別具一格,頗有大氣之風,平日裡來此休閒娛樂的人頗多,雖然此酒樓新建不久,卻早已聞名帝都。
此刻,正當晌午,來往客商頗多,風華樓一時客滿。
小二忙不過來,那邊幾個悍客因為等候頗長而皆有不滿,只管敲了桌子來嚷嚷——
「老闆呢?我們要見老闆!」
說話間,一名店小二行至,低頭哈腰:「客官怎麼了?」
「咱們是要去給皇帝進貢的客商,時間緊迫,你們怎麼這麼久還不上菜?我們可是聽聞你們這酒樓的名氣才來的,誰知你們這般傲慢?」
「客官……你看,我們正當忙碌期,您們便稍安勿躁,只須在等等——」
「等等!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快給老子們上菜!」那彪悍的雪疆人氣憤難耐,正欲掀桌,手扶到桌角處,卻無意間觸上一雙稚嫩的手——
低頭瞧去,此刻,恰有一個粉妝的小女孩坐在他們桌前。
她睜著無暇的眼瞳,一臉的愜意之色,女孩站起身,頭梳著漂亮的童髻,睨著幾個大人。
「叔叔,你們好粗魯。」她不慌不忙得說著,衝著眾人作了鬼臉,幾個男子一怒,心想哪裡來的孩子竟然這般的囂張?
手指一提,當下便將她提離地面,凶神惡煞,「哪裡來的小孩?一邊去!」
「叔叔,我數三,你若不放開,休怪我不客氣哦」女孩嚇唬著他,眼瞳狡黠,男子大笑,望著眾人,「就憑你?」
「叔叔,我娘說,千萬不要輕看了小孩子。」
「今兒大爺我就輕看了!」
眾人大笑,引得其他飯客朝這邊觀望,便見幾個大漢在欺負一個小孩子。
孩子面色紅潤,粉臉憋紅,見幾個人不放她,手指便輕輕的一動。
頃刻間,所有人還未察覺什麼事情,便瞧見那個拎住她的男子霎時不動了,手指一鬆,孩子便落了下去。
她安穩的著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手指頭輕輕觸上那男子的身體,眉眼嗤道:「同你說了不要輕看小孩子——」
話音方落,男子高大的身軀應聲而倒——!
眾人看了,皆驚。
女孩拍了怕手,對著店小二說道:「將這個鬧事的傢伙給本掌櫃綁了,丟到後院痛打一頓!」
「是……當家的!」
店小二在旁掩著嘴偷笑,心裡對這位男子直言抱歉……
沒辦法,誰叫你惹了這個小魔頭?
男子被人拖走,那幾個隨著他而來的商人一見此景,忙嚇得縮了腦袋,再也不敢胡鬧什麼,此時孩子笑瞇瞇的走到幾個身邊,十分有理的對他們說:「幾位叔叔,若是風華樓有什麼怠慢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說哦……我是這裡的掌櫃,你們提什麼意見,我都會虛心接受的……」
「……」對面一片寧靜。
女娃一瞧,便背著手走開了,一邊走,嘴裡還嘟囔著:「你們大人真難懂……」
「……」
滿堂無聲。
只望著女孩子的背影,歎了又歎。
他們哪裡知道,風華樓這個小掌櫃,卻是名滿帝都的人物……不僅功夫上,便是做生意,無人能有她的膽識了。
而這個孩子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卻無人知曉。
風華樓上下,皆叫她當家的。
此刻,二樓。
一名男子臨窗遠眺,眉眼間儘是蒼茫,他手指輕勾,便拾起身旁的花灑來為窗台上的幾個盆栽澆水。
而另一隻手,卻還要對付著一個人。
對面是個女子,一身婦人打扮,她手執棋子,將它輕輕落於棋盤上。
「納蘭——」她喚著他,瞧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有些怒火。
男子側眉,隨意的瞧了一晌,便將棋子落下。
這樣一步,對面的人霎時陷入沉思中。
此刻,房門驀地大敞——
方纔那孩子氣洶洶的站在門邊,怒瞪著兩人。
「娘!爹爹!」她衝著兩人喊,努著小嘴,「你們又在這裡偷懶!」
「一小會而已。」女子敷衍著,神情便都集中在棋盤上,女孩走近,探出小手摀住棋盤。
「娘你就知道欺負我。」她說著,睜著水水的大眼望著一旁的男子,「爹爹就知道包庇娘。」
「爹爹也愛歌兒。」男子探手一摟,便將女孩摟住,「怎麼出汗了?又去哪裡鬧了?」
女孩一聽,當下笑了,靠在他懷中親暱,「方纔替爹爹同娘教訓了一個壞人。」
「嗯?」男子蹙眉,捏著她的小臉,「又完,便摸去他懷中,將裝銀針的袋子收在自己手中,「下次不可這般鋒芒畢露!」
「……」女孩不服,當下指著對面的女子,「若是娘不教歌兒穴道,歌兒也不會用針。」
女孩將一切都推卸到女子身上,便蹭著他的懷抱,哭鬧著:「爹爹便是偏心,娘做錯了什麼你從來都不罰,就知道欺負歌兒!」
男子一聽,含唇而笑。
撫著孩子的額頭,輕聲說:「因為她是你娘……是爹爹心愛之人。」
「納蘭——你在同她說什麼?」半晌後,好不容易才抬起頭的她蹙著眉心瞧著父女倆在說悄悄話,略有不悅。
納蘭禛揚起笑容,搖搖頭,同女孩眨著眼,說:「歌兒,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嗯,我便勉強答應爹爹了。」女孩笑瞇瞇的同男子拉著勾,獨晾她在對面不明所以,冷月正欲追問,卻聽見孩子喊道:「娘你好笨哦,將它下到這裡就好了……」
孩子說完,便執起她的白子將之落到一點。
霎時間,棋局大變。
白子贏,黑子輸,不過是鼓掌之間。
冷月只將臉龐黑了又黑。
這兩個人,全都是腹黑的主……
倒是誰也不讓誰。
「主子,夫人。」外面是淡淡的聲音,納蘭禛側眸瞧去,咳了聲,便瞧見房門推開,站著一名紫衣人。
是紫影。
「什麼事?」納蘭禛問,此刻紫影將手中的東西呈上,遞給他,「主子,有信函。」
納蘭禛接過,打開。
冷月便也探過身,瞧著,半晌之後,待到納蘭禛闔上信,他便同她說:「軒轅烈近日成婚。」
「大哥?」她輕問,手指攀上,「我們要去嗎?」
「……」納蘭禛沉思半晌,握著信,「可去可不去。」
「那便去了……」她說著,又將信奪來,復看了一遍,「我想去看綻兒。」
「嗯,那就去吧。」
順著她,抬手讓紫影走了,懷中的孩子聽著兩人的對話,霎時嚷道:「爹爹,我也要去,我要去看哥哥!」
兩個人同時睨了她一眼。
「歌兒留下,照看家中。」冷月說著,心裡的算盤卻是她這風華怎麼可以一日無主?那樣她豈不是賠了不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