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捷報折英雄
自從高旭領著旭衛鎮介入閩海事務之後,在他制定的同盟會組織框架下,崇明同盟會總部的各個司署各司其職,開始試運行起來。
在政務上,由沈廷揚的行政司負責。在同盟會的控制區,在蘇、松、常地區,已達十多個縣城,在同盟大會中公舉出來的十多個知縣都各自奔赴上任。這些知縣的出身不在局限於士人階層,特別是徽商出身的程璧出任江陰知縣,以及高氏的一個大掌櫃出任通州知縣,這意味著商人階層初次登上政治舞台。那些有著忠烈之名的本地鄉紳,也成為知縣的人選,比如嘉定的侯岐曾。不光在階層上不拘一格,在年紀上也是如此,比如沈從文,成為其中年紀最輕的,他出任上海縣知縣。至於松江府,則是改稱為上海府,由陳子龍作為知府。
在會務上,顧炎武、許用倆人全權負責。當然,如今加入同盟會,需要介紹人舉薦,通過考核才能成為正式會員,不再像初立時那般泥石俱下,魚龍混雜。而且,同盟會在控制區內的每個縣上,都設有縣務,作為縣級單位的同盟會會務建設負責人。
在軍務上,則是由閻應元、徐玉揚倆人負責。徐玉揚則是負責前線事務,比如同盟軍在蘇州、常州兩人與清軍的對峙。閻應元負責軍需後勤,整訓預備役。為了避免重複建設,同盟會預備役的訓練軍區由原先計劃的三個削減為一個,開闢浦東軍區,包括整個黃浦江以東,金山衛以北,以及沿海的川沙堡、南匯咀地區。第一期的十個預備加強營,三萬人都招募完畢,開始投入集訓。只要後繼的建設資金跟上,第二期、第三期的預備營就可以開始招募,計劃中的三十個預備營,將近十萬人馬的整訓擴軍計劃不會更改。
浦東軍區與崇明講武堂雖然都算是同盟軍的訓練中心,但兩者的目標不同。講武堂的目標是精英化,培養合格的士官,暫時由高旭委以重任的夏完淳執行他的練軍方略。夏完淳一直是高旭的親兵,耳濡目染了高旭諸多的身體力行,也最為瞭解高旭的意志和目標,他幾乎算得上是高旭的模板產物。
講武堂是高旭從無到有一手操辦起來的,其中的教程和操典都出自他的手筆,甚至校場、營房、食堂、大會堂這些都來自高旭的親手設計,比如營房裡的上下輔床位,嚴格的衛生條例,有著環形跑道、單雙槓之類的現代操場建設。此外,還包括其中的教導隊的教官,這些人都出身於高旭的旭衛隊,都是高旭意志的執行者。所以,要算起來,高旭是講武堂的校長,而其中的學員,都算是高旭的學生。
浦東軍區的目標是預備兵的初級軍人養成,包括基本的隊列、體能訓練,將來作為炮灰走上戰場後,經過殘酷的實戰,才能從預備兵成為一名正式的同盟軍士兵。
對於浦東軍區的建設,閻應元基本上移植了講武堂的諸多元素。開闢一個容納三萬人以上集訓規模的軍區,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也需要一個統籌能力極強的人啟動這個項目。幸好,閻應元在後勤統籌方面,在練兵方面,都有傑出的才能。
閻小玉見父親-日漸消瘦,便開始分擔閻應元的壓力,接過了物資統籌的擔子,以一介女流之身,成為浦東軍區的後勤大管家。在這方面,閻小玉不僅遺傳了閻應元的天賦,也有在江陰守城戰中的實踐經驗,所以,她對這個工作也頗為得心應手。
至此,閻應元有了女兒的幫助,從繁雜的後勤事務中脫身出來,開始專注於新兵的整訓操練。
當然,高旭雖然身在福州,但江南到福建的快船隻需三天左右,對於崇明本部的事務,高旭都通過定期的簡報瞭如指掌。在浦東軍區的開闢上,高旭也提出了不少的意見供閻應元參考。
對於高旭不坐鎮崇明中樞,反而跑到福建去爭地盤,閻應元並不完全贊同,而且對於高旭能在閩海中取得何種程度的勝利,也頗為保守。以閻應元看來,現在關鍵的是不是能爭多少地盤的問題,而是能消化多少地盤的問題。如今在江南,同盟軍已坐擁原為松江府的上海府,大半的蘇州府、常州府,這天下最為富裕的三個州府差不多都已經掌控在手中,只要消化了,建設為根本之地,再逐鹿天下也不遲。
但高旭卻是認為只要定下框架,選擇賢能,自己坐不坐鎮中樞,也是一樣。憑著他的「上帝之手」,締造同盟會這個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為目標的政治組織,給予最初的啟動力之後,能走到何種程度,就要靠它的自轉來發展了。
讓這個世界離開自己,也能轉動。
如果偏離了自己設定好的軌跡,再出手糾正。
這就是高旭的目標。
所謂創業容易,守成難。
恰恰閻應元是屬於守成型的最好人才。自己不在崇明中樞,也是對閻應元能力的考驗。
當福州大戰的捷報第一時間傳到崇明時,江南再一次掀起同盟會運動的狂潮。高旭的個人聲望更是攀到新的峰值。如果說吳淞之戰,是旭衛鎮的初鳴,但這次的福州大捷,已經奠定了同盟軍凌駕於滿清鐵騎之上的軍威。
