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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砥柱立 第六六章 初到 文 / 高路華

    作為同盟會的領袖人物高旭親自駕臨尤溪縣,對於這個位於閩中的小小縣城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按照高旭的行程,大約在黃昏時分到達尤溪碼頭,自從早上起,尤溪那些攝於同盟軍軍威的地方豪紳以及鐵場主們早在碼頭上候著,任九月中旬的太陽如何毒辣,也是一付虔誠敬畏的神色。

    作為旭衛鎮在尤溪的留守力量預備營統領,耿雲更是如臨大敵地佈置安全力措施,小小的尤溪縣城守得像是鐵桶一樣,從碼頭到縣衙,預備營的旭衛將士們可謂是步步為營。旭衛鎮將士那火槍上閃亮的刺刀在陽光下使得鄉民們不敢逼視。

    耿雲原本是同盟廣場的一個小憲兵隊長,在廣場事件中的堅守崗位得到了高旭的賞識,從而調入旭衛鎮,他憑著一絲不苟的性子以及出色的個人能力一步步成為旭衛鎮預備營的統領,將來轉為正式營也是指日可待。

    在黃昏的餘輝下,耿雲那清瘦漆黑的臉容上,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碼頭上迎接隊伍的一舉一動。位於迎接隊伍前頭的是整頓冶鐵行業的同盟會福建商政署署理長周福生,以及尤溪縣的縣令葉翼雲。

    周福生出道早,當年跟著高老頭混過南海水道,向來以高氏的家臣自居,在高系之中,大約只有資歷更老、手段陰森的老傢伙,以及集高老頭萬千寵愛於一身、風格彪悍的趙大小姐這兩人能壓他一頭,其餘像史必達、趙天武這些高老頭養子,以周福生的脾氣,還沒放在眼裡。要知道,他一直是高氏閩海商業渠道中的大掌櫃,算得上是高氏的「方面大吏」。

    就生性方面,這周福生雖然長得像和氣生財的樣子,表面上總是一副笑彌陀的樣子,但在他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下,卻是跳騰著一個殺氣騰騰的心。他八月初奉高旭之命來尤溪整合礦場,手段極為狠辣,尤溪總共有二十多座礦場,他的目標是一天整頓一座。他總是笑瞇瞇地一手拿著微薄的銀子,一手提著炸藥,由著那些礦場主們選擇,要是不把礦場買給他,他轉個身就把他們的鐵礦高爐夷為平地。

    儘管周福生的本質是為了追求政績,向高旭證明自己的能力,雖然他手段過於激進,但對付那些礦場主總需要一個人來做惡人。一個月的時間,這笑面虎就把這尤溪的礦場主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服帖的自然落早為匪造反去了。

    但是對於周福生激進的手段,陳永華是極為反對的,他認為這根本是欲速則不達,高壓手段引起礦亂,使得剿匪更費勁,而且周福生的手段把同盟會的聲望在尤溪敗壞到谷底。但對周福生對陳永華卻只是嗤之以鼻:「哼哼,母乳未干的小屁孩,書獃子一個,能有什麼見識,不用雷霆手段,要跟這些礦場主扯皮,天知道要扯到猴年馬月?」

    如今年僅十六七歲的陳永華還沒有成長成歷史上鄭成功所號稱的「臥龍先生」,行事經驗多有不足,他來到尤溪之後,一直與來自高氏工坊的以馬三炮為首的工匠們研討學習冶鐵、水力機械方面的技術,在尤溪河兩岸的河谷平原上選擇地形,打造尤溪基地的基礎建設。

    在用人方面,高旭是拿周福生來「破」的,至於陳永華,則是讓他來「立」的。只是在現階段,周福生「破」得很徹底,而陳永華要「立」起來卻非朝夕之功,而且礦匪們對尤溪基地建設的騷擾,更是使得工程進度緩慢。

    對於周福生和陳永華倆人的矛盾,作為尤溪縣的新任縣令葉翼雲只有作壁上觀的份。他原是同安縣的知縣,在清鄭同安之戰中,他在同安保衛戰中,領導同安縣軍民誓死抗清的戰鬥中表現出色。高旭聽過他的事跡之後,對於這種類似於閻應元式的人物,高旭自然頗為神往的,於是讓劉中藻的行政院頒下調令,把血戰余死之後的葉翼雲調到尤溪縣來做同盟會的縣理長。要說起來,這個葉翼雲還是高旭在閩系官紳中第一個親自點將,任命到尤溪這樣重要的縣城裡。

    葉翼雲對於周福生的激烈措施沒有盲從,也沒有反對,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做過善後措施,比如安撫接受整頓失業後的礦工們的情緒,以及民治民生方面的事務。現在讓葉翼雲頭痛的是,尤溪縣山多地少,田地更少,隨著尤溪基地的建立,大量人口的擁人,尤溪出現了缺糧危機。

    由於以周福生為首的業務拆遷派,與以陳永華、馬三炮倆人為首的基地技術派的相互看不順眼,所以,在尤溪碼頭,既然周福生來了,陳永華、馬三炮就不來,他們仍然窩在新開闢的基地中,商議著新高爐的籌建。陳永華性格內向,而馬三炮只是純粹是個工匠,搞技術的,基本上不在乎迎來送往,而且高旭重視技術革新,只要在技術上得到突破,比起那搞什麼歡迎儀式實在得多。

