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聖人之秘
梓星單獨入住了一間屋子。
簡單的梳洗過後，梓星便將客房的侍女打發走。
梓星決定小睡半個時辰，等到夜深人靜，再偷偷前往馬棚去私會138，好好詢問一下關於這山莊的問題。
不知睡去多久，忽然被驚醒了。
彷彿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仔細傾聽時，又什麼都沒有聽到。
「並沒有做惡夢啊！難道未老先衰出現『幻聽』了？」
梓星目光炯炯的大張著眼睛，目光無意識的在室內遊走。
室內無燈無火，窗外的天空也無星無月，漆黑一片。梓星經過「鴻蒙紫液」淬煉的雙眸，即使不刻意運功，也能看清室內的景物。
吸引他的目光更久停駐的，是四壁及天面上的「壁畫」。
那是一些以神話題材為主的壁畫，風格寫實中透著怪誕。
只見，翻騰的雲海之中，一隻奇怪的動物似乎在載浮載沉。
「嗯，這畫中人物很像傳說中的被砍了腦袋還不死的『刑天』。居然在屋內畫上刑天，而不畫美女，難道這無名莊的主人竟是刑天的信徒？或者，乾脆就是刑天的後人？不過，好像沒聽說過刑天娶過老婆啊？」
乍一看到這樣的東西，梓星真被嚇了一跳。沒有想到這裡的主人會把「丑角」畫到壁上，而且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看起來就像要從壁上走下來一般。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梓星不禁輕吟陶淵明的兩句詩。
胡思亂想了一通，他的神思變得朦朦朧朧，正要再度進入睡鄉，倏然一聲尖利的嬰兒啼哭聲傳來，接著又是一陣隱隱約約的喝斥聲響，好像波濤一般湧入梓星的腦海，悸動他的心神。
梓星遍體冷汗的猛然坐了起來。
「快點來啊！快點來帶我出去啊！」
冥冥中，似乎有一個淒惋動人的聲音，在不斷地催促著梓星。
是女鬼138在呼喚他嗎？
無法確定。只能聽清楚那是一個女聲。
梓星呆了片刻，終於慢慢從床上爬起來，穿戴停當，從窗戶閃出了房間。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瀰漫著薄霧。淡淡的霧影，把這一座忽然出現在這片紫金嶺的無名莊，映襯得更為神秘，更為莫測。
整個山莊的建築物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山野中，不時傳來野獸的吼叫和夜梟的鳴聲，神秘及詭異的感覺，直透人心，令人相信這山莊內肯定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及故事。
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無名莊的底細，四周的莊牆不高，只有一丈八尺，比普通城牆的高度，還要矮上兩尺。
梓星前世居住的小區的圍牆，當然沒這山莊的圍牆高；可是那些圍牆上安裝有電網，感覺上要比這山莊的圍牆安全。
梓星最欣賞的一點，就是這些圍牆是用特製大青磚砌築而成。那些青磚不僅顯得古樸大氣，還十分堅硬，使勁用石頭砸它，也只是在表面留下一點印痕而已。
整個山莊，佔地面積達到了驚人的數千畝，甚至依據地形開鑿出了護莊河，包圍著裡面百十幢各式的房屋。
山莊的格局略顯呆板，有如大大小小的方塊，拼湊在一起。
梓星悄無聲息地穿行在房屋之間。
因為早就知道深夜要跟女鬼會面，梓星之前就把他要行走的路線記熟了。
此番行走起來，就顯得輕車熟路，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一個警哨，很快便接近了山莊的南方區域。
經過了一連串的大小四合院。
警衛明顯多了起來。
