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去看看劉兆國?」劉若彤的話讓趙國棟身體為之一僵。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難題,劉兆國已經被中紀委暫時釋放,但是撂下了很多問題還需要進一步核查,有一點毫無疑問,他的行為涉及不少違紀,至於需不需要追究刑事責任,這需要檢察機關進一步偵查,不過目前他處於軟禁狀態,雖然回家了,但是行動ziyou依然受到限制,但也可以和外界有聯繫。
兩個多月的調查,黃治中、周宏偉、於哲等人的案件都已經轉入了司法階段,中紀委調查基本告一段落,省裡邊也很乾淨利落的對黃治中、周宏偉、於哲等人給出了開除黨籍移交司法機關處理的決定。
而劉兆國涉及的問題雖然也很多,但是很多處於較為模糊的邊緣狀態。
比如涉及到反映最為強烈的蘋果國際問題,因為時隔久遠,蘋果國際早已轉手無數人,當時的涉案人員很多都無法找到,蘋果國際的老闆卿烈彪雖然被中紀委調查,但是卻推得一乾二淨,至於和劉兆國關係也只能說是劉兆國交友不慎,有一些吃吃喝喝一起玩樂的問題,查不到經濟上的具體往來。
至於說劉兆國後來幫助卿烈彪的九鼎房地產打開市場,謀求貸款融資這些問題,更是難以用涉嫌違法犯罪來套上,作為搞了這多年公安工作的角色,劉兆國當然清楚哪些東西可以打擦邊球,哪些紅線需要繞過,怎樣避開法律陷阱,如何保存自己。
當然這一次中紀委調查也很細緻,包括一些九鼎地產涉嫌**的問題也被翻了出來,檢察院也介入了調查,其中也有幾個具體當事人落網,但是當事人都是一力扛下責任,卿烈彪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這都是當時的具體操作者自作主張,他一無所知,有小弟扛下,卿烈彪自然輕鬆脫身,至於劉兆國,更是一句他從不過問具體案件具體情況需要問當時的分縣局或者分管領導為由推得乾乾淨淨。
讓劉兆國目前有些難以脫身的是市公安局訓練基地土地問題,九鼎房地產和市公安局進行聯合開發,這中間肯定涉及許多問題,但是好在問題發生之時這個聯合開發也剛剛開始,尚未真正推開來,否則這個問題就有可能讓劉兆國萬劫不復。
當然讓劉兆國黯然落馬的問題也很多,和許亞菲的問題就是其中之一。
中紀委調查中劉兆國利用職務之便為許亞菲打招呼承攬一些小型工程和推銷建材這些事情不少,但是許亞菲這個女人還是相當光棍,她承認劉兆國在這些工程和推銷建材活動中的穿針引線的介紹作用,也承認自己和劉兆國之間的情人關係,但是堅決否認自己和劉兆國有金錢往來,自己也沒有在這些商務活動中有什麼其它問題。
中紀委在這個問題上倒也沒有過分追究,畢竟這種事情實在太小兒科了,作為一個正廳級幹部別說介紹一些不足掛齒的工程和推銷材料,就算是把自己下轄的工程交給情人做也太常見了,而調查中也的確沒有發現劉兆國與許亞菲除了一些很難用是金錢往來判斷禮物往來之外還有什麼大筆金錢往來,或者說在這些方面早就有所準備,隱藏得相當好,所以除了在道德問題上外,其他倒還不好說。
另外一個牽扯到的問題就是財產來歷不明,經過調查劉兆國的財產問題也有一些問題,除了合法收入之外,也還有近百萬無法說明來源,對這個問題劉兆國的解釋是每年迎來送往的收受的紅包禮金積累,對於這個性質的判斷中紀委內部也有爭議,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更多的需要上層對劉兆國本人的看法來確定。
一句話,劉兆國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會保持這種懸而未決的局面,他的問題如果在沒有新的東西發現或者政治局面發生變化的情況下,有可能一年半載才下結論,甚至也可能三年五年都不會有結果,這一切需要根據實際情況而定,這既可以說是政治需要,也可以說是法律邊緣需要進一步探討和完善的範例。
這種情況下,趙國棟去不去看望劉兆國似乎就有些關乎風向,在這個問題上,趙國棟也糾結了一段時間,但是當他最終決定還是找機會和劉兆國見見面談一談時,卻被劉兆國斷然拒絕了。
