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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巨鹿鏖兵 第十八節 臨戰話別 文 / 莊不周

    的何「項羽不解的看著因為跑得太快而臉煮潮紅的必舊。十分不解。

    「為何?」范增似乎覺的項羽這句話問得很弱智,他擺了擺手,讓季心等人先退出去,又瞪了虞姬一眼,把她也給哄了出去。虞姬膘了項羽一眼,欠身施一禮,悄悄的退了出去。項羽心中有些不悅,他悶聲問道:「亞父是擔心秦軍嗎?巨鹿城離此三十里,我離阿尉不過十里,王離如果願意離開巨鹿城到這裡來決戰,我到是求之不得。

    「秦軍?你就知道擔心秦軍。」范增「嘩」的一聲拉下帳門,瞪著項羽,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問道:「你究竟答應了共尉什麼條件。居然這麼相信他?」

    項羽一聽,濃黑的外眉頓時豎了起來,他不快的看著范增:「亞父,我和阿尉之間的事情,還有你不知道的嗎?」

    范增話才出口,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不過他也不在乎,他有人在共尉身邊的事情項羽也不是一點風聲不知道,現在說破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他撫著鬍鬚想了想:「阿籍啊,我知道你和共尉雖然只是異姓兄弟,可是性情相投,感情確實很好。我本不該在你們之間搬弄是非,影響你們的感情。可是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他抬起頭。直視著項羽,一字一句的說:「兄弟歸兄弟,天下歸天下,兄弟可以有很多,但是天下只有一個。」

    項羽微微皺起了眉頭。沉著臉不吭聲,半天才說:「我知道,我還沒傻到會把天下讓給他的的步。只是」他有些為難的看著范增:「亞父,你對共尉的所作所為比我清楚,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是真心來幫我的?為什麼還要懷疑他呢?」

    范增搖了搖手,緩步轉到青銅燈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拿起一副竹箸,夾去燈花,然後又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項羽:「阿籍,你知道為什麼營裡現在這麼安靜嗎?」

    「亞尖何意?」項羽搞不明白范增在說什麼。

    「夫戰在即,我軍只有秦軍的三分之一強,而且勢力派別眾妾,當此生死存亡之際,為何能令行禁止,萬眾一心?」范增面沉如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項羽。項羽恍然大悟,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對著范增躬身一禮:「都是亞父妙計。方可如此。」

    范增擺擺手,當仁不讓的接受了項羽這一拜。他也為自己的這個主意感到有幾分得意。這些將領為什麼要替人賣命?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嗎,他們選擇投奔誰。不是因為跟誰有交情,而是要看跟著誰能獲得更多的利益。英布為什麼這次做戰這麼勇猛?還不是聽到了那個傳言,真正把希望落在了項羽的身上?英布如此,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項億為什麼突然聽話了,不也是這個原因嗎。

    項羽與傳說中帝舜一般的重瞳,又同是巨鹿這個地方,兩個一組合。就成了項羽應天之命。當為天子的徵兆,不僅那些不識字的將領信了,就連項陀這樣的人也信了。說實在的,連范增自己都有些信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呢。

    一個,天命徵兆,把所哼哼異心的人都暫時聚集到了項羽的身邊,這就是天命的威力。如果說這不是天意,連范增自己都覺得說不通。

    「可是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范增豎起一根手指,指著項羽的鼻子:「共尉也不是笨人,他從魏豹身邊搶走的那個薄姬,據說大相士許旗給她看過相,有帝母之相。自從薄姬離開魏豹之後,共尉連戰連捷,魯山一戰更是以少勝少,獲得了即使古之名將也不能獲得的輝煌戰績,而魏豹現在是什麼處境,想必你也清楚得很。」

    「帝母之相?」項羽心裡咯登一下,眉頭越的鎖得利害了。如果說薄姬是帝母之相,那共尉把她從魏豹身邊奪走,就不能說只是喜歡薄姬的美貌那麼簡單了。難道阿尉也有問鼎之意?

    范增將項羽的表情變化全看在眼裡,接著又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眼下正是關鍵時玄,你怎麼能輕易到共尉營中去?萬一他起了歹心如何是好?你可別忘了,他來幫我們,我們卻吞下了他三萬人馬。」

    「那件事我們已經說妥了。」項羽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在帳裡來回踱了兩步:「我不相信阿尉會對我下手,他就算有問鼎之意,可是他也不是笨人,眼下的情形如何,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時候殺了我,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們究竟是怎麼說的?」范增雪白的眉毛不禁顫了顫,有些慍怒的看著項羽,他直覺的覺得項羽可能許了共尉一個。大得不敢想像的好處。

