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風雨荊州（下）
強行提高商人賦稅的荊州很快就遭受了沉重一擊，事實上已經不完全依賴商人細作的曹操再度以重拳回擊了狂妄的荊州，宣佈由於荊州單方面不合理的賦稅嚴重干擾了北方商人正常的經商活動，不排除動用武力進行報復的可能，同時告誡麾下的商人們近期內不要前往荊州，這些公告砸得劉備滿頭長瘤，來自北方的商人劇減，繁榮的市面一時蕭條起來，可世家們還無法抱怨，因為提高賦稅的實行他們也有份參與，正是他們的積極行動導致自家生活質量急劇下降，妻妾們紛紛抱怨他們的家裡缺少北方來的調味料使得菜都難吃了許多。
生活上的不便挺一下也就過去，但真正的威脅卻是曹操大軍的陰影，戰無不勝正是他們真實的寫照，可怕的連弩，恐怖的長弓，威力驚人的霹靂車，許昌之戰出現的床弩無一不是殺人利器，還有那帶著鬼面具的虎豹騎可以隨時奔襲的輕騎兵，擁有這些武力的大軍即將來攻的消息讓靠近豫州的幾座城池陷入恐慌，紛紛攜家帶口逃往荊州南部，新野，樊城十室九空使得兩地面臨無兵可征的窘境，一旦戰事來臨僅憑原有的幾萬人如何能讓人放心，勸說也不能進行，一向以仁義標榜自己的劉備要是做出留下百姓的事情，天知道會傳出什麼流言。
整個月都處於緊張狀態的兩地守軍不可避免的鬆懈下來，神經天天崩得緊緊的，除非是神仙否則誰能堅持，然而就在他們放鬆下來的第三天，曹軍的虎豹騎就突然出現在樊城東門，太守王粲及時反應到曹軍來襲人數不多派出校尉李嚴率領一萬人拚死抵抗，恐怕樊城立即就要換個主人，但事實上曹軍的行動極為迅速，虎豹騎統帥曹純一擊不成立即穿城而過，驍勇善戰的騎曹軍騎兵無一損失的結束戰鬥，大搖大擺從西門從容離開，留下滿目瘡痍的樊城以及欲哭無淚的王粲，只是三天後接到各地飛報的王粲兩眼翻白直接暈迷，曹軍一輪急襲樊城周圍除了南方幾個小縣城其餘地方全部被攻下，這裡已經成為事實上的孤城，要不是顧忌荊州方面可能利用水軍偷襲，大概樊城已經徹底成為孤城。
襄陽的劉備接報後急忙召集眾人議事，曹操的行動其實不算突然但是卻成功了，這就意味著荊州的漏洞太大，大到讓人怵目驚心的地步，議事廳裡，劉備將得到的消息擺上桌面，愁眉不展的說道：「前方消息就在這裡，據回報曹軍這次動用十萬大軍橫掃樊城，主帥是夏侯淵，他利用我軍的懈怠心理和騎兵的高速十天內打破大小城池十餘座，實際上已經孤立了樊城，現下我軍應當如何應對，還請大家想出辦法渡過難關。」
其實打心眼裡不想來的蔡瑁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信端坐不動，不管怎麼行動都需要自己的水軍配合，但是不要忘記水軍經過江夏一戰被江東重創至今還沒恢復元氣，又被分割了實力從他手裡劃走部分給了文聘，現在就算想出動大軍光依靠這點實力肯定不夠，活該你們招惹曹操，看你們還不主動把水軍重新合併。
蒯良不動聲色的提出自己看法：「大軍必須出動，樊城就在襄陽前方，如果把守不住那麼就再無進軍北方的根基，每次依靠水軍運送絕無可能，加上樊城本身是江北要點囤積糧草輜重無數，一旦失去損失太大，臣建議將水軍重新整合並加快建造新船；此外與江東的和談進展太慢，事實上使得本就不多的兵力再度分散，長沙大軍根本無法調動還讓徐庶大人無法脫身，缺少統兵人才的情況下想保住江北極為不易。」
打上投靠曹操主意的蒯家有意無意開始向蔡家示好，你鹿門不是跳過我們直接和劉備掛鉤嗎那我們就來斗一下，看誰能笑到最後，想架空蔡瑁我偏不讓你們如意，文聘是個人才但是長年壓制威望根本不夠，長沙黃忠和魏延同樣是人才，不過和文聘一樣的尷尬，想獲得認同還是得通過實戰來證明，曹操來襲是給了他們機會不過同樣也是給自己機會，就看誰的手段高明，江東方面始終對聯合對抗曹操心有顧忌也是有原因的，連年交戰誰會相信這麼突然的轉變，荊州能夠促成此事的人肯定沒有，劉備自己帶來的人才中孫乾有這個能力可是不瞭解荊州和江東的矛盾所在，來回幾次都無法達到目的，就目前看來唯有諸葛亮有希望，但是讓劉備派出這個左膀右臂也不現實，本來荊州就千頭萬緒許多事情在等著，失去這個人對劉備來說簡直是不可忍受。
劉備頭有些大，蔡家剛被分權正在火頭上，自己又要歸還過去也太失臉面，蒯良話裡的意思他也清楚，水軍目前能力有限，不集中使用如何能夠運轉足夠的兵力渡過襄江支援樊城，在目前和江東尚未達成協議的情況下也不宜調走劃歸江夏的水軍，長沙方面的兵力實際上他根本就沒考慮動用，不僅是要防備江東更擔負著抵禦五溪蠻夷的重任，受山越影響他們也希望能夠獲得良好的待遇，但荊州長期實行的策略就是嚴厲打擊，這些蠻子從不被放在眼裡，不過現在卻面臨極大的壓力，北方，東方還有南方都需要兵力，形勢太過嚴峻，對蒯良的不安好心知道也沒辦法應對，只好將期望的眼神放在諸葛亮身上。
