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馬上就結束了?」劉巖沉吟了一下才問道。
「嗯,還有三天就要開結業典禮了。論文交流結束了,明天是國家審計署署長來講課,還有兩課,一課《依法治國和憲政建設》,《新時期下的宗教工作》,然後就是該離開了。」趙國棟有些感慨。
「看你樣子還有些戀戀不捨?」劉巖仔細打量了一下趙國棟表情。
「嗯,真有些捨不得,這樣的學習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上的,每一天的學習都有收穫,你就會感覺到眼界更高了一點,思路更寬廣了一些,在日後的工作總路子更多了一些,一句話,這三個月裡,每一天都沒有虛度,我堅持每天都作了筆記,也寫了日記,回去之後還得好好咀嚼一番,另外也打算在寧陵日後中心組學習的時候,和市裡邊班子成員一起分享一下收穫。」趙國棟很沉穩的道。
「學習是一方面,三個月時間,都是國內精英政要來為你們剖析講解,這種機會換了別的場合都不可能,肯定會讓你有所獲,另一方面這也是一個社交的平台,在這裡你可以進一步擴大你的社交面和朋友圈子,一次學習至少應該要認識一兩個值得一交的朋友,這是我的經驗之談,國棟,不知道你有這份感覺沒有?」劉巖點點頭。
趙國棟覺得劉巖的觀念有些庸俗化,但是卻又無法反駁。
在黨校裡他經常見到不少學員們呼朋喚友一起聚一聚,這本來也是一件增加感情友誼的好事兒,但是如果這些東西都帶著一定功利性的目的去,那就變了味了。
趙國棟不知道自己所見到的是否都是這樣,但是黨校裡不是初中高中那個時代,這年頭即便是大學裡也已經半社會化了,要說黨校裡就完全是純潔無瑕也不可能,難免會夾雜一些世俗因素在其中,而且大家也都安之若素了。
「嗯,巖哥你說的沒錯,黨校既是平台也是熔爐,各種不同思想觀念也會在這裡碰撞交鋒,有志同道合,也有觀念分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肯定也會碰上不少談得攏的。」
趙國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談,白一鳴也好,阮岱青也好,還是吳元濟和孫曉川也好,關係的確不錯,但是你要說發展到推心置腹的境地,恐怕不是三個月時間就能做到。無論你有多大魅力,只怕也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何況都是一定層次的領導幹部,多年的官場仕途修煉,很多時候做任何事情都會有所保留,怎麼可能在短短三個月裡奢望能夠在這裡就能獲得真正的朋友?
「那就好,國棟,每一次學習也好,工作調整也好,我的感覺就是這既是一個自我提升的機會,也是一個自我拓展的機會,同樣也是一個自我展示的機會,你不把自己的能力能量提升到極限,你就不可能獲得最多最大的機會。」劉巖並沒有注意到趙國棟的目光中變幻的神色,自顧自的道:「你還年輕,這就是機會,但你不能放鬆,要想走上更高的位置,你就要全身心投入,才能獲得更多機會。」
趙國棟默默點頭,不能說劉巖所說的觀點不對,這官場上本來就是競爭,每一個位置都只能有一個人站上去,而窺覷這個位置的,條件合適的,往往就是好幾個,你上去了,自然就沒有別人的機會,下一個機會也許就是幾年後才有,但是人生又有多少個幾年?
