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要做戲,便鬧個大的
男子慵懶的模樣,用手抵著太陽穴,輕睨著這邊。
牢籠的後面,此刻卻正在綁著幾個衣衫殘破的男子。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無數的鞭痕,血肉綻開,那情景慘不忍睹。
冷月回頭,用眼神詢問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便是那晚追殺我們之人,九夜留了幾個活口,等著我來過目。」
冷月聽著,走近了些。
立刻有撲鼻的臭味襲來,她鎖了眉,瞧著那獄中。
幾個人皆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側著臉,髮絲凌亂的淡掃了一眼她。
她笑了。
「你找我來,是做什麼?」將心中的答案壓下,她要先聽他的答案。
「我須知道誰是那幕後操控之人,現如今唯一從兩人口中得知的,便是那個人就在那幾人之中。」
「你是說,夜清幽他們?」
納蘭禛點了頭,「我需要你的幫助。」
「哦?什麼?」
「過幾日,我會辦個小宴,到時,你須配合我……」
冷月聽到此,他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原來他將九夜派到這裡來思過只是個幌子,目的卻是要套出那些人背後的人。
冷月想起,那晚追堵她們的那個說話陰柔的男子。
聽那種腔調,好似是……宮中的太監。
她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許多的想法。
幫助納蘭禛,似乎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她其實,也蠻恨那些人的。
向來不喜被人耍了玩,然而那晚的人,卻在這個方面得罪了她……
納蘭禛見她沒有答應,便在那位上假寐起來,他不時的輕揉受傷的肩部,臉上一副痛苦的樣子。
「納蘭……你同我和好,便是為了這件事?」
「不是。」冰冷陰暗的房中,她這樣問他,又聽到他如此肯定的回答,不知怎麼她有一霎的相信,那彷彿就是她心底一直琢磨的答案,彷彿,她期待了很久……
不相信任何人,冷月,你重生之後,是否真的,不相信任何人?
「你站的不累嗎?過來坐吧……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納蘭禛,不喜強迫人……」
男子輕拍了自己身旁的椅子,閉著眼睛邀請她。
冷月一瘸一拐的走到那邊,坐下,腳因為長站而有些酸疼。
「待會我讓趙七從藥房給你將雪疆的良藥拿過來,敷於腿上,療效很好。」
他說的每一句,都是關心的話,冷月低下眉,沉靜的有些反常。
「你放心,我會配合你的。」
終於,她緩緩說出。
「呵……傾冷月,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這樣對你好,全是因為我要利用你,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從不猜測別人的想法。」
「冷月,其實,你我何其的像,都是漠視之人,都將所有的刺對向這個世間,曾經,在我眼中,只有絕對的仇人沒有絕對的朋友……但是……本王卻有些改觀。」
納蘭禛凝視著她,「現在,本王想同你做絕對的朋友,我一直很想不通,那晚的你,為何甘願對我這樣一個似同你相識不長的人,說出生死與共的話?你捨命的救我……到底理由是什麼?」
冷月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閉上眼,眼前過著畫面。
自己那晚,卻是太過衝動了。
只是,曾經在她的生命中,還有過這樣一次衝動。
那是同他,在她當了這麼多年特工,唯一相識的一位男性。
那時,他們去r國完成任務,曾經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目標暴露……他同她也有過類似的戰鬥,兩人互相依靠,直到,他掩護她而逃出了危險。
閉上眼,不停的想著那日畫面,依然如此的驚心動魄。
是了,他死了。
只是為了她。
呼了口氣,她再次睜開眼,一笑:「我救你,不過是為了自己保命……如此,而已。」
「這樣嗎?」納蘭禛略有失望的回答,手指敲在桌上作響:「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繼續這樣合作關係好了。」
冷月點頭,腦海中猛地有了些想法,她站起身,笑睨著他說:「不僅如此,既然要做戲,我們便鬧個大的……」
她從訓誡堂出來時已臨近下午,納蘭禛吩咐膳房備了餐,端到了她住的邀月軒。
冷月洗了手,正轉身,便瞧見他亦踏了進來。
「本王,今日陪王妃一起用餐。」男子笑著,單手扶在僕人手臂上,只著了見絲錦的袍子坐於桌前。
陸續端上了飯菜,她站在一邊,使勁的瞧著他。
「還看什麼?過來。」
納蘭禛笑著對她招手,又將凳子拉到自己身邊,他為她準備了碗筷,自己則執筷夾了些菜放到她盤中。
四周站滿了候著的侍女,冷月坐於凳上,同他拉開了距離。
「趙七呢?」
納蘭禛此時突地想起一個問題,便對著門外喊道。