諸葛亮對蔡家和蒯家的心態瞭然於胸，不過他有自信能夠解決，略一沉吟出言道：「曹賊大舉來犯並不難應對，看他未能拿下樊城，或者說並沒有攻取樊城的心思，大家不用疑惑，北方如今到處都在建設道路和修葺城池花費巨大，事實上並沒有餘力攻略荊州，此次大軍來犯只是表明自己對荊州的憤怒，強行提高商人的賦稅這一點讓他非常惱火，要知道北方商人都實行複式賬本在荊州繳納賦稅過多勢必影響到回到北地繳納的稅收，對於他展開的各項建設來說此事影響過大，也是動兵的最大緣由。」
不再擔任長沙太守被任命為閒職的韓玄譏笑說道：「那麼臥龍先生的意思是讓主公取消提高賦稅的做法，朝令夕改大降威望還坐實無能之名，這提議是不是太糟糕了點，水軍不合做一處分散使用將荊州本來強大的水軍戰力更低之餘還使得江東警惕心始終無法放下，大軍雲集三江口就是最好的證明，臣沒有攻擊臥龍先生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如何應對為主公挽回不利局面，僅此而已。」
面對劉備的怒火韓玄仍然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懼怕的神色，同樣還以劉備為借口要求答案，作為官場老油條，他可不怕因此獲罪，動手殺自己劉備暫時還沒這個膽量，荊州上下都關注著他看他如何解決，如果因為動了他而招致動盪不安相信劉備不願意看到，所謂臥龍也不會容許這事發生，何況自己做這個閒職早就不耐煩繼續下去，去掉官職做個富家翁似乎更好一些，免得在這艘即將沉默的船上受到牽連。
諸葛亮心裡對劉備的看重非常滿意，這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主公，全部都由自己發揮無人制肘的感覺真好，壓下心中的雀躍，淡然說道：「關於提高商人賦稅的問題可以忽略，大家緊一緊自然就會過去，你們不覺得荊州依賴北方太過嚴重嗎？現在出現問題總比真正大戰時才出現好，曹賊如今的大敵還在西涼，韓遂覆亡在即向他提出投靠，想必他還在為接不接受而猶豫，接受下來就要面臨能夠隨時召集羌人大量鐵騎的馬家攻擊，不接受又捨不得那韓遂手裡數萬鐵騎。
另外我想提醒一下，夏侯淵所率領的十萬大軍騎兵實際並不多，破城後就要繼續急襲其他城池，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再想擴大幾乎不可能實現，接下來必然需要休整，而我們則放心以現有水軍運送大軍支援樊城，只要力保樊城不失等候到西涼結果出來，不論結果如何曹賊都不得不收回大軍去解決那邊的問題，至於為什麼，大家可以想想新野為何一直沒受到攻擊，曹賊是在意西涼的變化，因為目前荊州並不是他的首要目標，擁有大量騎兵的西涼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蒯良不想韓玄出現什麼問題，在當前世家達成默契的情況下荊州還是不要出現變化的好，一個穩定富庶的荊州應該是最好的禮物，以眼神示意韓玄後立即轉移掉話題：「那麼江東該如何處理？荊州老臣都不適宜出面和談，孫乾大人前往數次都無功而返，主公應當派出更為得力的人手盡快解決方為上策。」
劉備明白蒯良的意思，可是同樣也捨不得諸葛亮離開，在他來了以後各項事務都不用自己來處理又井井有條，要是讓他去江東又要重回噩夢般的日子裡，但江東的事情同樣重要，成為盟友的好處實在太大，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有時候想自己親自出馬可一想到自己不是那塊料子就放棄了想法。
諸葛亮卻是有所準備，這個主公能力有所缺乏不過用人卻從來不含糊，起身說道：「江東方面還是我去合適，主公請放心，有新加入的馬氏兄弟，向寵等人在荊州不會有什麼問題，何況龐德公還推薦了數位大才前來協助，臣去江東這裡也不會出現問題，何況臣與江東向無仇怨又瞭解南方局勢，作為中間人以臣最為合適。」
劉備知道這事已經成為事實，只好同意下來，不過對世家的顧忌又上一層，蒯家的推波助瀾給他留下極為不好的印象。
蒯良卻知道眼下絕不是動手時機，鹿門弟子事實上遍佈荊州，稍有異動就是永無翻身之地，接下來的日子對各項事務的進行積極配合從不唱反調，收到好意的蔡家心領神會同樣配合，沒給劉備留下任何把柄，當曹操拒絕韓遂投靠請求，入侵樊城的曹軍騎兵立即調往長安的消息傳來，蒯家和蔡家更是埋頭不語，諸葛亮的名聲在高層間流傳開去，漸漸流入民間，這也使得和龐家不對的世家不敢多言，生怕招來攻擊。
前往江東的諸葛亮接到這個消息一笑而過，專注於瞭解江東人物，以期這次談判能夠獲得希望的結果，將長江的緊張氣氛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