只是這種太具功利性的人生觀卻不太符合趙國棟的觀念,劉拓和劉巖這兩兄弟在這方面的差異由此可見。
和劉巖的交流遠不及和劉拓那樣暢所欲言,很多時候劉巖的觀點和趙國棟都不太一致,但是畢竟劉巖也是老領導,又是劉若彤的兄長,趙國棟也只能默然受之。
好在劉巖也不是那種驕橫跋扈的角色,雖然在從政觀點上不算投機,談及其他這傢伙也是一把好手,從京裡的政治潮流到滬上的時尚享受,這傢伙都能信手拈來吹得神乎其神,看來這個國資委副主任的位置的確很適合他,出入皆華府,也讓這傢伙眼界變得越來越高。
**************************************************************************結業的聚餐會上大家都顯得很放得開,無論是女同學還是男同學,大家都有一種有緣千里來相會的感覺,能夠坐在一起同學三月,那也是一種緣分,這一別,天各一方,也許日後就是一輩子都不再相見,珍惜今宵這個心思也是在每一位學員胸中迴盪。
趙國棟再度展示了他酒量的豪放,本班的三十多位同學,幾乎人人都來了一杯,雖然杯子不算大,而且為了照顧女同學和一些不善飲的男士,統一採用了紅酒標準,但是這三十多杯下來,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聚餐之後就是籌備已久的聯誼會,在酒精的刺激之下,無論是男士還是女士都顯得格外大膽,唱歌跳舞朗誦,點到誰,誰就得主動上台去表演一個節目,台下一邊呼哨聲和嘯叫,真有點回到了大學時代的衝動感覺。
趙國棟上台走演了一套拳腳,龍騰虎躍,虎虎生風,贏得了滿場喝彩。
白一鳴、阮岱青和武鋼一位同學合夥表演了經典京劇劇目《沙家濱》,那阮岱青把阿慶嫂表演得活靈活現,一口純程派唱腔字正腔圓,而白一鳴雖然在唱腔功底上不如阮岱青,但是表情動作相當到位,引來大家陣陣高呼,武鋼的伍擊波飾演胡傳魁,形象唱腔都是恰到好處,這個節目被評為全場最佳。
吳元濟這傢伙也不知道在滇南學來哪個民族的舞蹈,矮狀敦實的身材表演前來倒是相當出彩,節奏把握很好,而且手舞足蹈,頗有一點滇邊少數民族風格,同樣也贏得大家陣陣掌聲。
孫曉川這傢伙文縐縐的,文藝細胞卻十分欠缺,只能以一首聲情並茂的《青紗帳甘蔗林》抵擋,勉強過關。
會議的高潮就是革命歌曲大聯唱,《沒有**就沒有新中國》、《保衛黃河》、《解放區的天》、《打靶歸來》、《走進新時代》,大夥兒也是越唱精神越長,到後來只要有人起頭,那大家不管會不會唱,那也得跟著怒吼咆哮一番,以表達三個月同學情誼。
曲終人不散。
掠雁湖旁多了不少成群結隊的人們,雖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但是人們卻毫無睡意。
趙國棟和白一鳴漫步其中。
「老白,是不是這邊一結束你就要去長沙?」
「嗯,差不多吧,也就是一個工作移交過程,實際上在我到黨校學習的時候,委裡就已經安排了一位副司長主持工作了,估計我這邊結束,委裡就要下文件了。」白一鳴感歎的道:「真有些捨不得,別說我在委裡一工作就是六年捨不得,就算是這三個月時間,一樣有些捨不得。」
「是啊,這一別,恐怕這一批學員裡很多就難以再有會面的時候,要想像今日這種敞開心扉的歡聚,更是不可能了,不過老白,咱們倆會面時間可不少,寧陵和湘西比鄰而居,距離長沙也就是四個小時不到的車程,我早上出發,中午還能趕著你一頓飯呢。」趙國棟微笑著道:「你若是到湘西視察,一聲召喚,一個半小時我准到。」
白一鳴瞥了一眼旁邊這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子,自己奮鬥二十年走上副省級幹部崗位,在國家發改委裡已經引起了一片驚艷之聲,都在盛讚六零後的崛起,可是眼前這位呢?
七零後!可怕的七零後啊,幸好全國唯此一位,否則也不知道像自己這些六零後以及更早的五零後該怎麼辦?
「國棟,我現在才發現你小子把力推東寨機場項目的目的,原來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們湘西也要納入你們寧陵的交通覆蓋圈啊。那日我和老孫說起這事兒,他也替我分析了一下情況,你這東寨機場一上馬,基本上就斷絕了我們湘西乃至懷化這一片上機場的可能性,你先發制人這一手可是夠狠,連你們周邊的賓州、通城、永梁以及南華幾個地市怕是都再無上機場的可能性了。」
白一鳴也就是在東寨機場獲得國家發改委通過之後才對趙國棟這個傢伙開始真正感興趣的,在國家宏觀調控政策一輪嚴過一輪的時候,這個傢伙卻是頂風作案,硬生生闖過了國家發改委這一關,據說是蘇副總理對這個項目開了綠燈。
當他從湘省副省長這個角度來看問題時,才發現這個寧陵機場一旦建成,加上已經竣工和西柳鐵路和即將竣工的安湘鐵路在這裡形成十字交叉匯合,還有不斷擴大吞吐能力的寧陵港,這裡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中西部結合地區的交通樞紐節點,這個傢伙野心之大,不得不讓白一鳴也為之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