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河北風雲(五)
并州上黨城的城門處,無精打采的士兵收取著百姓們繳納的入城稅,卻沒有注意到其中混雜有許多彪悍的大漢,隨意繳納好入城稅就輕鬆的進到城裡,這段時間的商隊也比以往多出很多,這些異常的現象都沒有引起太守張揚的注意,他自從接到那些大戰的消息後就沒有了任何雄心壯志,天天拿著各種稅收花天酒地得過且過,只是在那等著征服者的到來,反正只要投降就行,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他是這麼想著,卻沒想到連帶屬下們都充滿悲觀的情緒。
張燕遙望著這座城市,冷靜的詢問手下:「弟兄們潛入的情況怎麼樣?是不是都已經進城?」手下們恭敬的回答:「大帥安排的人手都已經進城,散佈在全城各個地方,就等您一聲令下全面發動。」
張燕聞言點頭,吩咐說:「派人進去,通知弟兄們今晚發動,但一定要注意『不得擾民』這一點,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地盤,如果再和以前一樣的話,沒多久又會再次被迫上山,繼續那朝不保夕的生活。晤傳我命令時加上一句:任何人在進攻時都不許進入百姓家中搶劫,如果誰有違反,我會親自處決。嗯,就這樣去傳令吧。」
手下們凜然應諾,立即派出人手進城去傳達命令,嚴厲叮囑自己屬下一定要遵守,不然事後算帳起來沒什麼話好說的。
張燕輕歎一聲,說道:「其實有一個地方才是我心中理想的佔據地點,那就是曹操麾下的兗州,那裡被他建設成了人間樂園,糧草豐裕,自己本身又執法嚴明,對待百姓非常愛護,最近又為了預防瘟疫甚至動用了大軍去幫助百姓,但那個楊風提出的保甲制度在百姓配合下使我們有力無處用。你們都知道我派出於毒和白饒部總計超過二十萬人前去攻擊,可惜他麾下猛將太多,謀士也十分強悍,最終全軍覆沒,逃跑回來才萬人不到。
從此我就明白了,兗州不是我們能夠碰的地方。而冀州袁紹也十分強大,最終導致我們在山裡過了幾年苦日子,這次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公孫瓚和袁紹大戰連連,不可能放他過來攻打我們,所以我才有這樣的要求,以後壺關在手,不怕袁紹來攻,又有上黨做後盾,才算是安穩下來,百姓未來是給我們提供糧草的,如果把他們都嚇跑了,誰來給我們種糧食?好好記住這一點,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說完不管那些手下的神色,抬頭看向天色,張燕心裡想的卻是另外的東西:大漢滅亡可以肯定,各地諸侯紛紛稱王就可以看得出來,但北方大地的最終霸主會是誰?袁紹?不可能,連自己都奈何不了,更別提全面佔領;公孫瓚?也不可能,麾下也有些人才,但和袁紹一比就黯然失色了;難道是曹操?倒是很有可能,人才濟濟,他與袁紹遲早有一戰,自己就在一旁靜靜等待最終結果,誰勝利就投靠誰,袁紹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畢竟大軍在握,而曹操就更不用想,對自己投靠只會高興
當天晚上,上黨陷入一片混亂,舉著火把的張燕士兵嚴格執行命令,只對太守府,糧倉,軍營這些地方進行了攻擊,並打開城門讓張燕帶領大軍進入。百姓們躲在門背後看著這發生的一切,亂世終於還是來到他們身邊,只能希望新的統治者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等到了天亮,張燕已經控制全城,正式擁有自己的一塊根據地。而不情願的張揚是被親衛強行拖著離開的,他本來以為是袁紹打了過來,還滿腦子的投降想法,等親衛告訴他攻打上黨的是是黑山張燕時,一身冷汗冒了出來,這傢伙可是強盜頭子,只會砍掉自己腦袋不會給自己活下去機會。
張燕隨後發出佈告,告訴百姓自己雖然佔領這座城市,但不會對他們太過苛刻,只要安心繼續照常生活就行,以後的只要交足夠的入城稅和地租,別的一概免征三年。空口許諾先砸出去再說,自己能夠佔據多久還是個問題,穩定人心是第一。
佈告貼出後,百姓們將信將疑,不過看到張燕士兵真的是這樣執行後漸漸放心下來,再度開始生活。
北方戰鬥到此結束,軻比能帶著大軍慢慢退回草原,而公孫瓚在確定他離開後就帶領大軍迅速南下,前去支援田豫戰線。