趙國棟沒有再堅持。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便不會再回來,就想某人所說,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也許就是如此。
當然趙國棟不能去,自然有人能去,藍黛很好的充當了觀察哨的角色,劉兆國出來之後她去過兩次,回來給趙國棟反饋的情況都是,劉兆國能吃能喝能睡,似乎和孫姐的關係反而要融洽了許多,但似乎依然和那個叫許亞菲的女人有往來,至於其他,她在那裡呆了那麼久,還看不出來,但是劉兆國不怎麼出門倒是真的,也許只是這一段時間而已。
趙國棟知道自己遲早還是要和劉兆國見一面,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自己留下一些陰影和遺憾,無論劉兆國是什麼態度,是什麼觀感,或是有什麼情緒,他無法改變,但是他要做到自己該做的。
****************************************************************************************「一鳴,開年之後有什麼安排?」坐在曬台上,感受著煦暖的陽光,趙國棟氣色很好。
本想邀約白一鳴活動一番的,打打網球,或者換上一身運動裝,繞山小跑一圈,出一身汗,洗個澡,絕對神清氣爽,但是白一鳴這傢伙卻不太喜歡運動,這也難怪,白一鳴身材偏瘦,不需要像他這個年齡的人還需要通過刻意的鍛煉來維持體型。
「安排?打算花兩個星期時間跑一跑,盡快熟悉情況,其實我趁著年前也走了兩三個市,瞭解了一下情況,綿州、懷慶,還有唐江。」白一鳴眼睛微瞇,似乎在回味什麼。
「感覺怎麼樣,和湘省那邊相比如何?」趙國棟饒有興趣的盯住對方問道。
「怎麼,這麼快就想聽到阿諛奉承的話?」白一鳴拍了拍手,坐正身體,「這三個市雖然是蜻蜓點水,淺嘗輒止,但是也還是有些感受,綿州很有點大氣象,這個琵琶溪科技長廊如果真的徹底建成而且如願以償的發揮作用的話,我覺得前景相當可觀,嗯,並不比你創造的寧陵奇跡差多少,綿州欠缺的就是一個契機,一個爆發或者說重啟的契機。」
趙國棟微微點頭,白一鳴眼光還是很精準的,發改委出來的角色,嗅覺也不是一般化的靈敏。
他著眼的並不是琵琶溪科技長廊本身,而是看到了科技長廊建成之後帶來的巨大研發能力,以及後續工信部方面還會繼續的投入,確保了這個基地會成為內陸地區的一個巨大磁石,會以這個長廊為中心,形成一片巨大的高端航空、電子、精密加工、機械設備製造等產業帶,這比引進幾個所謂項目的潛力大得多。
在這一點上,趙國棟還真覺得自己和白一鳴有點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當然,我看問題的角度可能有些偏了,綿州班子的情況略略有些老化,但是貝鐵林人老心不老,還很有點拼勁兒,這一點我相當佩服。」白一鳴思索著道:「綿州面臨一個很難得機遇,不能失去,也就是說正處於一個節點位置上,很關鍵,要慎重。」
趙國棟沒想到白一鳴一上來就如此旗幟鮮明的給自己亮了這一個底,這讓他有些拿不準。
貝鐵林年齡的確有些偏大了,而且貝鐵林在綿州也有一屆了,調整似乎也是正常範疇,看樣子凌正躍也是給白一鳴透露了這個意思,或者說白一鳴在和陳英祿交換意見中流露出來了這個意圖。
那一句「要慎重」似乎意味著白一鳴不太贊同對綿州現有班子的調整,這句有些模糊的含義也很是耐人尋味。
白一鳴這個傢伙可真是有點頭角崢嶸的味道啊,一來就要表露出的特立獨行,是就事論事,還是要爭取在日後的人事問題上爭取更大的話語權?
「綿州情況的確有些特殊,沉淪了這麼多年,去年才開始有些起色,它的產業基礎相當雄厚,一旦找準契機重新啟動起來,的確可以成為我們安原的一個新增長點。」趙國棟斟酌著言辭,「貝鐵林和周竟生的搭檔還是比較合適的,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綿州的確也需要一個比較穩定的政治環境。」
白一鳴目光幽幽流動,「我覺得一切需要服從發展大局,至於其他都是次要因素,習慣和特例並不矛盾,可以處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