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以色為攻2
側過頭去,為韺獨自斟了一杯,兩人碰杯,納蘭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兩人什麼都好,就是一碰到這種問題便互相不讓,他對於她彷彿有過高的敏感,深怕她像風而去。
三人從酒館出來,途中遇到了元將軍,納蘭禛少不得被他們拉去在喝一頓,臨走時,他只對她說了聲,早點回去。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冷月跟著韺回去,望著他的背影好半晌。
韺的腿腳不好,她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單手搭上去,韺笑,擺手說不用。
待兩人快走到岸邊時,冷月沉眸想了想,問道:「韺,若是現在有一個能幫助你四哥的機會再次,你會去做嗎?」
「能幫助四哥?」他問,沉思半晌,「會的,若是真對四哥有利,我會盡量完成。」
「可是你的腿……」
「四嫂,我的腿同四哥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怨過四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該去做的,他只是想讓他周圍的人過的好些,我理解四哥。」
韺眨了眨眼睫,手緊緊握著拐拄,「而我現在,若是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我會將自己當成一個廢人。」
冷月深寒了半晌,想起了初見他時他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男子。
一轉眼,他已經鎮定地說自己是個廢人了……
諸事遷移,冷月想了想,這中間,是過了好多事情了……再也回不去當時那個時光了。
「韺,我方才同軒轅將軍商量了一件事,這其中,需要一個很重要的人來牽引,我想,你就是那個人選……」她握上他的手,目光堅定的望著他,「若是這次成功了,我們則會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攻進勰陽……」
「不費一兵一卒?真的嗎?」納蘭韺顯然有些興奮,忙靠近冷月,問她,「是如何的法子?若是真的能這般,我願意。」
冷月一笑,忙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納蘭韺初時聽這個事件還很興奮,但是聽到後面臉色則變了:「四嫂,不行,太危險了!」
他牽上她的手腕,冷月搖搖頭,「沒事,有你同軒轅將軍的保護,我怎麼會有事?我想這件事情很久了,應該有一半的把握。」
「可是——」韺還想說什麼,卻全部咽近肚中。
因他的手腕被她生硬的捏了捏,眼中那抹光告訴他她已經胸有成竹。
便垂下頭,點頭答應。
「韺,謝謝你能配合我,等回到船上,我便同你具體說說。」
「好。」
兩人並肩而走,穿行過耀日的街市,她隨處可見納蘭禛的虎旗飄揚,心裡則推測著自己的勝算。
她必須要在納蘭禛沒發現這前做完這件事,否則他必要生氣。
想起了軒轅烈,若是她猜得沒錯的話,軒轅烈定從現在開始就已經尋找目標,然而他方才走的匆忙,她都沒有告訴他,這其中還有原委。
唇角不由得笑一下,韺聽到笑聲瞧她,冷月此刻正挽著他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而笑,眼角形成好看的弧度,納蘭韺自猜不透,想問她,卻覺得不好。
終於等到兩人上了船,站在獵獵的船頭,他才瞧見冷月一手扶著橫欄一手摩挲著。
側頭過來,韺問她,「四嫂想什麼笑成這樣?」
冷月狡黠的一動,唇齒伶俐,「我一想起我們這一次要做什麼便不住的發笑,韺,這可是我見過最好笑的一次……若是納蘭禛知道我們現在在做什麼,就開始完全無語了……」
大軍駐紮在離勰陽城不遠的城鎮中,此時正值明月之色,黑夜中突然出現一行疾走的人,他們護著一輛馬車,行進在勰陽的街道上,空蕩的街上毫無人煙。
夜色漸濃,明月穿行在空中,時而被雲影遮住,馬車發出吱吱的聲響,護著它的人全部黑衣掩身,低頭默走。
此刻,車內響起了低低的談話聲。
「四嫂,你此去定要小心,我同軒轅將軍定竭力護你周全。」
「嗯,你放心。」
說話的,正是冷月,但是與平日不同的是,她此時不是女裝示人,而是一身如白玉般的男裝,金繡線,攏煙眉,龍錦靴,一身裝扮分外的引人,便是連男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她偷偷從納蘭禛那裡挑出的這件衣服,月色的白,光是端坐在那裡就讓人遐想不斷。
納蘭韺擔憂地瞧著她這一身,更加的不放心,此時的冷月先不說女子,便是男子見了她也會忍不住自己的思念,而現在,他們要放她去勰陽,萬一她有個什麼意外……
想起納蘭禛的面容,他不禁忍了忍,再一次的囑咐她。
冷月笑了,捻著自己身前的髮絲,「韺,你怎麼這般聒噪?」