可憐蟲劉和在撤軍路上不停諷刺外族的無能,被極度不耐煩的呼廚泉一刀砍下頭顱,永遠說不出話來,閻柔躲到一邊去啥也不管,冷眼看著那個出賣大漢的人淒涼的死去,心中說不出的快意。
袁紹派出負責這次攻擊任務的麴義面對三座城池鬱悶的要死,攻擊一個另外兩個就會來援,自己的兵力又不足以同時攻擊三個地方,試圖引誘出來決戰,但根本沒人理會,都是死心塌地躲在城裡不動的傢伙,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愣是一個城都打不下來,在看到公孫瓚大軍來到後,只能黯然退去。
隨後公孫瓚見各方面都穩定下來,就任命田疇為并州刺史,全面統領一切事宜,另外決定留下這次大戰中成長起來的鄒丹駐守雁門關並派出單經前去協助。
而張燕第一時間就派出使者,表明願意為并州提供一切需要的幫助,決不騷擾北方,如果外族來襲自己也出兵幫助防守,公孫瓚大戰後無力再戰,順水推舟就答應下來,表示張燕只要安分守己,就不派大軍前去進攻。
整個并州百姓們紛紛歡欣鼓舞,戰爭再次離他們遠去比什麼都好。
張揚聽到這個消息,人都傻了,上黨老窩沒了不說,公孫瓚也不打,居然還和強盜達成協議,左思右想沒有辦法只好前去投南方的曹操。
鄴城的袁紹接到這個消息,把東西摔碎無數,召集負責的謀士過來,憤怒的質問:「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多年的辛苦,無數的謀劃全都便宜了公孫瓚那個混蛋,現在好了,并州全部落入他的手裡,再加上幽州,實力大增,和我冀,青兩州都可以平分秋色。」
田豐過於剛直,沮授對外族深為怨憤,袁紹並沒有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謀劃,荀諶中立,又是漢人正統的擁護者,也沒有參與進來,在這裡的只有逢紀,郭圖和許攸。
逢紀他們滿臉的鬱悶,情況變化太快,張燕的意外發動使得袁紹的行動慢了半拍,本來可以一路大軍穿過壺關進軍并州,而這邊一路直逼易京,一次就把公孫瓚徹底埋葬,順便再進軍打退外族博取名聲,但這一鬧全變成送給公孫瓚的功勞,自己這方什麼也沒撈到,還白白浪費一批糧草。
郭圖眼珠一轉說道:「麴義自從上次界橋大戰擊敗公孫瓚後就傲氣十足,常抱怨說主公賞賜太少,說不定是他這次是故意不作為來要挾主公的。」另外兩人連忙一起附和,先推卸了責任再說。
袁紹正在氣頭上,聽了就怒火直衝天靈蓋,二話不說就派人前去,要把麴義斬首以發洩心頭之恨。
逢紀寬慰說:「主公不必擔憂公孫瓚的實力大增,北方幽,並兩州都是苦寒之地,糧草產出並不豐裕,不會有什麼威脅。而且獲得如此大勝,只會沖暈他的頭腦,以他剛愎自用的性格來說,屬下的意見不會聽得進去,這對您反而是好事,只要抓住機會給他致命一擊就足夠。」
袁紹稍微放下心來,點頭示意明白,但對斬殺麴義的命令卻沒有收回的意思,然後示意謀士們可以離去。
逢紀出去後,抱怨郭圖說:「麴義雖然是居功自傲,但也是一員難得的大將,你這一句話就把他給葬送,實在可惜。」
郭圖滿臉不情願的說:「你當我想這麼做嗎?主公早就對他有所不滿,這次又需要一個發洩的地方,即使我不說也是一樣的結果。」
許攸歎息一聲,說道:「不如我們派人去通知他逃跑,將來或許主公火氣消退,後悔起來再把他找回來?至於他身後的一切暫時都沒用,不如」
逢紀兩人一起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貪財到他這個份上也算得上是一個異數,然後轉頭叫隨身心腹快馬加鞭去通知麴義了。許攸渾然不覺,自顧在那計算怎麼去想袁紹要求抄家任務,收穫能有多大。
麴義接到消息大驚失色,拋下軍隊直接就跑路,不過臨走還是交代小校要好好的把軍隊帶回去。
袁紹派去的人找不到麴義,只好返回如實稟報上去,讓袁紹氣了個三屍佛暴跳,馬上給各地發下畫像全力通緝,同時命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逢紀等人勸諫無用,只好等待日後再行解決。
回到草原的軻比能和呼廚泉聚到一起,感歎完這次大戰後就對如何瓜分烏桓達成了協議,兩族大軍齊動,將失去塌頓和樓班兩個首領而手足無措的烏桓給徹底滅族,然後帶著令人滿意的戰利品回歸本族。
原本北方塞外最為強大的烏桓從此煙消雲散,消失在歷史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