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再戰徐州(八)
彭城裡,一片愁雲慘霧籠罩在呂布麾下眾將頭上,兩個方向不分先後被一擊而潰,方式驚人的雷同,呂布敗在騎射上,張遼敗在新式鐵騎上連自己本人都被抓住,逃回來的侯成和宋憲在眾人求情下還是被狠狠鞭打了三十才算撿回性命。
陳宮愁眉不展的枯坐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呂布方接連兩場大敗,喪失士氣不說,丟失的陷陣營和并州鐵騎才是最為重要的,呂布軍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全靠這兩支強大的軍隊,在現在僅剩一千多鐵騎還明顯不是曹操鐵騎對手的情況下,就算他智謀再高也只能束手無策。
高順成了孤家寡人,陷陣營集體失陷在沛縣,現在從後備軍裡挑選人重新組建已經來不及,曹操不會給他們有這個時間來編成和訓練,即將面臨的局面又是極度危險,呂布軍已經面臨絕境,還是無法反抗的那種。
呂布金屬般的聲音充滿疲憊:「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擺脫如此不利的局面?」
眾人面面相覷,陳宮都沒辦法,張遼又不在,兩大智囊一起失聲,他們就更加不用提,侯成兩人心裡直罵,你自己都敗得一塌糊塗,輸在和我們一樣的暗夜偷襲上還拿我們來出氣,乾脆就緊緊閉上嘴巴不說話。
呂布見眾人都拿不出建議來就把矛頭指向陳宮:「公台有什麼良策可以解救我們?」
陳宮無奈搖頭:「無計可施,主力鐵騎被打殘,陷陣營全軍覆沒,剩下的徐州兵毫無戰力,除了嚴守城池之外沒有辦法,但是糧草重地下邳落入曹軍手中,我軍已經沒有足夠的糧草來堅守,彭城裡的糧草最多能夠堅持三個月,這還是節省再節省的用法,就算曹操圍而不打,我軍也會很快不戰自亂。」
郝萌說道:「宣高整合了泰山賊眾駐守琅邪防備青州,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失,不如快馬去信叫他馳援彭城,總好過現在外無援兵的困境。」
呂布立即拍板決定:「就這麼做,據宣高上次派人回來通知的消息,他手裡已經有三萬人馬,都是由收編的賊眾裡挑選比較強悍的組成,再加上我軍現有的三萬多人應該可以守住彭城,另外命令他在當地徵收糧草,有多少收多少,不繳者殺!」
陳宮欲言又止,他想到了廣陵的陳家,那對父子自從呂布進駐徐州後就閉門不出,一心經營本地,自己派出的細作幾次收集的情報居然前後都不一樣,時多時少,曹家和呂布聯姻後就一躍成為徐州第一,但也還是無法進入陳家的勢力範圍,派去的人沒兩天就狼狽而回,可以想像他們在那裡的勢力是如何深厚,剛才就想建議呂布命令他們前來,但轉念一想這類世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聽從,要是得罪狠了,乾脆就投向曹操,己方可就再無退路,還是不提的好。
幾騎快馬出城就直奔琅邪而去,途中被趙雲派出的斥候截獲三個,搜出信件後分析出那邊必然出兵就決定暫時不前往彭城會合曹操,留下曹洪率領五千人帶著輜重駐守下邳以防呂布可能的反撲,自己則帶著大軍前去迎戰會從琅邪南下救援呂布的臧霸,同時派去信使去稟告曹操。
彭城外曹營,曹操手裡拿著趙雲發來的戰報喜憂參半,喜的是一個帥才即將成形,憂的是徐州之戰結束後將要把楊風雪藏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臉色一時變幻不定,旁邊的郭嘉和賈詡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只好保持沉默。
曹操說道:「子龍輕鬆擊敗張遼並抓了下來,糧草重地下邳也被他利用暗影營的另外一部分夜襲拿下,現在截獲呂布的求援信回師北上攔截從琅邪前來救援彭城的臧霸,真不愧是我軍中戰神,可是問題也在這裡,他會怎麼看待正世的事,如果鬧起來不管是制服他軟禁起來還是當場擊殺都對軍心極為不利。唉,這事真讓人撓頭。」
郭嘉知道自己無法保持沉默,無奈的說道:「這事不好說,關鍵在於正世的態度,只要能把他說服再給子龍好好解釋就不會有問題,子龍問題的對待上絕對不能軟禁或殺死,先不說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光是士兵的反應就足以讓主公麾下全面崩潰。」
賈詡多多少少知道了不少楊風的作為,瞇著眼睛說道:「其實主公的擔憂是無謂的,正世這麼長時間跟在您的身邊,您應該極為瞭解他的為人,只要您開誠佈公的親自和他詳細談談,想必他會很樂意配合您來行動的,再由他去和子龍說明一切就鬧不出什麼亂子來。」
曹操老臉一紅,這叫什麼事,要打壓他還要他來配合說服大將不鬧情緒,自己說什麼也沒辦法去面對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的人,郭嘉體諒他的難處主動請纓:「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等徐州之戰結束我去找他說明,相信還是沒什麼問題。」