「四嫂,我看,這事還是另找他人吧,你一個女子,到時候萬一……我不能同四哥交代。」
「韺,若是此次成功了,便為你四哥省下很多麻煩,你放心,我不是沒有分寸之人,今日我即敢獨往,定是抱著莫大的把握,到時候你只需在其中穿針引線,這件事……不難辦成。」
「可是——」
納蘭韺還想說什麼,冷月壓下他的肩,將手放在唇間,輕輕的吹起。她一副謹慎的樣子,側耳傾聽:「你聽,什麼聲音?」
納蘭韺平息了呼吸,同她一起對著外面聽去,此刻馬車轆轆之中,有一波又一波的人聲——
歡樂的聲音,充斥著諸多的喘息,在整個夜間越漸響徹……她唇角一彎,深深摁了下納蘭韺的手腕,對他說:「看來我們到了……」
韺抿唇,冷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白皙的手臂上環珮叮噹,濃黑的眉峰上挑,一雙眼眸好似狐狸,行進的馬車突然匡的一下停住,外面立刻有人掀開了簾子,輕輕的躬身等候——
納蘭韺先出去,男子著了一件繡著墨竹的紫色袍衫,料子泛著微微的螢光,方出去,便被眼前的煙紅柳綠所迷,兩旁的柔軟的聲音不絕於耳,他不耐的蹙眉,側身等候著冷月。
大紅色的燈籠掛墜兩旁,那是一個兩層的樓閣,古色古香的擺設同建築,四週一片花紅柳綠,惟有這間屋子呈現淡淡的月白之色,四周清雅,燈籠中的紅光搖曳,將四周的人照的都醉了。
這裡,便是勰陽最大的青樓所在,一條街,滿滿的都是,冷月在讚歎這裡的奢侈酴醾外,不禁替他們感到可悲——
城將破,卻還流連於這樣的胭脂之色,也難怪西凜會走到這一步……
她探指下來,彷彿吸收了天地的光滑,那一身銀金色的衣袍襯托著她宛若璞玉,清新淡雅,而邪魅的容顏更讓所有人瞧的癡迷,她舉手投足間便是人間絕色。
這是她好不容易花費心思打造的妝容,怎能不傾倒眾生——
從她下來的一剎,便有無數雙美貌的眼睛射向他,樓中長得姿色動人的女子都癡癡的盯著她,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
冷月淺笑,長髮如歌,一動身形便搖著扇子走進去——
「喲,這哪裡來的如仙的爺?這容顏,都快趕上天上仙女了……這位爺,您裡面請,您想要個什麼貨色,咱們定包你滿意……」一踏進去,便有一個如八爪魚般的老鴇撫上她,冷月眼睫輕顫,同納蘭韺對視一眼,只見韺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放於老鴇的手心中……
「一錠金子,買媽媽一句話。」韺笑道,面前的女人早就盯著金子發了光,狂點頭:「爺說,爺說什麼,奴答什麼……」
「勰陽的守軍趙將軍可曾在這裡?」韺問,注視著那女人的表情,她先是一驚,忙瞧了冷月他們兩眼,半晌又可憐巴巴的望著金子。
掙扎了半晌,這才點頭,「在。」
「可否讓媽媽為之引薦下?」
「……」女人為難了,冷月淡笑,突然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腕,此刻只見他手腕處戴著一個血色鐲子,一瞧便是上等之色,女人的眼睛雪亮,盯著那鐲子不放。
「媽媽若是喜歡,本公子可以將這個送你。」冷月說著將它擼下,女人一把將它搶回,抱在懷中,她十分樂意的點頭喊著:「一瞧這二位器宇軒昂的爺便不是泛泛之輩,果然是同咱們趙將軍有親,你們瞧好了,順著這大堂朝後花園中走去,有一處涼亭同花廳,將軍便在那裡呢……」
冷月微笑,同韺對了個眼色。
兩個人告辭了老鴇,又望了眼站在堂外的軒轅烈,他眼眸黑暗,堅毅的守在外面。
走過一路,韺早已打點好了一切,冷月同他尋到靠近花廳的地方隱住,只見一群人在亭中暢飲而笑,其中有一個中年男人坐上位,被眾位將士圍著。
他便是此次勰陽最大的守軍統領趙銘,冷月早就聽聞,此人殘暴不仁,在軍中威信不好,而且貪財貪色,作風不正。
獨獨可以說的,便是他在戰場上很會打。
用兵之策,毫不含糊。
冷月躲在叢中凝視著他,瞧著他左手擁著一名姬妾右手持杯喝酒,眼瞳一縮,深深綻開一抹微笑……
趙銘,勰陽,今晚,你們便都要歸入我手了……
花廳之下,百花洋溢著陣陣花香,廳與亭相連,中間有一個長長的甬道。亭中正旺,一眾軍人圍著趙銘而坐,划拳喝酒,笑意昂揚。
廳中奏著醉人的音樂,管弦絲竹之音繞樑不絕,十幾名青樓舞魁身段妖嬈放開舞動,體香飄動,混著陣陣酒香瀰漫在空氣中。
冷月守候在叢中,同納蘭韺對視一眼,雙眸明亮。
她轉身而走,獨留下納蘭韺站在那裡整理下自己的衣衫,拐拄點地,他面帶著笑容慢慢向著花廳走近,以輕咳吸引眾人的注意。
趙銘首先抬頭,狐疑的望了他一眼,遂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趙將軍……初次見面,這先有禮了。」納蘭韺單手行禮,來到一干人面前,打量了一圈,只見那趙將軍眉峰一挑,有些不以為然。
「這不是曾經的七世子嗎?怎麼現在變成個殘廢了?……哈哈——」男人奚落聲起,納蘭韺獨保持笑容面對著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