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她,究竟是誰2
一下下有力的擠壓,彷彿要將她吸進的所有廢氣都排出,冷月眼睫一顫一顫,半張著唇瓣輕輕呼吸。
「咳咳——!」
突然,她驀地劇咳起來,側身伏在地上雙肩顫抖,納蘭禛將她的身子依靠在自己身上,以手為她疏導——
伏在他的雙腿上,她咳得立刻,眼角含著淚水,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襟……
「好了好了……咳出來就好了。」
軍醫大喜,站起身子,從旁邊的將士腰間拿過水囊遞給納蘭禛:「王爺喂王妃一點水來。」
納蘭禛接過,讓她的身子安穩的靠在自己懷中,然後輕言耳語:「月兒……喝點水。」
冷月迷濛的聽從,張開唇雙指握緊那水囊。
嗓間驟然灌入了一股清涼,讓她整個身心的精神了,放下水囊,輕睜著雙眼,「將軍……?」
她的雙眼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坐在不遠處的地方,他正接受身旁軍醫的治療,但是一雙眼卻一直盯著她這裡……
冷月望著那個身影喚了起來,納蘭禛便隨著她的喚重新將眼眸射向了軒轅烈。
突然,懷中的女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她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襟對著他喊道:「我死了嗎——我……」
那個問句還沒問完,便被眼前的人影給生生鎮住了……
顫抖的雙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納蘭……?」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觸在他的臉上摩挲,「納蘭……是你嗎……」
「是本王。」
納蘭禛微笑著輕擰她的鼻尖,「不過離開了三天,就經歷這樣的劫難,傾冷月,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放心?」
「……」
她無法言喻,只怔怔的望著他。
身子猛地被人扳進懷中,納蘭禛深吸口氣,閉上眼:「不准在離開本王……傾冷月,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要抓你回來……你聽到了沒有……?」
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起伏,她能感受到,這是他的身體,這是他的氣息,這是他的聲音。
這是……她的納蘭。
本想趁此離開他,好讓他不分心,專心自己的事情,可是在經歷了此事後,她突然發現她已經無法離開他,而他,也無法離開她……
他們兩個人如今就像一個整體,無法分離,無法割捨。
納蘭禛的呼吸還在耳邊,冷月被他禁錮的死死的,絲毫沒有發覺她同他的動作正落在這萬千將士眼中。
每一個人都在看他們,便是軒轅烈,也不例外。
他靜靜的看著冷月同納蘭禛擁抱,靜靜聽著四周的人喊她王妃……
軒轅烈此刻才明白,原來她便是那個名揚在外的戰神王妃……
原來,她便是那個西凜的不潔公主,是納蘭禛所娶的正王妃。
人生若如初見,所有的開端早已在他遇見她時就已經悄悄改變了……
他這個人,向來生硬古板,一旦認定的事情便無法改變。
冷月曾經問他,西凜已經如此了,你還要為它盡忠嗎……
那時候軒轅烈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回絕了冷月的邀請,回絕了另效他主的意圖。
而今,自他見到納蘭禛的一刻,他的心裡突然有細小的改變,自古英雄惜英雄,從他的眼眸中他便瞧出了這個男人不是池中物,或許他會創造出另一番繁華……
心中的天平在傾斜,軒轅烈強撐著身子,慢慢走到了那兩人面前——
單膝而跪。
納蘭禛被他這個動作而一怔,但唇邊頓時浮現了笑意。
冷月拉開他,眼見著軒轅烈對著納蘭禛單膝而跪,她緊抿了唇瓣。
跪地的男子不動聲色的取出刀子來瞄像他的手臂,他用刀子一劃,當即將自己臂上所刺的天鷹營章劃下,雙手奉到納蘭禛面前,俯首帖耳:「天鷹騎步營將軍軒轅烈率天鷹死士共五百八十六人願意效忠四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大不小的聲音響徹在火光熊熊中,納蘭禛寒眉而坐,紫眸微緊。
冷月伏在他的懷中淡淡的笑了。
她知道,軒轅烈是明理之人,這其中端倪他定會想明白。
而她……
不過是當了一個相中千里馬的伯樂。
眼睫對上納蘭,男子深望了她一眼,眼中感激不已。
而那些跟隨著軒轅烈一路行來的死士們瞧見自己的將軍都已經歸附了,他們也全部撐起受傷的身體單膝跪下,長劍立在旁,大聲喊道——
「願意跟隨四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將軍請起。「
納蘭禛忙站起身撫他起來,面色溫和,「將軍能如此信任禛,是禛的福氣。「
軒轅烈扯唇一笑,餘光瞥向冷月。
他想了想,彎身對著她,「烈感謝王妃的救命之恩……感激王妃這一路來對烈的信任……」
「將軍。」