    「我項羽有些為難的看著范增,吞吞吐吐的不想說,可是范增不依不饒的看著他,寸步不讓。看樣子不說是不行了。他猶豫了半晌,只得湊到范增耳邊低語了幾句。范增的眉頭猛的一顫,眼中寒光迸現,臉陰得像要滴出水來。薄薄的嘴唇咬得緊緊的,怒氣勃,剛要火,目光與項羽正好對在一起。項羽的那雙重瞳子中射出妖異的斃芒,范增忽然驚醒,把湧到嘴邊的話又來。他避開項羽的眼神,在帳裡踱著步自言自語道!佩仙一一界共尉這麼賣命,原來如此。眼下形勢危急,需要他與你併力才能渡過難關,許他這個好處也無妨。說一千道一萬,不打敗這五十萬秦軍什麼都是空的,萬一打敗了秦軍,到時候的形勢,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項羽躬著身子。看著眼前這個轉來轉去,自言自語的老頭,忽然覺得陰森森的,似乎從范增的身上放出一種帶著陰寒的氣味,讓他感到極不舒服。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只走路上要小心,多帶著親衛吧。」范增笑了,大步出了帳門。「我諒他也不會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共尉得知項羽來了,很是詫異,連忙迎出大帳,老遠的就大笑起來:「兄長,大戰在即,如何輕出?」

    項羽也朗聲笑道:「聽聞賢弟打了個大勝仗,士氣大振,我特地來看看賢弟,順便搞賞一下將士,我攻擊王離的時候,還要你們再接再勵,幫我擋住章邯呢。」

    共尉大笑,一面將項羽往大帳裡迎,一面對邸寄說道:「上將軍來搞軍,還快去招集諸將。」

    邸寄如夢初醒。飛也似的跑了。刊跑了兩步,又放緩了步子,營中在軍令,任何人不得奔跑,違者斬,目的就是防止快奔跑會讓士卒們以為出了大事。影響情緒。邸寄到營中時間不長,這些軍令還沒有融到他的血液裡去。一看急就容易犯錯,一犯錯,不用共尉說他,他大伯邸食其就會罵他,而他的老子邸商更狠,根本不說,拖出去就答背二十,而且是親自動手。保證真材實料。

    看著耶寄的模樣,項羽和共尉忍不住放聲大笑,兩人並肩到了大帳,季心、季布安排人將帶來的酒食擺在帳門外,等諸將到齊,共尉向他們宣佈了項羽的來意。眾將聽了也十分興奮,當下各自領了搞賞的酒食回營,分給士卒們。雖然分到每一個人手上的東西實在有限,但是鼓勵作用卻極是明顯,共尉和項羽出帳巡營時,不時有將士們向他們行禮致敬。

    「賢弟,你的軍營井井有條,一看就知道全是精兵良將。」項羽感慨的說道:「如果十五萬人全是這樣的精兵,我哪裡還會擔心明天的戰事

    共群淡淡一笑:「兄長是天命所歸,還要擔心明天的戰事嗎?。

    項羽扭過頭看了共尉一眼,有些尷尬,他沉默不語。等出了大營,來到衡漳水邊。親衛們都在遠處警戒,只留下他們兩個呆在一起的時候,項羽才搓著手。輕聲說道:「賢弟,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我軍實力不夠,如果再沒有點

    共尉抬斷了項羽的話,輕笑了兩奐:「兄長何必解釋,我也希望兄長真是天命所歸。那樣的話,我也能跟在你後面沾點榮光,不怕你到時候爽約。

    項羽嘿嘿笑了兩聲,上前一步,大手輕輕的在共尉的肩頭上拍了拍:「賢弟,你放心。我絕不會爽約的。如果我真是天命所歸,能打贏這一仗,那麼我答應你的,絕不會少一丁點,到時候,天下就是我們兄弟的

    共尉回過頭看著一臉誠懇的項羽,扯動著嘴角笑了:「兄長,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營裡的事比較複雜,我怕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我營裡的事我說了不算?」項羽沉下了臉,不悅的看著共尉。

    共尉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項羽。項羽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指,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眼中透著一絲殺氣:「賢弟你放心,這件事我既然親口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負你。不管是誰,都不能攔著我

    共尉呵呵一笑。反手拍拍項羽的肩膀:「我信你。」

    項羽也笑了,樂呵呵的說:「這才對嘛,你我現在是大軍左右股,互為支撐,如果我們都不能互相信任,那這仗還怎麼打?」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阿尉。我聽說你的那個薄姬,」

    「薄姬怎麼了?」共尉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我聽說,大相士許旗給她看過相?。項羽追問道。

    共尉看了看項羽。忍俊不禁的笑了,他越笑越忍不住,越笑越大笑,直笑得直不起腰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指著項羽,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明白了。你今天,來,不是」搞」軍,是」為了那個」帝」母之命,是」不是?」

    項羽心思被共尉看破。不免有些尷尬,撓了撓頭,一聲不吭。

    共尉笑了好一陣,這才一屁股坐在岸邊的枯草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順手抬手撿起一塊泥塊扔進水裡,水中盪開一圈圈的漣漪,向四周擴散開去。他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項羽也坐下,項羽猶豫了一下。走上前。挨著共尉的肩膀坐下,看著漸漸平復的水面,一聲不吭。