    「來了,來了。」

    碼頭上的人群激動地向流而上的船隊指點著,所謂樹的影兒,人的名,如今高旭的威名實在過於駭人,在同安見過屍山血海的葉翼雲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凝視著船上那個萬眾矚目的年輕身影。

    高旭強烈的現代個人風格雖然影響了他的周圍的身邊人,但在入鄉隨俗,在不知不覺中,很多古人的習性也慢慢地影響著高旭。在尤溪碼頭迎接高旭到來的大多數本地鄉紳還是第一次見到高旭。人們只見高旭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同盟軍服,留著半長不短的頭髮,高大挺拔的身材,線條堅毅的面容,炯炯有神的眼神,雖然年少得志,卻沒有一股盛氣凌人的忘形,舉止之間,氣度端的是非同一般。

    「參見少主!」

    「參見督帥!」

    「參見總理!」

    當周福生、耿雲、葉翼雲為首的三人來到高旭面前時,三人的稱呼卻是各不相同。周福生以高老莊的家臣自居,便以少主相稱,而耿雲屬於同盟軍軍政系統,則稱高旭為督帥,至於葉翼雲,則屬於同盟會行政系統,則稱高旭為總理。

    「諸位辛苦了。」高旭微微笑著向三人點頭致禮,然後望著在三人身後嘩啦啦跪著一大片的尤溪鄉紳,只聽眾人參差不齊地喊著「大人」,或者「大帥」之類,大多數人都有惶恐之色,這個傳說中的同盟會會長親自駕臨尤溪這樣的彈丸之地,對他們來說不知將來是禍是福。

    儘管鄉紳宗族勢力是同盟會新政中急需要打破的阻礙,但這種傳統的勢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除的,所以在表面上,高旭這個同盟會的新稅之主,對於這些迎接自己的尤溪鄉紳們還是保持著足夠的禮待與克制。

    打擊一部分,拉攏一部分,暫時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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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旭在眾人的群星擁月之下來到尤溪縣衙,對於初到尤溪的歡迎晚宴,關係到尤溪本地鄉紳對自己的第一印象,高旭儘管不喜歡參加這種大明朝的宴會,但入鄉隨俗,還是要強打著精神應付著。

    只是這些攝於同盟軍軍威的尤溪鄉紳們不是滿臉的討媚,就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神色。高旭的姿態雖然放得親切近人,奈何這些鄉紳被周福生整寒了膽,望著周福生在高旭鞍前馬後地忙碌著,面對著笑面虎的主子,這些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尤溪鄉紳可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直到晚宴開席時,陳永華、馬三炮領著幾個工匠才姍姍來遲地拜見高旭。

    一些眼尖的鄉紳見到陳永華時,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主心骨一樣迎上前去。陳永華本是閩人,儒生出身,性格溫和,對那些被笑面虎周福生調教得心驚肉跳的本地鄉紳們向來彬彬有禮,在同盟會之中,這個陳永華算得上這些本地鄉紳眼裡的「自己人」。

    陳永華沿途向鄉紳們連連作揖打著招呼,一直來到主座之前參見高旭:「屬下見過總理。」

    在尤溪一個月,白面書生模樣的陳永華明顯變得黑乎乎的,身上穿著素色匠服,乍一看去,就像工坊裡一個不起眼的小學徒一般,只是神色仍然落落大方。看他的樣子,大約剛從某處作坊出來。他與周福生倆人的目光一觸即開,周福生似乎毫無芥蒂地呵呵一笑,但陳永華卻是臉色一沉,冷嗯一聲,明擺著與周福生水火不容。高旭看在眼裡,不由暗歎一聲,這陳永華終歸是年少氣盛,連場面上的應酬也是不屑為之。

    「復甫,三炮,來,一起入座。」

    高旭笑著指著主席上的幾個空位道。馬三炮仍然還是當日那瘦骨如柴的樣子,如今他作為高氏工坊的骨幹工匠,無論是待遇福利,還是榮譽獎賞,在高旭重視匠人的政令下,日子當然過得很滋潤,只是馬三炮是那種怎麼吃也不胖的傢伙,並且怎麼滋養仍然還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他的神色有些拘謹,對於高旭邀請自己入席頗為猶豫,要知道明代匠人一向是賤籍,社會地位極其低下,一般是沒有入座主席的資格的。馬三炮眼神怯怯地望了高旭一眼,只是道:「小人……小人……」

    在工坊內技術領域,馬三炮生龍活虎的,出個工坊面對人情世故,他整個人就蔫了。

    高旭起身,按著馬三炮的肩膀讓他坐下,笑道:「三炮,你可不是小人了,你可是我們高氏工坊的大工程師了。」

    工程師,是高旭對高氏工坊裡的那些資深工匠的敬稱,由於高旭對這些匠人的重視,不光福利好,而且社會地位也隨著水漲船高,這使得高氏工坊裡的匠人保持著旺盛的創造力。

    馬三炮仍然拘謹地笑著。

    宴會之中,自然歡聚一堂,今日來受邀來參加的本地鄉紳,基本上是需要拉攏的那一批。當然,對於高旭來說,這種宴會實在乏味可陳,酒過三巡之後,高旭當場說了些寬慰人心的場面話,就借口旅途勞累退席了。

    等宴會散後,高旭回到尤溪縣衙的議事廳裡,讓親兵請來周福生和陳永華倆人,神色冷峻地盯著倆人好一會兒,才沉聲道:「你們倆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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