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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節 泰然 文 / 瑞根

    人群頓時開始聚集起來,同時也閃開了一個缺口,讓趙國棟一行人直接面對著中心核心區的那一群人。

    黃勇顯得很積極,帶著兩個夥計疾步上前,大大咧咧的先行招呼對方,對方一群人見到黃勇都是一愣怔,沒想到老闆還會到這個地方,但轉念一想就知道底細了,臉上也可以露出強硬而又憤怒的神色。

    「勇哥,這是啥意思,你是幫著政府來拾掇我們來著?!」當先一人目吐怒光,氣勢洶洶的道:「鄉政府逼死我嫂子,現在縣裡又裝模作樣讓個女人來和我們談,口口聲聲說政府沒有責任,真不把我們農民當人,現在又把勇哥你喊來,是想幹啥?」

    黃勇原本笑容可掬的臉色頓時一沉,「張二狗,**又不是你老婆死了,張大炮還沒有開腔,你在那兒嚷嚷啥?!出了事情就說解決事情,就在這兒圍著就把事情解決了?怎麼,你們一家子還想把**掀翻咋的?」

    有些粗野放肆的言語立時就把張家一家人氣勢給壓了下去,黃勇走到當中那個緊閉著嘴巴不語的男子身畔,「大炮,事情出了就說處理事情的事兒,別在這兒瞎折騰,你別以為我是替政府說話,老子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也是看你娃腦瓜子轉不過彎,市裡建委那邊問起你們幾個是不是老子工地上的工人,老子才曉得你老婆出了事情。」

    「勇哥,我老婆被鄉政府逼死了,這是一條人命,我老媽又被氣瘋了,現在娃兒丟在屋裡頭沒有人管,我現在心裡亂得很,不曉得咋辦才好。」張大炮是個三十多歲的壯實漢子,滿面痛苦狀。

    「大炮,事情出了就說解決事情的事兒,你婆婆媽媽的在這兒折騰半天說個啥,不就是說錢麼?你若是覺得鄉政府有責任就直接找他們談條件說錢,若是覺得你自己老婆自尋短見和別人無關,那就各人回家,在這人圍著起個屁的作用!」黃勇一臉不耐煩,斜睨著這幫土鱉,真是木腦殼,在這兒鬧騰半天既不提要求,又不說條件,難道還能在鄉政府門口堵一輩子?

    「咋沒有責任?不是鄉政府牽家裡的豬,我老婆根本就不會想不通!」

    「是啊,我嫂子老實巴交,只會做家務,啥都不懂,被人家把豬牽走了想不通才會去尋短見,鄉幹部就會欺負老實人,這都是他們逼成這樣的!」

    「就是,要喊他們把人賠起!」

    趙國棟放慢腳步,讓黃勇等人先與對方接觸,這個時候需要一點緩衝時間,他只是淡淡的小步慢走,但也不停步,周圍老百姓都覺得過來的人恐怕是什麼領導,本想圍過來,卻又見張家幾個主事的都在那裡和人爭論不休,沒有理睬這邊,也都有些猶豫。

    黃勇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群人一眼,氣哼哼的道:「那你們還在這裡等什麼?媽的,難道說你就在這兒等著就把事情處理了?找政府領導去啊,讓他們接待你們,然後各人把理由說出來,擺在面前,該咋辦就咋辦啊!」

    「縣裡那個女縣長態度惡劣得很,說政府沒有責任,只是讓我們散了,啥都不說,我們要讓他們把當時牽我們豬的那兩個鄉幹部交出來,他們根本就不理,這咋弄?」張二狗把一件爛工裝往地上一扔,「ri他媽,真要把我們逼到沒有路走,我們就要拼了!」

    「縣裡那邊說不好不是還有市裡麼?市裡領導說了才管事,縣裡還不是聽市裡的?!」黃勇輕輕一撇嘴,張口就罵,「張二狗,我說你腦子是進了水的你還不信,你憑啥讓人家交人出來?又不是人家給你嫂子強行灌的農藥,是你嫂子自己喝的,你和政府要說事兒就直接說事兒,去糾纏這些有個毬用!」

    「勇哥,難道說我老婆被他們逼死難道就白死了不成?」張大炮粗聲粗氣的道,「那老子就要拚個魚死網破!」

    「大炮,腦殼靈性點,第一,我沒說你婆娘白死了,第二,你要去拼,那只有說你娃傻,你這條魚死了,政府這個網卻不一定得破,就你這點本事,你還真以為可以翻天不成?」黃勇好整以暇的道:「如果縣裡邊不答應,就去找那個人,認識沒有,那就是懷慶市趙市長,去找他!」

