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到李良兵敗的消息,章邯大驚失煮,他看討李良寫鉚行沁,知道李良的用兵能力,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更加吃驚,以李良的能力和優勢兵力居然還敗給共尉。那共尉豈不是更利害?難道自己以前一直輕視了他?
可是當他詳細詢問了戰事經過,得知李良率兵輕出,意圖繞到共尉背後給共尉一擊,並因此反中了共尉的埋伏,被共尉半渡而擊的時候,章邯氣礙手直抖,大怒之下,將李良的兵書一把火給燒了,大罵李良跟趙括一樣是個,真正打起仗來卻是一個糊塗蛋:兩軍相隔十來里。又沒有任何地形可以作掩護,他居然希望能瞞過對方的斥候進行偷襲?這種希望對手是傻子的做法只能說他自己太笨了。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三萬人馬。
氣虧氣,罵虧罵,可是仗還要打,章邯無可奈何,在大帳裡轉了半天的磨,決定親率大軍前去攻擊共尉,不管王離那邊打得怎麼樣,他都要先擊敗共尉,不能讓這三萬人大模大樣的攔在他的前面,否則以後他無法向朝庭交待,王離肯定會告他一狀,更何況他和共尉還有殺弟之仇。
章邯一移營,共尉就的到了消息,得知章邯的大軍全部壓了上來,共尉不敢怠慢,立即做好部署,面對如此優勢的兵力,他們的任務顯得特別吃力,結果大家一討論,卻現最大的問題不是兵力,倒是秦軍俘虜。李良戰敗之後,三萬多人戰死一多半。逃走四五千,還有近一萬的俘虜。這一萬俘虜成了大問題,一是楚軍的軍糧本來就緊張,再多一萬吃白食的,那就更緊張了。二是這一萬人沒法轉化成戰鬥力,反而要另外派人來看守他們,以防他們鬧出亂子來,看這一萬人,怎麼也得兩三千士卒。共尉的兵力本來就不足,再派兩三千人看他們,那就更是捉襟見肘了。
「這還不簡單?殺了。」灌嬰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就像殺的不是一萬多人,而是一萬多頭羊一樣,臉上居然還帶著興奮的神色,不由自主的舔著嘴唇。
「對,殺了,留著他們也是個禍害。」邸食其這個老酒徒也贊成這個主意,「殺了乾淨。省得浪費糧食還要派人看著。」
「灌將軍說得對,殺了他們,他們以前也沒少殺我們的人。」傅寬惡狠狠的揮著拳頭說:「這次也讓他們嘗嘗被殺的滋味。」
「殺了!」
「殺!」
眾將七嘴八舌的說著。一個個臉上帶著七分興奮,三分不屑;卻沒有一絲為難。
「全殺了?」共尉覺的不可思議,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可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恍惚覺得,自己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做不到像這些人一樣的漠視生命。
「這可是一萬多條命!」
「一萬多人怎麼了?」周賁也叫了起來,瞪著眼睛似乎覺得共尉的話有些不可思議:「當初秦人並天下的時候,哪次不是幾萬、幾十萬人的殺?長平一戰。四十萬,漢中一戰,八萬,西河一戰,二十四萬。現在不過一萬人而已。君侯。這仗真要打贏了,殺的可就不是一萬兩萬,而是十萬二十萬了。」他好像覺愕不夠說服力,又加了一句:「君侯覺得殺人太多,章邯可不覺得殺人多,他要是打贏了。恐怕十五萬楚軍一個都跑不到。」
「就是,君僂,你可不能手軟。」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既然如此,只有讓他們死了。
