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落日麗影
閻氏滅門的禍因讓高旭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而又煩燥。
儘管閻應元幸運地逃脫大難,但閻氏的滅門之禍最終還是要落在自己的頭上。那小芸兒竟然能如此任性?她以為那個閻應元是自己推托守城之責的借口?以為殺了閻應元,清除這個借口,自己就會擔起江陰的守城之責?她想以這種迂迴的法子逼自己死守江陰?
她老說一城不守,何以守天下?但她根本不知道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要是為了爭一城一地之得失,最終將是人地皆失。
而且向來懂得審時度勢的薛一刀又為什麼跟著她一起去胡鬧?他不是知道現在清軍兵勢如日中天,江陰孤城無援,竭力死守也不過是城破人亡的結果麼?就算那小芸兒是他故帥孫承宗的孫女,他也不至於如此盲從啊?不過高旭想起薛一刀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性格,或許他認為殺一個不入流的微末小吏,猶如踩死一隻螞蟻一般無足重輕吧。
他們現在在哪裡?
只是閻應元被自己救活,小芸兒的逼宮之舉失敗,她還敢回小石灣麼?
高旭站在北門的城頭,沉著臉抬頭望著西落的夕陽,又望望東北處黃山上的小石灣。高旭早就與小石灣上的徐玉揚約定,今日黃昏日落之前,只要崇明的物資和援軍一到,就連發七炮,以示萬事俱備。
在北門內,敢死隊已是箭在弦上,只要得到小石灣上的信號,就開始實施人體炸彈的襲擊計劃。
但是夕陽西下了,還沒聽到炮聲。
陳明遇焦頭爛額地望著小石灣,一個勁地問著高旭:「取義,怎麼還沒有炮聲傳來啊?」
高旭平靜地答道:「再等等。」
高旭沒有等到小石灣的炮聲,卻等到了狼煙。
狼煙是今日放棄行動的信號。
按照高旭的推斷,崇明的物資,船隊,以及何常螳螂營的回援,只要兩天時間,一定足夠。除非出現了最壞的局勢,否則徐玉揚絕不會升起狼煙。
高旭轉頭沉著臉對陳明遇道:「今日取消行動。」
陳明遇只是一陣啞然。
就在高旭思慮其中緣故的時候,卻見湯娘子一步步地從階梯上走了上來。
她依然風情無限,魅惑四射。親衛們讓開了路,由著湯娘子徑直走到高旭的面前,靜靜地與高旭對視了一下。高旭正失望於意味著取消今晚行動的狼煙,見湯娘子走上城頭,強按著心頭的不耐,問道:「你有什麼事?」
湯娘子弱弱地道:「奴家只想再來看看將軍。」
高旭見她語聲依然柔弱,但神色卻是從未見過的篤定。她的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閃如驚鹿,竟敢與自己直視。高旭心中直覺不妥,正思其故,卻見她眼神癡癡地望著自己,腳步卻是向後退著。在她的身後,正巧有一段城牆破損未修。高旭看罷,急道:「小心,別跌下去。」
湯娘子癡笑著望著高旭,道:「我若不死,我兒何顏立世?如有來世,嫁夫定當嫁高郎!」
說罷,湯浪兒轉身一跳,躍過那段破損低矮的城牆,像鳥一般落下。
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追隨著她墜落的倩影,直至消失在如潮的暮色之中……湯宅。
湯嫣兒端著一碗稀粥,推開偏廂的房門,沉著小俏臉走了進去。
她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湯浪一眼,只顧把那碗粥重重地在床前的桌子上一放,轉頭就走。
湯浪被她的響聲驚醒,睜開眼,見她就走,不由啞著聲問道:「娘親怎麼樣啦?」
湯嫣兒回聲瞪了哥哥一眼,道:「怎麼,你還要逼娘親去死不成?」
湯浪雙眼一紅,道:「娘親要是再有什麼不測,我也不獨活了。」
湯嫣兒大聲道:「你別來假惺惺。要不是你逼著娘親,她會去跳樓麼?」
湯浪張張口,想分辯什麼,卻又閉上嘴,瞪著眼,看著屋頂發愣。湯嫣兒氣哄哄地回過身,走到床前,端起粥,開始喂湯浪。見湯浪犯愣,又是瞪著眼,火氣十足道:「你還吃不吃啦?!」
湯浪回過神,小心地看了湯娘子一眼,道:「我吃,我吃。」
湯浪重傷未癒,吞嚥過急,扯到了胸前的創口,臉角不由得冷汗淋漓。湯嫣兒見罷,拿起床邊的毛巾,狠狠地擦地湯浪的臉,似乎使勁地抹著地板上的灰塵一般。湯浪哪裡受得了這般折騰,啞著聲:「好了,好了,別擦了,皮都要給你擦下來了。」
湯嫣兒聽罷,把毛巾一扔,又端起碗,開始暴風驟雨般餵食。湯浪見狀,臉色不由更白上一分,道:「我。我吃飽了。」
湯嫣兒「哼」了一聲,收起碗,轉身就走。
湯浪又問道:「娘樣怎麼樣啦?」
湯嫣兒轉頭又是俏眼圓睜道:「以後,娘親是我的啦。你的娘親被你逼死了。」
湯浪聽罷,滿臉皆是慚色,默然無語。
