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許昌之戰(二)
進攻失敗的袁軍士兵再度退下城牆,曹仁狠狠的吐口唾沫,引來一聲叫罵:「奶奶的,哪個混蛋亂吐口水,弄得我身上粘乎乎的。」
側目望去,曹仁一巴掌甩在那名罵罵咧咧的曹兵身上:「你小子脾氣見漲,連我都敢罵,還不收拾好你那副弓滾下去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看你怎麼開弓。」說完轉頭吩咐身邊的親衛:「叫伙夫給他和弓箭兵們準備多些肉,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開弓,這城頭還少不了他這樣的傢伙。」
親衛領命離去,波武樂呵呵屁顛屁顛跟在他們身後,這個波才的兒子繼承了父親的優秀天賦,一把長弓在他手裡就是閻王的索命貼,在數年前,波士最終還是告訴他自己的身世,獲知一切的波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不過丟下分給自己的田地跑去加入曹軍的行為已經說明他心裡的想法。
作為波才的影子護衛,波士知道很多內幕,包括自己兄長被世家出賣而在黃巾最後時刻戰敗身亡,當年出手暗算波才的就是袁家刺客首領的袁進,當初袁進還只是袁家一個小小刺客,憑借將波才刺成重傷的功勞一躍成為袁家刺客首領,然而比起黃巾中不斷發生的詭異事件,波才的事不過是其中滄海一粟,進入暗影營擔任教官的波士從郭嘉那裡知道了更多的事實,最後實在沒能忍住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波武,自己已經老邁,無法再進入激烈的戰場,但波武可以,他還年輕,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自己就能把他培養成和自己一樣甚至更強的弓箭手,向那些背信棄義的世家射出復仇之箭。
波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波士向郭嘉申請通過後就帶著這個波家唯一的血脈進入暗影,各種訓練過後已經成長為暗影營中第一射手,要不是缺乏實戰經驗,早就跟隨大軍外出作戰,不過也幸好如此,不然曹仁在手裡全是新兵蛋子的情況下能不能守住許昌還是個問題,此外率先進駐許昌的有醫學院,百姓,這時也被組織起來參與戰鬥,醫學院的學生們就地轉職為戰地醫生,屯田受過訓練的百姓作為後備力量等候軍令,所有暫時上不了戰場的暗影們也在這裡,通過互相對練熟悉城池作戰的方式。
曹仁儒將的風範全部消失,幾天下來由不得他保持,他要以四萬新兵外加沒仔細清點的屯田百姓面對袁紹數十萬大軍,沉重的壓力讓他夜不能寐,到現在滿臉的鬍子茬都沒空去清理,還全都要埋藏在肚子裡無人述說,眼睛望著官渡方向心裡想著的卻是和救兵風馬牛不相及:我要是以新兵加百姓力敵袁紹這幾十萬人的進攻,主公會不會給自己一個封號將軍玩玩。摩挲一陣下巴,得意一笑,安排好夜間值守就下城休息。
張郃滿肚子委屈沒人傾訴,許昌的可怕讓他彷彿陷入一場永遠無法甦醒的噩夢,三天,足足三天時間都耗費在填平護城河上,進展的緩慢幾乎讓他吐血,曹軍剛開始毫無反應,任由他們接近,哪知道隨著一聲號令連綿箭雨將靠近的無論士兵還是民夫統統倒在河邊,連弩這一武器的恐怖讓參與填河的袁軍都吃盡苦頭,由近及遠的覆蓋式箭雨讓袁軍損失慘重,為了實現自己給主公的承諾他只好不計損失的驅趕民夫背土填河。
從穎水引流活水的許昌護城河在袁軍拚命努力下還是背填平,為此付出了五萬人傷亡的代價,想減少損失而派出的精銳盾牌兵都損失慘重,曹軍箭雨的密集程度超過所有人的想像,稍一疏忽盾陣出現縫隙箭矢就鑽進去,連鎖反應下盾陣立即崩潰,失去保護的袁軍紛紛倒在異鄉的土地上,要不是後面有張郃安排的督戰隊手拿大刀虎視眈眈,恐怕早就崩潰無法繼續進行,經此一事,袁軍上下誰也不敢提把四面護城河全部填平的事情,光這一面就已經損失這麼大,同樣的情況再來三次這城都不用攻就得退兵了。
本來還以為填完護城河進攻會很順利,哪知道真正進攻城牆更加艱難,箭樓必須比城牆更高大,好在有官渡的經驗,堆積土山再架箭樓解決面對十丈高城牆的麻煩,雲梯就只能硬著頭皮製作比以往更長的,工匠不足的情況下做出來的太過脆弱,被曹軍撓勾手舉起來竟然有半空折斷的,還沒攻上城牆就摔死無數,都有憤怒的小校將做出這種雲梯的人給斬殺洩憤的,士氣大跌之下更是難以進攻。