共尉很為難,他知道將領們說得對,可是要讓他下令處死這一萬多人,他還是無法下手。將軍們說的理由都很正當,至少以這個時代的觀念來看沒有任何問題。大戰之前,不能留著俘虜分心,將他們全部斬殺是最乾淨利索的辦法,同時還能激起將士們的殺氣,但是共尉做不到,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一萬多手無寸鐵的人死在他的刀下,哪怕對方是秦軍。就在共尉愁的時候,一直不吭聲的邸商出了一個主意,將這一萬多秦軍分成十組,每次帶出去一組,把他們捆在陣前的拒馬上,充當肉盾。秦軍如果用箭陣攻擊,第一個要死的就是這些秦軍俘虜,倒要看看那些關中子弟兵能不能下手。
共尉一聽這個主意。頓時覺得寒毛直豎,他覺得這主意太惡毒了,既殺了俘虜,還不擔殺俘的惡名,不會招致老天的報應,但是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他雖然也玩過不少陰謀詭計,也見過了無數次屍橫遍野的戰場,親手殺過的人也不下幾百人,可是一想到幾百上千的俘虜被捆在拒馬面對自己人的弓箭,他還是覺得不寒而慄。
他不喜歡這個主意。可是說不出反對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其他人一致贊成,他想反對也無從反對起。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周勃高高興興的從俘虜營裡帶了一千人出去了,沒花多長時間,就把他們象掛臘肉一樣的掛在了陣前的拒馬上,他特別細心,生怕這些人喊叫會影響俘虜營裡的俘虜情緒引起動亂,他把他們的嘴全給堵上了。
一看到這一千多肉盾。對面列陣的秦軍弓弩手都猶豫了,立刻把情況匯報到中軍。章邯聽了匯報之後,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簡捷明膘的下令:「射!」澗書曬細凹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說閱讀好去外
異軍。那可是我們的兄弟,一千多人哪。」來匯報的禎驕心」顧不得上下尊卑,大聲說道。
「一千多人?」章邯從指揮車上俯下身子,看著那個面紅脖子粗的校尉:「你打仗打到現在,知道手上死過多少人嗎?」
「那不一樣,那」那個校尉還要爭辯,章邯沉下了臉,大手一拍車軾,大聲怒斥:「他們是俘虜。本來就該戰死沙場,如果你敢再違抗軍令,我現在就先殺了你。」
那個校尉被章邯的話嚇住了,他愣了片刻,不也再囉嗦,只得回到前陣下達了射擊的命令。弩手們聽到他的話,都驚呆了,幾個五百主紛紛叫道:「不能射啊,那是我們的兄弟,好多人都是鄉里鄉親的,一旦激起兵變,如何收拾?」
「我有什麼辦法?」校尉氣得大吼,掄起手中的長劍劈頭劈臉的衝著手下一頓亂打:「這是軍令。軍令你們懂不懂?不殺他們,就殺你們!都給我滾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否則軍法侍候。」
他說著,回頭吼了一聲。執行軍紀的士卒們向前一步,齊唰唰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那幾個五百主在長劍的威逼下,不敢再多說,一個個含著淚回到自己崗位上,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箭雨瞬縣而至,一千多無遮無擋的俘虜很快被射成了刺蝟,他們扭動的身軀、壓抑的吼聲透露出他們的不甘,可是這一切都阻擋不住秦軍密集和箭雨。為了壓制楚軍強弩營的犀利攻擊,章邯調集了一萬弩手,分成兩個梯次,輪流進行射擊,隨著不絕於耳的「嗡嗡」聲,一陣又一陣的箭雨向楚軍的陣地撲去。周勃射在大盾後面,指揮強弩營還擊,可是面對著一萬秦軍弩手組成的密集箭陣,強弩營的箭雖然裝備好,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風。