「王爺……王爺,我在,小人在。」
急匆匆的管家立刻從外面跑進來。
帶了一身的風塵,他稍蹙眉,問道:「雪疆的藥,你拿給王妃了嗎?」
「額……小的現在便去!」管家一聽,立刻聳肩,一溜小跑出了房。
冷月執起了筷子,抬頭:「納蘭禛,讓他們都下去,被人看著吃飯,很煩。」
男子勾唇笑了,方拂手,一行人便都下去了。
然而,此刻冷月卻招來了欲走的小桃。
「你坐這裡。」
她猛地將自己的凳子搬離,在她同他之間插了一個凳子,吩咐小桃坐下……
「公主……這個……」侍女為難。
「坐下!」
提高了聲音,眼瞧著納蘭禛,笑著詢問:「王爺不介意我的婢女坐在你我中間吧?」
「不介意。」
納蘭禛半抬眼眉,淡淡的說。
冷月突地綻開一個笑容,對著小桃說:「這麼多的飯菜,我同王爺定吃不完了,你便坐在這裡,三個人吃飯比較熱鬧。」
納蘭禛冷嗤一聲。
小桃超尷尬的坐在兩人中間,彷彿下面坐的釘子。
冷月面色沉靜的夾著菜,納蘭禛亦沉默的用膳,不時的他還隔過小桃,給她布菜。
額……
小侍女滿臉的汗。
這兩個彆扭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王爺!拿來了!」此時那管家跑來,一進屋,便對著這個場面,有點驚了。
他睨了小桃一眼,忙走過來,吼道:「你一個小丫鬟,誰准你坐在這裡的?快去!出去!」
「嗯嗯。」
「我准的。」
納蘭禛輕道了一句,抬頭,「拿來了?」
「原來是王爺准的哇?哈哈,那這個……這個……給你,主子。」
納蘭禛接過那個東西,便起了身。
他走到冷月身邊,輕輕的蹲下身子……
冷月一驚,忙將腳撤回去。
納蘭禛探手捉過,逕自脫去了她的鞋襪。
「納蘭禛!我自己來!」帶著慍氣喊道。
「你是我的王妃,又是為了我受傷,本王何理不來?」說著,便捲起了她的褲腿……
趙七一看,忙戳戳在那裡礙事的小桃,侍女丟下碗筷,便隨著出去……
「你故意的!」她氣惱的瞧著他。
「本王便是故意的。」男子抬眼一笑,又將她的腿膝朝自己懷中靠了靠,「別亂動!」
「納蘭禛!我說了,我自己來!」
「本王代勞便可,月兒,不要動!」一著急,他又脫口而出,男子握著那瓷瓶,從裡面倒出來一些水來,然後大掌一撫,在她的傷口處按摩開了……
霎時,那咧人的疼痛便傳遍了四肢百骸,她疼的握緊了凳子的扶手,納蘭禛望了她一眼,亦放輕了手勁。
「現在還想著自己來嗎?」納蘭禛一邊揉搓著,一邊睨著那傷口,略微有十公分的傷口,「怎麼弄的?」
「不知道。」她如實說著,想起那晚,自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弄的那傷口,那晚,她緊張的大概連那疼痛都忘了。
「大概。是摔下崖時被石塊割的。」半晌之後,她找了一個這樣的理由。
納蘭禛斂下眉眼,靜靜的替她擦著傷。
「下次,若是還有獨活的機會,就不要傻傻的去選擇死,知道嗎?」
男子低著頭,眉眼皆被髮絲擋住,好看的鳳眼如丹青描畫,責備的話語中卻透露出一種憐惜。
她側偏了頭,將目光射到一旁去……
「你們都閃開!」
單獨的靜謐,被這樣暴怒的聲音而打斷!
納蘭禛抬頭,側首瞧向屋外——
一個形容狼狽的女子,此時卻氣沖沖的走來了……
她穿著最粗布的衣衫,抿著雙唇,整張臉上寫滿了慍氣。
「納蘭禛!你將韺藏到哪裡了?」
傾雲初完全不似那高貴的公主扮相,一上來,便如此囂張。
「六公主,你終於露面了……」
「都是你!都是你肯定同韺說了什麼,這才叫他離開的!我能不露面,夜清幽那個傢伙已經找到我了,父皇就要派人來捉我了!」
「六公主,你即以身為皇家的人,便要知道,你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按照你所想的過……」
雲初立刻掉下了眼淚,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想聽!」
「傾雲初!」
正在這當口,後面突然有人喚她!
納蘭韺從外面走進來!
「韺!」雲初忙換上笑顏,朝著他走去。「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傾雲初!你來四哥裡做什麼?這幾日,你還未鬧夠?」納蘭韺一身紫色的衣袍,這是他自鬧出這個事情之後,第一次在納蘭禛面前露面。
「四哥,我……」
「我不想聽。」
男子立刻拂了手,淡淡的起身。
納蘭韺瞧見他同冷月的姿勢,又將那眼眸射向了她受傷的腿。
她坐在凳上,冷眼瞧著兩人的鬧劇。
雲初彷彿受到了打擊,身子顫顫的站在那裡,眼角不停的有淚水滲出,指著他:「韺!你怎麼可以,說我是在鬧?!我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幸福,難道這也有錯嗎?父皇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將我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你說,我要還要相信誰?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只有你!而你卻在說我在鬧?納蘭韺,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