頭一次見識曹軍長弓的張郃更是頭皮發麻,尖銳的嘯聲一出現就必然帶走箭樓上一個弓箭兵的性命,他這才明白顏良為什麼會被弓兵殺死,到後來改用火箭更是讓袁軍辛苦搭建的箭樓變成一個個燃燒的火炬,陰險的曹軍長弓兵將火箭釘在箭樓半中央,救火的水勉強送上去也是無濟於事,何況還不止一支,箭矢一到就是四支,釘在四根支柱上熊熊燃燒,無奈的袁軍只好放棄箭樓改為用雲梯強攻。
袁軍大帳裡一片沉悶,坐著等待的謀士都失去了說話的**,只有中間的袁紹在那急躁的踱來踱去,外面傳來的廝殺聲漸漸平息,過了一陣,無精打采的張郃進來,不用稟報都知道進攻再度失敗。
不耐煩的揮手讓他退下,袁紹煩悶的問道田豐:「元皓,現今的情況與你先前設定的目標不符,有什麼辦法盡快拿下許昌嗎?」
田豐無奈的回答:「我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解決,只能驅使士卒奮力向前,打到這個程度已經無法後退,曹操如今應該已經收到我軍進攻許昌的消息,貿然回師只會讓他更為輕鬆的應對主公,官渡方面雖然有淳於瓊將軍坐鎮,但萬一曹操使用什麼詭計他就無法應對,因此我建議由高覽接管官渡,有什麼突變以他的能力也好對付。」
郭圖的說法讓袁紹高興起來:「強攻許昌勢在必行,何況以這幾天的進攻看來守軍多數都是新軍,想必曹操已經把麾下精銳都帶去官渡,此乃主公的最佳時機,作為曹操將來最重要的城池,兗州世家傳回來的消息說城裡糧草豐裕,醫學院也在其中,主公最為缺乏的工匠更是早早就搬了過來,只要破城拿到這些,實力大漲不說還能極大打擊曹操的威望,至於官渡,有淳於瓊將軍就足夠了,反正自從高覽追殺甄氏失敗後我就不怎麼信任他,要不是他原本位列四庭柱,都想建議主公直接處死。」
田豐大怒,絲毫不顧袁紹在一旁連連點頭:「高覽究竟有何不妥?雖然從兗州失敗而回,但也給主公帶回兩把曹軍精製武器,這次大戰裡他從并州直到官渡都一直兢兢業業為主公效力,不就是因為他不怎麼聽從你的吩咐,所以你才一直針對於他。」
郭圖不緊不慢的回擊說道:「就是因為他帶回曹軍武器,我才確定他暗藏禍心,官渡初戰文丑將軍就因為長槍損壞而陷入被動戰死當場,何況長弓如此厲害,他怎麼沒帶回幾張給主公?你能保證他不是和曹操勾結故意帶粗製濫造的長槍陷害主公大將?」
田豐還想說話,袁紹不耐煩的打斷兩人爭論:「元皓不必多言,官渡方面交給淳於瓊負責,高覽只需輔佐他保護好大營即可。許昌這邊關係到這場戰爭的成敗,公則,你去傳達我的意思給張郃,十天內攻不下許昌就不用來見我了。」
話裡意思讓田豐和沮授為之側目,四庭柱僅存的兩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被決定了命運,袁紹還不給他們阻撓的機會,在郭圖興奮的離開後直接宣佈散帳,就把兩個忠心耿耿的人想要說出的話給憋回肚子。
出到帳外,田豐悵然說道:「主公自毀根基,為禍不遠了。」
沮授看看周圍,袁紹親衛一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但也不敢繼續停留,扯著田豐走遠幾步才停下來說道:「元皓你性子過於耿直,卻沒注意主公對這兩人早已心懷不滿,一直都在找機會想除掉他們,這次只不過是正好找到機會。」
田豐苦澀的說道:「大敵當前主公卻打著這些小心思,沒了俊乂他們,這場大戰還怎麼打下去,後繼能夠擔當大任的還有誰?一個都沒有,稍微有些氣候的蔣奇去了白馬保證糧草供應,朱靈被滎陽的徐榮打了個灰頭土臉,看情形主公不會再給他機會,呂氏兄弟戰敗投降,其它的韓莒子等人又都是勇猛有餘謀略不足,我怕主公真的失去四庭柱就再無翻身的可能,有時候真的很羨慕曹操,麾下勇將不缺,智將更多,趙雲,曹仁等等,還不包括各有特色的郝昭等人,唉,什麼時候主公麾下才能擁有這麼多優秀大將呢?」
沮授大吃一驚,扯了田豐就跑,一路上責怪道:「元皓你太不小心了,要是被公則那種小人聽到還不立即給主公進讒言,他們那些近臣早就想扳倒你,你倒好,偏偏主動交出把柄,這場大戰還要持續很長時間,別因此失去主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