冷月笑了,扶著納蘭站起來,推拒著軒轅烈的手,「將軍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什麼嗎,將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冷月這樣做,不過是欣賞將軍的才能……將軍又何須客氣,將軍不是還為了冷月挨了一箭嗎?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感謝不感謝的……以後,將軍便是我的大哥,我自當尊稱。」
「多謝王妃抬愛。」
軒轅烈苦澀的一笑,低下頭望著地面。
「那軒轅大哥好。」
冷月喜笑而言,軒轅烈聽著尷尬萬分,半晌之後才低聲道:「小妹。」
雖然那樣說,但他的手指卻捏的錚錚作響。
他知道,這句話喚出,他同她之間,便永遠是兄妹關係了……
「哈哈哈——」
此刻,一直在旁站立的元將軍豪爽的走過去扳過軒轅烈的肩膀使勁拍了拍,「軒轅老弟,這樣甚好……這樣,你我就可以在一個營下大展身手了……軒轅老弟……」
元將軍笑的狂妄,軒轅烈鐵著臉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撤軍。」
納蘭禛瞧見並無他事了,便吩咐了句,他探身便抱起冷月不讓她走路,自己率先走在了前面……
而效忠虞呈的那些將士們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一甘人等跟隨在後,大軍慢慢走出山間……
待到上了軍船,白芷早已在甲板上等候,瞧見她被納蘭禛抱著回來,心中一緊,迎上去瞧她:「姐姐?」
「芷兒。」
她喚道,笑了笑:「我沒事。「
白芷忌憚的瞧了眼納蘭禛,那日在甲板上之事他那樣說她,以至於這幾日她都不怎麼同他說話。
如今瞧見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白芷慌忙轉身,對著冷月說:「我幫姐姐準備一盆熱水。
「說完,便走開。
冷月一眼便瞧出了兩人之間的彆扭,輕咳了聲,問道:「你是不是對她說了狠話了?」
納蘭禛不答話,逕直帶著她朝艙中而去。
綻兒此刻躺在榻上,手指不停的晃動,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手中把玩著納蘭禛的一塊玉珮,咯咯的笑。
他將她放到床上,只輕輕地說一句:「你這個狠心的娘親。「
「綻兒。「
冷月側身便跟他玩去,完全不理他,納蘭禛走到桌前到了杯水自己悶悶的喝盡——
「傾冷月,你知道本王看了那封信後想把你殺了,懂嗎!「
回身對她說,冷月側首看他,半晌之後她點了點頭……
「我猜的也是。「
「啪——」
納蘭禛猛的拍桌而起,聽候她的話後他的臉色紅一陣青一陣,極其不好,冷月微躺在床邊,深閉了眼眸,「納蘭……寫那封信讓我的心力都被搾乾了……」
她說著,突然對他恍然一笑……
白芷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稍抬頭,就瞧見納蘭禛同冷月之間的異樣情景,他們之間彷彿說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只是當納蘭禛瞧見她時,臉色從慍怒慢慢恢復了冷靜,後側身坐在原地抿唇。
白芷本想退下,但是冷月卻喚了她:「芷兒。」
白芷硬著頭皮靠近,尷尬地笑,將那銅盆一端,「我給姐姐準備的熱水。」
「謝謝你。」她笑,探手進水中絞了帕子,輕輕敷在臉上,熱氣騰騰的水汽立刻纏繞著她面容,她深呼了口氣,感覺胸腔好多了,這才把帕子放下。
挽起袖子,兀自擦拭了自己的脖頸同手臂,白皙幼瘦的手腕現在外面,納蘭禛用餘光瞟了下,喉間湧動。
手指一緊,不動聲色的垂眸。
「啊……可算是乾淨了……」她微笑,揚起臉來說:「我這三天跟著那一幫營中的男人到處奔波,感覺身上都變臭了……」白芷一聽,搖搖頭,「姐姐哪裡臭了,香的很……」
「知道你安慰我。」冷月朝著她眨眼,狀似無意的瞥著納蘭禛,男子從方才起便當自己是透明,她心想,他心裡定在那裡生悶氣。
果然是個霸道的男人,她未經他的允許離開了他,他就這般地給她擺臉。
輕咳了幾分,她故意清了嗓子:「芷兒,你去準備下,我想擦個身子。」說完,她還朝著他的方向看來——
納蘭禛絲毫不動,坐的安穩,冷月蹙眉,他莫不是真成了無賴?
「咳——」
白芷點點頭,走下去,納蘭禛見她走了,照樣坐在那裡。
「咳……四王爺……」
冷月小聲的喚他——
「什麼事?」
「四王爺您不避嫌一下嗎?一會本宮要擦身子……」她將身子二字拖得重,希望他能聽到,納蘭禛猛的射過眼眸來,凌厲的仿若銳鷹——
「你的身子本王哪個地方沒見過……?」言下之意,你擦你的,我不干涉。
「納蘭禛——!」
冷月臉頰飛上一抹緋紅,探手便扔了一個軟枕過去:「你出不出去?」
「本王只要你的承諾,沒有承諾,請恕王妃自便。」身子一側避開軟枕,面色鐵青,五指捏的錚錚作響。
冷月知道他說的承諾是什麼……不過是要她保證從今以後都不要離開他,永遠不要離開他……
但是她這個人就是倔脾氣,越是壓迫,就越是反抗,他越是讓她順從,她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