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閩海風雲五
在離福州城南數里的閩江邊上,高旭領著旭衛鎮五千人馬背江結營,江面上停泊著同盟水師的旗艦「新同盟號」,以及趙明月的「明月號」,其它還有數十艘戰船。
隨軍南下的同盟水師已一分為三,一部由史必達游擊在金、廈水域,牽制、監視鄭氏水師的動向;第二部由趙天武倆人鎮守閩安門,關上福州城的海上通道;第三部則是由包***統領,停駐在福州的閩江上,作為旭衛鎮登陸的火力支援力量。擁有六十門大中型艦炮的新同盟號,高旭把這艘大海船停泊在閩江上,已完全作為一個進攻福州城的移動炮台了。
昨日的一場大雨,使得沿岸上的淺灘顯得分外泥濘。高旭披著藏青色的風衣,默默地望著有著號稱「榕城」的福州城。從閩江登陸福州城郊已達兩天,上岸以來,沒有遇到清兵的抵抗力量。
高旭已探明勒克德渾的兵力部署。他領著三千滿兵主力,二萬多綠營軍入閩。其中奉國將軍巴布泰領一支滿兵,以及金聲桓領數近萬綠營軍追擊隆武而至贛州城,攻破贛州城後,金聲桓鎮守贛州,奉國將軍巴布泰則是回師福州。另外護軍統領博爾輝領著一千滿兵,數千綠營兵南下泉州,作為威攝安平鄭家明軍的力量。這樣,在福州城內,勒克德渾有二千滿清兵,近萬綠營兵,以及新降的一批福建明軍。
在旭衛鎮方面,自從由海路進入閩江,打著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旗幟以來,大批不願降清的閩地民眾蜂擁而來。清軍入閩之後,福州城內大批不願剃髮的義民逃出城外,隱入山林,淪為山民。在明末清初,這種山民數不勝數。而且福建多山,更是易於隱藏。
由於同盟會活動在閩東北的活躍,以及隆武的有限支持態度,再加上去年旭衛鎮在吳淞大破滿清鐵騎的捷報,使得同盟軍成為閩民驅逐韃虜的希望所在。特別是傳說人物高旭的親自駕到,在福州各地更是引起了震動。兩天之內,大批義民聽到消息之後,從福州遠郊、附近山區雲集在長樂太平港,以及閩江江岸上,團聚在旭衛鎮營地之外。
這些義民們如願地看到了傳說中穿著同盟服的青天兵,繡著「中華」二字的白日旗。
所謂青天兵,是因為同盟軍將士的軍服是藏青色的同盟服。同盟裝制服是高旭取自後世的中山裝。儘管同盟裝相對於時人來說,太過於奇異,特別是服裝上的四個外露的口袋。但同盟會的宣傳活動中早對同盟裝的有過解釋,稱那四個口袋乃是「國之四維」——禮、義、廉、恥,並又聲稱同盟軍是背著「國之四維」來進行光復華夏傳承的恢復之師。
這「國之四維」的詮釋,本來就是來自中山裝的寓意。
同盟裝的「國之四維」的詮釋,堵住了大多數人對這種新式軍服的質疑。這也使得同盟軍的旭衛鎮除了有青天兵的別號之外,又有四維軍之稱。
當然,這種同盟裝制服的推廣試驗,高旭都放在旭衛鎮。旭衛鎮作為同盟軍中唯一的一支純火器近代化新式建制,很多的軍事改革,都由旭衛鎮開始。比如同盟裝軍服。
旭衛鎮的火槍兵已是熱兵器士兵,穿上同盟服更為輕便。但在閻應元的忠義鎮、徐玉揚的鐵一鎮,由於都是以冷兵器為主的舊式編製,還是穿盔甲的居多,畢竟同盟服毫無防護能力。除非將來隨著自生火銃產量的提高,熱兵器建制的普及化,那麼這適用於熱兵器戰術的同盟裝,將成為同盟軍的標準制服。暫時來說,只是在旭衛鎮專有的軍服而已。
不論是徐玉揚的鐵一鎮,還是閻應元的忠義鎮,都屬於同盟會的會武力量,而旭衛鎮,則是作為同盟會領袖、總理事長高旭的親兵鎮、近衛軍,旭衛鎮的每個將士,都算是「旭衛」。