片刻時間,楚軍的陣前就像平的長出了無數的茅草一樣,密密麻麻的箭枝讓人插不下腳,每一架拒馬上都插上了長箭。雖然有大盾做掩護,還是有很多弩手被穿過縫隙的長箭射中,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陣地上一時慘哼聲四起。
趁著楚軍箭陣被壓制的時機。秦軍的步卒從弓弩手的背後嚎叫著衝了上來,他們瞪著血紅的眼睛,高舉著手中的盾牌,右手緊握著劍戟,排著鬆散的隊形狂奔。
「君侯你看,這就叫慈不掌兵。」邸食其指著對面章邯的指揮車說:「要想在戰場上打勝仗,任何仁慈心都是要不得的。如果章邯顧惜這一千多人,他還打什麼仗?」
共尉黯然的點了點頭,他承認邸食其說得對,兵書上也多次強調這個原則,他並不是不知道,但是受過人道主義教育的他還是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現實。可是軍情緊急,他沒有時間在這裡自怨自艾,秦軍已經衝了上來,再自怨自艾,他就要到秦軍的俘虜營裡去懺悔了。
原本隱藏在拒馬中的將士被秦軍密集的箭陣射傷不少,秦軍的強弩射穿了俘虜們的身體,餘勢不減,又傷到了他們,他們措手不及,損失不少,面對著秦軍憤怒的攻擊,他們抵擋不住,節節敗退。秦軍攻勢順利,如同黑色的洪流,很快就湧到了拒馬陣的中部。前面的人在奮力砍殺,後面的人掄起劍和大斧,企圖砍開拒馬上的繩索,搬開拒馬。
「弓弩手掩護,步卒進入撫馬截擊,把秦軍擠出去!」
令旗搖動,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楚軍迅的行動起來。邸商在左。周叔在右,指揮著各自的手下越過強弩營的陣地,依托拒馬的掩護與秦軍展開了血腥的廝殺。看著一個個袍澤被秦軍砍成肉醬,楚軍的怒火也被點燃了,他們以什伍為單位。迅與秦軍攪殺在一起。
周勃連續不停的下著命令,強弩營連續射擊,不過這次他們的目標不是遠在一百步外的秦軍本陣,而是三五十步以內蜂擁而來的秦軍。射程縮短,強弩的威力更是揮得淋漓盡致,一批批秦軍被射中,悲呼著倒在地上,而僥倖衝過箭陣的,還要面對拒馬陣裡的楚軍鋒利的刀劍。
可是秦軍依然不敢退卻,他們連續不斷的起衝擊,攻勢如潮,寬三里、厚二十步的拒馬陣裡全是人,一個倒下去,另一個再跟上來,為了爭奪一兩步的陣地,常常要付出十幾條性命的代價。
當初扎拒馬的時候,共尉出於一個工程師的職業敏感,特地讓手下測量了步卒的平均身高,拒馬的高度以不影響楚軍將士行動為標準。當時還有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拒馬應該低一聲,以尖樁面對戰馬的胸部為宜,這樣才好更有效的殺傷秦軍衝陣的戰馬。可是現在他們現了。雖然拒馬比普通的拒馬高。但是如果不搬開這些拒馬,秦軍的戰車還是沒辦法通過,但是這一尺左右的高度對白刃戰的影響卻是顯著的秦軍普通身高在七尺五寸左右,而楚軍的身材想對要矮小一些,大概在七尺左右。不要小看這平均五寸的距離,楚軍不用低頭就可以在拒馬陣裡穿行,而秦軍要想像他們一樣自如。就不可避免的經常磕碰到腦袋。更讓他們難受的是,他們同樣是有用劍的,有用戟的,可是顯然沒有專門在拒馬陣裡演習過的楚軍熟練。楚軍劍手在前,戟手在後,嫻熟的隔著粗大的拒馬刺殺、勾殺秦軍。後面還有弓弩手抽冷子放箭,有攻有守,攻勢凌厲。秦軍雖然拚命廝殺,但是他們在北礦許裡的配合和楚軍比起來顯然要差,個檔次。戟手的長頭江口在拒馬之間很難施展,不是前面被擋著,就是後面被別著,反正怎麼用怎麼不順手,只有劍手勉強能夠施展,但是武藝也打了不少折扣。
拒馬陣成了秦軍的夢魘!