如今同盟會儼然成為光復區的執政機構,而且加入同盟會的條件也日趨嚴格,投身同盟軍,獲取軍功,再成為會員,成為其中最快捷的途徑之一,這使得投身同盟軍的丁壯趨之若鶩,在浦東軍區的新兵招募處,天天人滿為患。
只要擁有同盟會的會籍,就能享受各種福利,就有成為會務員的資格,而投身同盟軍,不僅有著豐厚的軍餉,只要立下軍功,就能得到提拔。這與以前明軍有功不賞、重文輕武的積弊完全不同。
在收到福州捷報的當晚,閻應元在家裡一邊喝著茶,一邊參閱著福州之戰中空心方陣以步制騎的戰術實踐細節。對於些實戰經驗,高旭向來比較重視,編輯成簡報,提供閻應元參閱。
看完之後,閻應元長歎一聲,道:「此子大勢已成矣!」
對於高旭提倡的空心方陣戰術,閻應元自然早有所瞭解和研究。可他沒有高旭那樣樂觀,以步騎制,雖然很美好,但光憑著這個方陣就想實現,著實太過托大了。
但高旭以實踐驗證了他以步制騎的方陣理論。
閻小玉又給父親酌滿熱茶,望著他鬱悶的神色,不由莞爾一笑。要說起來,經過歷江陰之戰中慘烈的守戰,看過了數以萬計的人橫屍眼前,閻小玉對於生死早就看淡了,也算是徹徹底底地放下了昔日閻氏之禍的心魔。從高旭對他父親寄以重任來看,當初的閻氏之祝的確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閻小玉也理解父親閻應元的心境。他雖然激於公義放下了心結,但高旭的能力和聲望高漲得如此高不可攀,也讓閻應元不免有心生幾份渺渺之意。
如今的高旭,如同旭日東昇,實在太耀眼了,甚至耀眼得刺目。
人們常說眾星捧月,還能見到星光。但眾星捧日的話,連星光都會埋沒了。
閻應元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在高旭的光芒下,閻應元有一種失去存在的感覺。
這不由得讓自尊心極強的他感到洩氣。
他現在雖然被高旭委以重任,但他所做的事,幾乎都在高旭的框架之內。比如浦東軍區的籌建便是講武堂的放大版本。
「父親,天下為公。」
閻小玉理解他的鬱悶,只有輕輕地敲著閻應元的背部,以緩解他的疲乏。
閻應元聽了也忍不住皺皺眉,這句「天下為公」也是高旭率先提出的,已經成為同盟會總部的公用座右銘。
真是的,這個高旭的印記總是無處不在。
閻應元不由想起同盟廣場上那記念碑的巨大投影。
他又抬眼望了望女兒,這段時間,為了籌建浦東軍區,他們父女倆人如此心力交瘁,想不到女兒的容色不僅沒有憔悴之色,反而越來越精神起來,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這使得閻應元有幾分詫異。
深夜,閻小玉黝黑的房間又突然亮起燭火。
她下了床,從櫃子裡拿出一盒精緻的飾物,打開盒子,取出其中的飾品,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
高旭不僅從福建送來捷報,還運來大量的戰利品,比如繳獲的清軍旗幟,盔甲軍械,滿兵戰俘,以及勒克德渾從福建搜刮來的大量財物。其中的金銀錢兩大都交給沈廷揚,充實同盟會的會庫。至於奢侈品,則是交給高老頭的華商會,除了一部分珍藏,其餘則是通過商會拍賣的形式來籌集資金。
當然,高旭也從藏珍中挑選珍稀的飾品,送給自己的女人。比如自己的新婚妻子沈潔,還有望穿秋水的湯娘子。至於趙明月,這個女海盜很奇怪,她不喜歡女人那千奇百怪的飾品,而且她向來素面朝天,靚麗自然,從不穿金戴銀,只是喜歡實打實的金磚銀條,搬去壓她明月號戰船的艙底。
當時,高旭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閻小玉。要說起來,他送這種女人飾品給她是不適合的。
但想起她為了浦東軍區的物資統籌而操勞,總得也要慰勞一樣。
於是,高旭挑選了這只貴重的玉鐲,讓親兵私下送給閻小玉。
一個女人無論她如何剛強,但只要是女人,總是需要一份呵護。
當閻小玉剛收到高旭的這隻玉鐲時,極為意料之外,當時心中沒有什麼其它的想法,只是不分由說就壓在箱底,眼不見為淨。要說起來,高旭送給自己這麼貴重的東西,實在過於唐突了。
但是夜深人靜時,閻小玉突然醒來,再也無法入眠,望著燭火下自己孤寂的身影,忍不住從箱底翻出了這個玉鐲,然後戴在右手上試了試。
玉鐲很合手,也很溫暖。
這一次,閻小玉戴上之後,就再也捨不得除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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