所謂旭衛,是絕對忠於高旭的親衛力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旭衛也是「剃髮易服」的產物。比如頭髮,雖然不是滿清的金錢鼠尾髮型,但都是短髮;服裝也不是明軍制服,而是新式的「同盟裝」。但其中區別雖然極大,比如短髮,旭衛號稱「宣誓恢復,削髮明志」,而且短髮對於時人來說,算是個和尚頭,是在大義號召下削髮明志的產物,而非滿清強制推行的金錢鼠尾的韃子頭。而且這種削髮行為屬於自願,在同盟軍中,除了旭衛鎮,以及那些舉義反正的綠營兵所組成的輔兵營,像鐵一鎮、忠義鎮這兩鎮冷兵器主力,大部分都是蓄髮的。
至於同盟裝,四個布袋一披上「國之四維」的寓意之後,更是不同尋常。
所以,能參加旭衛鎮,能成為同盟會領袖、同盟軍督帥高旭的「旭衛」,其榮耀自然更甚一層。
在新年伊始,高旭又進一步完善了旭衛鎮的近代化建設,軍銜制開始在旭衛鎮率先推行。由於火槍方陣由四面組成,所以旭衛鎮的新式編製採用四四制。在軍銜上,高旭也採用四四制原則,由將、校、尉、士四個軍階構成,對應鎮、營、哨、隊四種軍官級別。每一階又分四個等級,由大、上、中、少構成。
對於大量閩地義民的蜂擁而來,有福建同盟會會長周福生組織引導。同時,高旭決定從這數萬義民中,招募三千勇士,由甘輝統領,組建「閩安營」。所謂閩安營,也是取自「閩賴其安」的意思,將作為同盟軍在福建本地的主要武裝力量。暫時來說,閩安營算是舊制的加強營,其中的骨幹雖然由旭衛鎮的士官擔任,但全部以冷兵器為主。
對於高旭的寄以重任,甘輝自然誓死投效。甘輝自幼困頓,遊蕩各地謀生,嘗遍人間冷暖,但不失忠勇之心。明末清初,在國破家亡之際,上浮誇,而下堅貞,雖然以士大夫為主體的統治階層喪失了血性,但在草根階層卻沒有,特別像閻應元、徐玉揚、甘輝這些心懷忠義之士。只要有適逢其會的引導,這將是一股開創新時代的力量。這種力量,高旭在江南見識過了,也憑著這種力量一步一步地積蓄著恢復中華的基石。
隆武二年的二月二十三日,高旭領著徐鴻的旭衛鎮,楚應麟的火炮營,趙明月的巾幗營,甘輝新編的閩安營,在不計其數的福州本地義民的簇擁下,兵臨福州城下。
在新式軍銜在旭衛鎮試推行之後,作旭衛鎮的副提督,徐鴻成為旭衛鎮軍銜最高的軍官,他的軍服掛著三槓一星的少將軍銜。至於高旭,他沒有給自己授以軍銜。以他的身份,也到了無銜勝有銜的地步。
旭衛鎮作為四四制建軍的新式編製,一鎮四營,一營四哨。一個營除了四個火槍兵哨之外,還設輕炮隊,醫務隊,輜重隊,其中火槍兵只有七百多人,每營總共只有一千多人馬。所以,全鎮四營的火槍兵總共只有三千人。到了二月中旬,由於高氏工坊以極限強度來趕製自生火銃,旭衛鎮的三千火槍兵的裝備終於齊全。
去年的吳淞大捷,旭衛鎮雖然取得勝利,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也受到了重創。大部分的死傷是在肉搏戰中造成的。自此,高旭深感旭衛鎮火槍兵肉搏戰的薄弱,除了整編時,從徐玉揚的瘋子營中挑選了一批精於肉搏戰的老兵充實旭衛鎮,同時又從去年十月底開始,一直訓練旭衛鎮火槍兵的近戰肉搏能力。
如今,旭衛鎮不僅有吳淞大戰中排隊槍斃新式戰術的經驗,其單兵肉搏能力的薄弱也得到了加強。
為了集中火力,高旭把旭衛鎮的四個炮兵哨隊集結一處,單獨設為火炮營,由楚應麟統領。這個昔日高大少的死黨,在吳淞之戰證明了他在火炮指揮領域的天賦,高旭授予他中校軍銜,以示鼓勵。由於火炮營建制的特殊性,事實已成為旭衛鎮的編外第五營,其將官軍銜都比其它營級單位要來得高一些。