賈詡搖搖頭,一臉的不贊同:「奉孝怎麼忽然就變傻了,這事絕對不能由你來出面,必須由主公親自去說,擺明車馬的說明要比你用私交來打動他的好,另外因為不是主公親自說明而產生芥蒂留下後患,子龍為何會為了正世而留下,想必他們早在北疆公孫瓚麾下的時候就已經商議好了共同進退的決定,子世就更加不用說,被正世救下性命還有師徒之誼,短短數年就進步巨大成為一名猛將,更是只會以他們為馬首是瞻,主公要是不想失去這幾個強力臂助就必須親自出馬。」
郭嘉這下也沒話可說,只好用無奈的眼神告訴曹操:這事不是我不幫你解決,而是必須你自己來。
曹操下意識摸摸鼻頭,沒注意到這個動作和楊風是多麼的相像,頗為鬱悶的點頭答應徐州的戰鬥結束後親自去說,更加沒注意到的是郭嘉那因為這個動作強忍笑意而扭曲的面容和賈詡嘴角那不停的抽搐,要是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估計自己就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了,兩人不約而同想到的是:這個主公居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對楊風產生了很強的依賴,各方面的強力改進讓他不自覺的向這個方面發展,又因為嫉妒想壓下他的風頭,就憑他捨不得剪除楊風這一點就知道曹操根本沒想到深處去。
不管怎麼說,徐州的戰鬥還在進行,這件事要等戰後來解決,眼前先就這麼樣,曹操頗有鴕鳥精神的放過這件事情。
曹軍來到彭城只圍住北面和西面兩座城門,並沒有發起進攻,一副坐等呂布自亂的模樣,呂布坐守城裡也是無奈,西面幾百里就是大海,要是想跳海估計曹軍也不會加以阻攔,南面廣陵陳家現在是怕他們來,知道這邊的戰況後不僅投靠曹操,更進一步萬一反咬一口,從內部搗亂就再無還手之力。
後續而來的消息立即就把他震懵,廣陵陳家總歸還是出動,兩萬大軍在陳登的率領下來到彭城南門停下來,然後升起的軍旗成了壓垮城裡軍心的最後一根稻草,迎風招展的曹字大旗表明出他的立場。
這一切都讓城裡的呂布等人大驚失色,最後的逃生之門被轟然關上,度日如年之餘還不得不期盼著最後的希望:只要臧霸能夠帶領大軍攜帶足夠的糧草到來,這次難關必然會安穩渡過。卻沒想到實力相差的巨大懸殊,先不說來路上趙雲的強悍,能不能到達還是個未知數,就算全軍到達,面對曹軍強悍的實力,也不過是一起進入死地,大家死到一塊而已。
陳登整頓好大營吩咐麾下校尉注意警戒徐州後,就親身來到曹營面見曹操,陳家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很久,早在呂布剛剛進駐徐州的時候,他就和父親就決定最終投向曹操一方,光靠武力獨腳走路的呂布早晚會滅亡,而曹操雖然動作不多,但每次都影響巨大,明眼人都知道該把籌碼投給誰,秘密派出信使向曹操示好後,出於各方面的考慮沒有立即公告天下,一直都在秘密招募士兵加以訓練,今天終於派上用場。
曹操親自出迎,徐州拿下了還需要陳家的配合來全面掌握,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他們,而且陳家暗送秋波卻不提條件之舉也讓他頗為欣賞,這次陳登帶領兩萬大軍前來,表面上讓人以為是來瓜分勝利果實,但實際上卻早就來信告知曹操,戰後這部分軍隊將歸屬曹操,由他來安排去向,表示全面的臣服之意。
郭嘉在陳登進來後,冷笑著說:「陳家打的好算計,一副把身家性命全交給主公的姿態,想必料到主公不會把你們怎麼樣反而在很多方面需要依靠你們。」
陳登一笑:「這位想必是主公手下智謀最為高深的奉孝先生了,我和父親一直都非常佩服您。作為曹軍最為睿智者中的一員,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主公威加四海是遲早的事情,我陳家這時來歸附也是必然,不過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的行為,就算有些許功勞也比不上諸位,並不奢求什麼太多,只想附隨主公驥尾建立點小功業得到一份小小的獎賞而已。」
小小拍了一記郭嘉的馬屁還表明了立場,身份上的尷尬也悄悄的抹除,郭嘉輕笑起來:「果然正世所料不差,徐州陳家名不虛傳,其中又以你陳登陳元龍最為出色。」剛剛說完就想扇自己嘴巴,曹操還正想消除這傢伙的影響,自己卻主動幫他擴大,但願不會害死他,眼睛偷偷看向曹操,卻沒看到任何表情。
陳登驚喜異常,沒想到自己一直深藏不露都還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對將來曹營的路大有幫助,連忙追問起來,郭嘉卻死活不肯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