那些佔地極廣的房舍外邊，五人一隊的彪形大漢，按照一定的頻率，在這一帶反覆的往來巡邏。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身細鎖子甲，手提標槍，比起軍隊用的長槍的份量更重。腰間則纏著大刀，是由渾鐵打磨而成的，烏光閃亮。
比一般軍隊的裝備還要更勝一籌的武裝、訓練有素的警哨、如此嚴密的保護，不知底細的人見了，簡直要誤以為這無名莊的主人，應是一位退役的帝國元帥。
不過梓星現在沒有閒工夫，去探究「無名莊」內隱藏的秘密。
他三更半夜犧牲睡眠時間，要私會的不是什麼絕代佳人，他要去見女鬼138。
138如今附身在黑馬「子夜」身上，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不被人發現，138只能乖乖的被帶到馬棚裡，老老實實呆著。
臨分別時，138曾跟梓星約定，要梓星前往馬棚去密會它。它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梓星一直很好奇：138跟這座會移動的山莊的主人是什麼關係？138怎麼通知對方把山莊弄到這來的？138為何要他鼓動大伙在這山莊內借宿？
馬棚一共搭建有五十個，山莊內的馬匹總數卻在八百匹以上。
所以，尊貴的黑馬「子夜」，只能被安排跟其它十多匹駿馬關在同一個棚內。
梓星以為女鬼138肯定滿肚子委屈。
不料，好不容易找到138呆的馬棚，才發現這女鬼到哪裡都不肯吃虧的。
黑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懾力，令同關一棚的「凡馬」們打心底感覺恐懼，紛紛擠到了一角，把棚內絕大部分的空間留給了黑馬。
黑馬想在馬棚內撒歡跳舞，都沒問題。
終於見到姍姍來遲的梓星，懶洋洋蹲在棚內打盹的138，頓時一下子來了精神；三兩步來到半腰高的木柵門前，將右前腿伸到木柵門外頭。
梓星心領神會。靠著木柵門坐下了，然後伸手握住了馬腳。
嗯，為了把遭人偷聽談話的機率降至最低，還是採取「思維交流」方式較為妥當。
「哎呀呀，你這傢伙做事真是慢吞吞的。未老先衰，像個老頭子。」138劈頭先給梓星一通埋怨：「怎麼這麼遲才來？我差點要跑出去找你了。」
又抱怨了幾句她如今的居住條件真差。靠她父親跟無名莊主父親留下來的老一輩的交情，她也預料到不會享受到太高的待遇。不過，無名莊主居然不露面見她一見，實在太不像話……
梓星暗暗好笑，先是點出一個問題：「如果要排年紀，你比我大多了！當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奶奶都綽綽有餘。」
138一窒，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說吧，約我深夜召開『馬棚密會』，神馬目的？」梓星知道138屬於小性子那類女人，不能讓她的面子十分下不來。言歸正傳了。
一提到正事，138一下子就活躍起來。她得意洋洋的聲音在梓星腦海裡響起：「那天，你和朱夜兒在屋內上演了一出『兄妹相認』；你們談論的大商帝乙皇帝被掉包的秘密，我也聽到了……」
梓星一驚，幾乎要跳起來。
太不小心了！太不小心了！自己竟然經驗不足，竟然沒提防「牆外有耳」！可朱夜兒她還是一位成功的殺手呢。怎麼警惕性也不比我高明？
梓星懊惱了一陣。轉念一想：這女鬼早早跟我攤牌，應該沒有惡意。
暫時放下一半的心，梓星卻故意裝出兇惡的態度：「你究竟想幹神馬？快說。別逼我『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你就吹吧。你有那能耐，我跟你姓好了。」138先不屑的點評一句。根本不把梓星的玩笑話當真。
「我看得出來，你並不願意前往朝歌。一方面是擔心被那個冒牌帝乙害了性命，另一方面，也是在畏懼女媧聖人。」138分析道：「女媧聖人竟然一直呆在朝歌，等著要見你。這事情就很反常。我不知道女媧的目的是什麼，但估計她已經捲入了大商國的宮廷鬥爭；帝乙陛下被調包這件事兒，背後很可能也有女媧的影子……」