至於趙明月的巾幗營,雖然說是營級單位,但屬於特殊編製,其實只有三百人,基本上是明月號上的女水手。而且趙明月能帶到戰場上的精銳女兵只有一百多人,其餘由她的親衛湯嫣兒留守明月號船上。
趙明月是屬於這個時代的奇葩,她拉上戰場上以博取巾幗英雄名號的一百餘名女兵,無一不是當年隨她出生入死的海盜姐妹們。以高旭的想法,本來是不要女兵上戰場,戰爭歷來屬於男人。但高旭發覺,每當趙明月的巾幗營拉上戰場時,對於軍心的激勵著實比任何的口號都來得兇猛。因為這巾幗營不在於實戰意義,而在於她們的啦啦隊和監軍的性質。因為,如果怯戰,或者失敗,這些巾幗女兵們的恥笑,對於同盟軍將士來說,比軍法更「可怕」。
而且以趙明月好戰的性子,她也不甘心當個打醬油的角色。她也自信於自己的彪悍戰力,向來以高旭的安全為已任,並以上陣夫妻檔為傲。某一次,這女海盜在背地裡對高旭放言道:「我得讓你知道,女人的用處,不光光在床上……還有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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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泊在閩江江畔的新同盟號,在包***的指揮下,命令以大副丹澤華盛頓為首的炮手們,以48磅、32磅為主的大中型艦炮,炮轟蘇州城,作為旭衛鎮攻城的火力支持。新同盟號上的大中型艦炮,可不是旭衛鎮中以機動性見長的12磅、8磅大小破虜炮,這些艦炮巨大的實心彈,帶著無以倫比的動能和破壞力,一炮轟去,只要命中,福州城那傳統的城牆就在顫慄中倒塌,聲勢極為駭人。
福州本地義民見到同盟軍如此威勢,皆是民心大振,對於同盟軍光復福州城的行動,更是寄以重望。
兵貴神速,高旭自然不會跟勒克德渾來磨磯,絕不會像歷史上鄭成功兵臨南京城下,幻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只要強勢地攻下福州城,擊敗勒克德渾,這福建的局勢就會反轉,那些降清派就會像冬日裡的寒蟬一樣。
然而,身為滿清平安大將軍、宗室貝勒的勒克德渾,面對被同盟號艦炮轟得搖搖欲墜的福州城牆,以及城外眾志成城的旭衛鎮人馬,他當然不是寒蟬。
這些入關初期,身懷問鼎天下雄心的滿清宗室們,有著強烈的榮譽感,也絕不像耗子一樣,在福州城中躲著同盟軍猛烈的炮火發抖。最好的防禦是進攻。只有在城外,才能發揮滿清鐵騎的威力。而且,在兵力方面,清軍還是遠勝於旭衛鎮的。以勒克德渾看來,除了旭衛鎮三千火槍兵之外,像甘輝的閩安營之流,儘是烏合之眾罷了。
隆武二年的二月二十四日晨,勒克德渾領奉國將軍巴布泰為首的二千滿清騎兵,以及近萬綠營步兵,開出福州城,來到城外東郊,與高旭的旭衛鎮決一死戰。
無論是高旭,還是勒克德渾,他們都知道,這一戰,就是事關閩海的鼎定之戰。
整個福建閩海的目光都注視著他們倆人身上。
他們倆人都抱著「殺雞儆猴」的目的。
毫無疑問,身在福州城上觀戰的鄭芝龍就是那只最大的猴。
那麼,高旭與勒克德渾倆人,究竟誰是雞,誰是刀呢?
今日,一切以鐵與血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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