    「俗話說得好。天下治,聽賢人,天下亂,聽大巫共尉輕聲的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天下一亂,有野心的人就多了,誰都想成為下一今天下共主。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遠的川…。就說那個魏豹吧。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那個能耐。以璇處卜有帝母之命的女子就能坐天下,我就是看不慣這樣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硬把薄姬要了過來,讓他知道,這有帝母之命的女子連他的性命都保不住,不過是任予任取的一個物事而已。」他攤了攤手,「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項羽也覺得有些好笑。

    「僅此而已。」共尉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兄長魏咎是魏王,而他這個做兄弟的卻暗藏不臣之心,這讓我覺得特別不能接受,所以我故意要治治他。」

    項羽想了想。也笑了:「這個魏豹確實不是個東西,難怪現在落到如此地步。」

    「其實吧。有他這樣想法的人也不是一個。」共尉帶著一絲譏諷的說:「我最近收到彭城來的家書,說彰城現在有個傳言,不知兄長有沒有聽說過。說贏政死前巡幸東南,是因為東南有天子氣,而這今天子氣。就在砌山一帶。還說有什麼白帝子斬赤帝子的,說得那是神乎其神,彷彿親眼所見。」

    「砌山?」項羽一怔,「你是說劉季?」

    「你也知道?」共尉有些意外的看著項羽。

    「我當然知道。

    項羽擺擺手,不屑的說道:「我在彭城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聽過這個風聲。不過那時候不知道是在砌山。砌山?哼哼,還真是敢想,他真要有天子命,為什麼躲在洛陽不來巨鹿?」

    「哈哈哈」共尉忍不住放聲大笑,伸出手拍著項羽的肩膀說:「你這就說對了,看見強敵就想跑的人,就算有老天罩著他,他也不是那塊料。夫子說得好,爛泥不上牆,朽木不可雕,我還真不相信老天會含了兄長這樣的人,反去選一個為了自己逃命,連老婆孩子都捨棄的人做天下之主?」

    「嘿嘿。」項羽撇撇嘴,不屑的冷笑了兩聲,從地上折了一根草莖銜到嘴裡,慢慢的嚼著。

    「這樣的事。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所謂謠言止於智者,騙騙那些愚夫愚婦的就行了,你我就不必當真了。」共尉不以為然的說道:「對了。有一件事要托付給你。」

    「什麼事?」項羽偏過頭看著共尉。

    「昨夜李良戰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章邯明天就能到,我後續的人馬還沒有到。這裡只有三萬人,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擋住他,萬一小共尉停住了,沉默了半天,強笑道:「阿媚快生了,萬一我就跟魏豹一樣擋不住這薄姬的帝母之命,你幫我照顧他們。」

    項羽愣住了。他沒想到共尉這個時候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對前景並不是很有信心,但是他確實做好了以性命為他爭取時間的最快打算。這讓項羽感激莫名,與此同時心裡的那絲慚愧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直覺得,自己臨戰之前心底裡的那絲膽怯是怯懦的表現,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一個能做共尉兄長的英雄,可是現在他現,其實共尉也一樣有些後顧之憂,並不是毫無畏懼,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和共尉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阿尉,你放心,如果真有不諱,只要我能活下來,我一定象對待親生孩子一樣的照顧你的孩子。」項羽轉過身,雙手按著共尉的肩膀,正色的說道:「既然你說了這話,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虞姬也有了身孕,假如我長眠在巨鹿城下,你能活下去的話,也要照顧她們。」

    共尉瞇起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項羽,慢慢的,一絲笑容從他的眼角綻放開來:「虞姬有身孕了?」

    「嗯。」項羽樂得合不攏嘴,用力的點點頭。

    「太好了。」共尉一躍而起,開懷大笑,他原地轉了兩圈,又抓住項羽的手,正色道:「我們可先說好,如果都是男孩就讓他們結為兄弟,如果真是女孩那就結為姊妹,如果一男一女

    「那我們兄弟就做親家。」項羽接上去說道。

    「哈哈哈共尉舉起手,一臉嚴肅:「君子一言,」

    「馳馬難追。」項羽也豎起手掌,「啪啪啪」與共尉連擊三掌,然後兩人互相看了看,四臂相交,像孩子一樣放聲大笑。

    站在遠處的邸食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這兩個人拉著手在河岸上繞著圈子相對大笑,就像兩個在一起做遊戲的孩子一樣開心,也忍不住樂了。這兩今年輕人雖然一個是楚軍的上將軍。一個是楚軍的次將,可是他們畢竟都只有二十來歲,都是初生牛犢。也只有這樣的年輕人,才敢於率領十五萬拼湊起來的楚軍與五十萬秦軍一戰。年輕好啊,年輕人無所畏懼,年輕人沒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沒有那麼多的心計,才能坦誠相見。邸食其笑了一陣,又想起他們各自的命運,又不禁暗自歎息了一聲。他直覺的覺得,這樣的相見歡恐怕不能持續太遠,這兩個,年輕人之間。也不可能永遠這麼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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