兩軍激戰正酣,秦軍不斷的衝過箭陣,衝入拒馬陣,但走到了拒馬陣之後再向前推進的度就遲緩下來,他們很難突破楚軍強有力的阻擊,重重疊疊的拒馬讓他們別手別腳,十分難受。他們花費了很大代價才得到的陣地,卻因為後續無力,沒有足夠的支援再度失守,被源源不斷的楚軍奪回。
大半個時辰之後,共尉下令陷陣營上前替換下周叔和邸商的人馬,讓他們有個喘息的機會,以免傷亡過大,影響後面的戰鬥。陷陣營看著前面喊殺聲震天,而自己這樣最精銳的戰士卻躲在後面,早就按捺不住了,鼓聲一響,班玄和敦武就殺了出去。秦軍久戰不下,士氣早已低落,再被陷陣營一衝。隨即崩潰,只得狼狽的退回了本陣,退回本陣時又遭到了強弩營瘋狂的射擊,損失慘重。
喧囂的戰場慢慢的平靜下來,眼前的一切讓人不忍卒睹。橫七豎八的屍體堆滿了兩軍之間。濃烈的血腥味籠罩著戰場,讓人聞之欲嘔。橫流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泥土,踩上去吱吱作響,粘乎乎的像是將士對塵世的依戀。
趁著短暫的空隙,兩軍都在統計傷亡人數,在清點了拒馬陣裡的屍體之後,那疥將粗略的戰鬥統計結果送到了共尉的面前。這一個多時辰的激戰,殺傷秦軍萬餘。已方戰死兩千多,重傷近千,比例是四比一。拒馬陣基本無恙,被秦軍破壞的不到一成。
共尉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戰果很不錯,可是雙方的兵力對比懸殊,自己只有三萬人,一旦傷亡過大,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守這麼寬的陣地,那麼秦軍就將不戰而勝。秦軍人多,就算按這個。傷亡比例,秦軍最多傷亡一半,就可以擊破他的陣地。
「大家再想想,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保全自己,最大幅度的殺傷敵人。」共尉皺著眉頭對滿身是血的眾將說道:「我們的兵力不能這麼消耗下去,否則的話,最多一兩天,章邯就能擊敗我們
眾將還沉浸在喜悅之中。與凶悍的秦軍血戰一場,三千人的傷亡換來了一萬多人的戰績,不管怎麼說都是讓人興奮的事情,這可是楚軍與秦軍交戰無數年來難得的大勝,可是共尉的話立刻將他們的興奮打散了,戰績雖然不錯,可是眼前的困難也是有目共睹的,楚軍人數太少,連這樣的消耗也承受不起。
眾人低下了頭,開始冥思苦想,有的說再增加拒馬,有的說需要再增加弓弩手的人數,因為強弩營被秦軍壓制得太利害了,以至於衝到拒馬陣的秦軍人數大大增加。如果還能壓制住秦軍的箭陣,那麼就有可能獲得面對李良時的十比一的驚人傷亡比例。
共尉苦笑,現在除了騎兵的弓弩手沒有上陣之外,所有能上陣的弓弩手全部在強弩校尉周勃的手下,他再也調不出弓弩手了,這個想法雖然好,可是卻沒有可行性。
「你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現在沒有弩手可調了。騎兵雖然都能當弩享用,但是騎兵用的弩射程不足,只能近距離協助攻擊
「君侯,我有一個辦疙」站在共尉身後的蒲宜子輕聲說道。
共尉回過頭看了看,見蒲芳子年輕的臉上全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不由得笑了,點點頭鼓勵道:「你說,如果真有好辦法,我給你記丁。」
「喏。」蒲宜子大喜。清了清嗓子,給共尉講了他剛才陣前傳令時生的事情。
蒲宜子在共尉身邊觀看了半天,手癢難忍,主動要求到前線傳達命令。獲愕共尉的允許之後。他背著他那張大弓興沖沖的走了。來到陣前,他一面在拒馬後面奔跑著傳達換防的命令,一面舉起手中的弓,衝著激戰中的秦軍射擊。在這十步以內的距離裡,他強的準頭揮出了最大的威力,一支又一支的箭穿過拒馬和楚軍的空隙,準確無誤的射入秦軍的咽喉或者眼睛。
正在與楚軍廝殺的秦軍遭到這種突如其來的暗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中箭者無不倒地。蒲宜子從東頭跑到西頭,命令傳完了,一路射殺了不下二十名秦軍。他很快現,射中那些伍長什長的作用最明顯,這些人都是臨陣指揮的最基層的軍官,是伍什這樣最小的戰鬥單位的核心,臨陣的時候,他們往往是站在最後,相比於普通的士卒來說,他們的傷亡要小一些,可是一旦他們被射殺,那麼這一伍,這一什的士卒就會失去指揮,陷於各自為戰的局面,更容易被指揮順暢的楚軍擊殺。
現了這個秘密,蒲宜子再也不射那些普通士卒了,他專找那些軍官射殺,伍長,什長,隊率。都成了他的目標。他接連射殺了十幾名伍長、什長,還有三名隊率,無一例外的導致了戰局的迅扭轉。如果不是陷陣營的威力太猛。秦軍退得太快,他的戰果可能還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