    「勇哥,是不是政府讓你來幫他們說事情的?」張大炮也不傻,沒有動,一臉懷疑的望著黃勇,這年頭哪有這麼熱心的人,黃勇也不是啥樂於助人的大善人。

    「大炮,不瞞你說,我是從政府那裡得知你們這件事情的,他們只是問你們是不是我工地上的人,我說是,他們也只撂下了一句話,讓我轉達給你們,不要作傻事,現在是法治社會,一起都要按照法律程序來。」黃勇並不諱言,很隨便的拿出一包芙蓉王,抖出幾支來,扔給周圍幾個人,自己點燃一支。

    「我覺得說得有些道理,出了事情就說解決事情,不要腦殼發昏去幹些笨事情,當然,政府有沒有責任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至少可以去和政府談一談,這年頭出了事情不就是往錢上說麼?人都死了,還能幹啥?說不到一條路上你再說其他也不遲,是不是?你們幾兄弟自己好生想一想。」

    二十來個人頓時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起來,黃勇帶來兩個夥計也和其中張家幾個在工地上打工的家人熟悉,也在幫忙出主意,場面也有些混亂。

    「大炮,我來的路上看到來了好多公安,你看都在把那些看熱鬧的人往回趕了,等一陣人少了,你娃就更不好下台階了,我看你就主動去找你們鄉里的領導,要求和縣裡或者市裡領導談一談,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談好最好。」黃勇趁著張家人在那裡鬧騰不休的時候把張大炮攀到一邊,「我是為你好,你娃想和政府鬥,差得遠,老子也是怕你們張家這二三十個人一下子都被公安抓了明天老子工地上就要停工,要不然老子才懶得來。」

    張大炮咬著牙關沉吟半天才算從嘴裡吐出一句話:「那好,但是我們不和鄉里縣裡那些幹部說,我們要和市裡領導談。」

    「你娃不懂這裡邊規矩,談肯定不是領導和你談,領導哪會和你說具體事情,你只要領導給你表個態就行了。」黃勇心中一鬆,「去嘛,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趙國棟見張家一群人向自己走來,知道黃勇已經成功的幫助引導了張家這一群核心力量了,也不怯場,面對著便走過去。

    張大炮見對方絲毫不懼,走了過來,心中反倒是有些發慌,也不知道該咋說話才好,憋了半天,總算是擠出一句話來,「趙市長,我們冤枉啊,我老婆被鄉里幹部逼死了哇!你要是不給我們作主,我們就只有一起去死了!」

    張大炮這一句話說開來,趙國棟心中頓時一鬆,雖然周圍老百姓都跟著張家這二三十人圍了上來,頓時幾百人就把自己圍在了當中,但是趙國棟心中卻篤定無比,只要主要當事人放下了那個死結,不胡攪蠻纏煽動其他老百姓對抗,一切就不是問題了,在他看來,只要能夠對話,那就意味著可以通過合理的渠道來解決問題了。

    「張永祿,你有什麼訴求可以通過合理渠道來表述,但是像今天這種情況恐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麼多老百姓圍在這兒怎麼解決問題?」趙國棟語氣平和,首先點明,然後話鋒再一轉,「當然我理解你死了妻子的心情,但是我要提醒你保持自己頭腦清醒,通過合理合法渠道來解決問題。」

    「趙市長,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鄉政府幹部欺人太甚」

    「是啊,你是領導,你就要為我們解決問題,我們家裡人被鄉政府幹部逼死了,這件事情不解決,我們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對,那鄉里的幹部拉出來,讓他們給我們當面說清楚,為什麼心腸這麼歹毒?!看看他們人心是不是肉長的!」

    幾個張姓壯漢頓時叫嚷起來,緊接著幾個女人也是哭天喊地的假作暈倒在地,連帶著周圍的老百姓都順騷動起來,人群也是越圍越緊,一個個都是咬牙切齒,似乎要把趙國棟撕了吃了一般。

    趙國棟冷冷的瞅著這群人,看來雖然黃勇也作通了這幾個首要的主事者,但是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你想要把所有人思想統一起來肯定不可能,這會兒這些人也似乎是折騰得越起,就越顯示對死者感情的深厚。

    在鄉里派出所幹了幾年的趙國棟對於這些農民的心態也十分瞭解,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也不能輕易表態搭腔,任他們鬧騰,自己只要保持冷靜,這些人鬧騰一陣見沒有人理睬,自然又得把目光落到張家這幾個主事者身上,而張家這幾個人大概也是想利用這些老百姓來給自己施加壓力,便於下一步的要價。

    趙國棟的冷然自若讓周圍不少農民更加憤怒,但是絕大多數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張大炮張二狗幾兄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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