湯嫣兒出了房門,一抬頭,卻見高旭正從大門走進。湯嫣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股煙兒那般跑了。她的性子在人前像頭小母老虎一般,唯獨除了在高旭面前,她猶如湯娘子的濃縮版那般,不知為啥羞怯得像頭一觸即逃的驚鹿。
湯嫣兒急沖沖地跑進另一所廂房,道:「娘親,娘親,那人又來了。」說罷,湯嫣兒在廂房內找了一個角落躲了起來。
湯娘子正躺在床上,她身上包紮著數處繃帶,她聽湯嫣兒說高旭來了,想起身下床迎接,卻是全身酸痛不堪,正在掙扎間,只見高旭一腳跨入了門框。
高旭見了在床上強自起身的湯娘子,立即道:「別動,你身上有數處骨折,絕不可妄動。」
高旭走到床前,先是查看了湯娘子身上幾處創傷,然後坐在床邊,問道:「身上還有哪裡疼痛?」
湯娘子只是像往常那般不可救藥的羞赧,見著高旭在自己身上一番察看,難以避免觸及自己的羞處,雖然疼痛,但臉卻是紅得厲害。她悄悄地瞄了高旭一眼,只見他容色之間沒有輕薄之色,才安下心來,蚊聲道:「奴家不痛了。」
高旭見她即使在傷痛之下也是如此羞羞答答,不由得暗笑一下,溫語道:「從那麼高的城樓上跳下,要不是那段破損的城牆正是清兵攻擊的登城點,下面有一架破落的牛皮帳,你下墜之勢被那幾片繫在支架上的牛皮帳阻滯一下,你還有命麼?儘管如此,身上也骨折數處,更不要說多的皮肉傷了。怎麼會不痛?第一次在城頭給你包紮施救時比較急促大略,這時,你覺得哪裡痛向我細細道來,讓我給你包紮一下。」
湯娘子聽了高旭的話,臉上雖然依然通紅,心中卻更是甜蜜,以前的亡夫向來對她猜疑而又暴虐,哪有這般如沐春風般的關切之情,轉眼又想起早上那羞到極處卻又爽到極處的房中之事,直覺得身上的疼痛感頓時了無影蹤。
高旭見湯娘子不答,瞇著桃眼竟是一番迷醉之色,貝齒咬著豐厚而又性感的紅唇,忍不住苦笑一下,這尤物在任何的境況之下,總是這麼不自覺地散漫她的誘惑力。高旭轉眼看到她腰下的草蓆上有一攤血痕,伸手去察看她的腰後,剛一觸及她腰間的肌膚,卻聽她忍不住呻吟一聲。作為醫生,高旭自然這聲呻吟是由於劇痛的緣故。高旭定眼細看,只見她的腰後竟有一道長長的鮮血淋漓的創口。
高旭抬起頭,瞧了一眼角落處櫃子當中的一道細縫,道:「嫣兒,去打一盤燒熱後的溫水來。」
高旭說罷,只見那櫃子毫無動靜,不由走上前去,一下打開櫃門,只見湯嫣兒滿臉通紅地縮在櫃子裡。那湯嫣兒剛剛見了高旭為了檢傷在娘親身上的一番觸摸之後,心中正跳得厲害。她見高旭強行露了自己的行藏,只得走出櫃子,輕輕地「哦」了一聲,依言去了。
過了一會兒,湯嫣兒端來溫水。高旭正要把湯娘子翻過身來,一邊抱著她的腰腹,一邊對湯嫣兒道:「來,你把你娘親的頭托住,別扯動她脖子上的傷。」
湯嫣兒紅著臉托著娘親的頭,幫著高旭把湯娘子翻過身趴在床上,又目瞪口呆地望著高旭把娘親的下裙從腰間解下,露出娘親白嫩的細腰,以及細腰之下那翹得驚心動魄的雙『臀』來,直到把那腰裙解到娘親那粉白得刺目的大腿上。
湯嫣兒心跳不已,偷瞧一下高旭的臉容,卻見他神色專注地察看著那道從腰部直到右『臀』根處的長長的創口。這道創口大約是墜地時被牛皮帳的竹梁劃傷的。湯嫣兒發現高旭的臉色中沒有褻瀆之色,頓時放下心,但轉念之間,又有些悻然,這個高將軍是個男人麼,為何見了娘親如此誘人的身段,他咋的毫無情迷之色?
高旭這時的確不是男人,他是個醫生。長年來養成的那種醫生的職業素質讓高旭心無旁騖地進行創口的清洗、敷藥、以及包紮。
高旭要湯嫣兒出去,別打擾自己,但湯嫣兒只是不肯。她要看著高旭如何救治娘親的,也妨得他欺負娘親。高旭見湯嫣兒不肯離去,只得把她當成自己的助手,遞送著相應的藥物和器械。
湯嫣兒看著高旭的手來回游離在娘親的腰『臀』之間,小心翼翼地清洗創口旁那些夾雜著污漬的血絲,而娘親的身子卻在高旭的手下顫抖著。古代女子早熟,十四歲是已到達出嫁的年齡,而年已十三歲的湯嫣兒也大略明白男女之事。她直覺娘親的顫抖不僅僅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別的某種難以啟齒的情緒所引起。
聽到娘親那種無法壓抑的呻吟,湯嫣兒不禁走到床頭,細問道:「娘親,是痛麼?」
湯娘子咬著紅唇,也不敢看女兒一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滿臉艷紅地「哼」了一聲。湯嫣兒轉過頭望去,只見高旭正給娘親的『臀』根處敷藥,在雪白的肌膚上,幾縷從身前後探的分外醒目的黑絲正被金創藥裹挾在創口之外。湯嫣兒看得滿臉通紅,倏地轉回頭,只覺娘親也是倏地渾身一個哆嗦般的顫粟,額角火紅而又滾燙,然後整個人像散了架一般趴在床上。
高旭無奈地暗想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敏感,在如此疼痛之下,也能敏感得如此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