梓星暗暗心驚。
這女鬼吹噓她是智慧型的，梓星一直沒太在意；現在聽她輕而易舉就猜出了他正在頭疼的隱事，才知道這個女鬼確實很聰明。
最後，138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不想回朝歌，是害怕被女媧所害吧？我有辦法幫助你拿下女媧！到時候你想怎麼整治她就怎麼整治她。」
「是不是吹牛啊？口氣這麼大。」梓星臉上寫滿了疑問：「那可是一個『聖人』啊。」
女鬼138，應該還不知道女媧「一分為三」的秘密。那她現在揚言能拿下女媧，等於宣稱她有實力對付傳說中「不死不滅」的聖人。
真正狂得沒邊了。
梓星忍不住又特別強調了一句：「按照我這種沒有太大見識的鄉下修真者的觀點，成為『聖人』的標準，起碼能與天地同壽，天地不滅，聖人不滅。你連靈魂奪舍的課題都研究了幾千年沒結論，你居然誇口能拿下聖人隨意整治？」
138乾笑兩聲：「只要你幫我一個忙，在這山莊內盜得一物，對付聖人還是有七、八成把握滴。」
得！原來又是許下「空頭支票」，讓你在精神上注射一劑「雞血」，亢。奮的替她當「馬前卒」。
梓星沒好氣的堵了一下女鬼138：「不厚道啊。這『無名莊』的莊主不是跟你有淵源嗎？人家父親以前欠了你父親的大人情，當兒子的一接到你的召喚，就馬上帶著一座會移動的山莊來接應你。你倒好，還想在山莊行竊。嘖，難怪人們都說『好人難當』……」
「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啊……」
138幽幽歎氣。
隨即，就是頗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梓星以為138跟他賭氣不說話了。剛想開口，138又先他一步打破沉寂了。
女鬼的聲音中帶上了濃濃的誘。惑的味道：「先跟你說一說，對付『聖人』的辦法吧，免得你以為我信口開河。對付聖人的辦法，乃是不傳之秘哦……」
「你說。」梓星是真的感興趣。
換了誰有個「聖人」級別的對頭，都希望知道對付聖人的方法的。
「聖人之中，實力也有高下之分。但成為聖人的門檻，如你剛才所說，起碼要『不死不滅』。
「如今屈指可數的幾位聖人，大部分都是好戰分子。他們不僅在人間尋找『代理人』發動戰爭，興致來了，還直接出手。這樣，問題就來了。
「聖人可都是『不死不滅』的。聖人間戰爭最長時，可綿延上萬載。爭鬥的雙方，在上萬年的歲月中累積的仇恨，深不可測，當然，也會產生出將對手置於死地的念頭。可是，聖人是不死不滅的啊，你說怎麼辦……」
「封印？」梓星前世玄幻修真類小說看過不少，普通的標準答案還是有的。
「封印聖人，那完全是個大笑話。封印，只能在一種條件下發生：一個人的能力，要比另外一人強上百倍。『封印』並非憑空出現之物，它也需要力量來維持啊。可聖人已經是強者中的巔峰，去哪裡找到一股比單個聖人強上百倍的力量，去強行『封印』聖人？」
「有道理。那正確答案是……」梓星懶得費神去猜了。
「迄今為止，據我所知只有過一個『滅殺聖人』成功的例子。」138道：「這在修真界，也是頂級的秘密。」
「真能滅殺掉『不死不滅』的聖人？」梓星吃驚之餘，好奇心更大了：「究竟是什麼樣的方法？」
「這個方法沒有名稱。知道當年的聖人隕落的秘密的修真界大佬，都管那方法叫作『輪迴』。」
女鬼138頓了一下，忽然問：「人界流傳的說法，稱凡人都有三魂七魄，這常識你知道吧？」
梓星點點頭。
「對付『不死不滅』聖人的方法，真是個天才構思。
「毀滅聖人的肉。身不是最難的，難在毀滅他們的靈魂！不管花費千載萬載，首先要打敗聖人，毀其肉。身；接著，便以絕大的力量將聖人的『三魂七魄』拆分為十份；然後，把這十份聖人之魂，分別注入世間最為邪惡的十大人物腦域；同時注入十大惡人體內的，還有那『輪迴之力』……從此，承載著聖人之魂的十大惡人，不斷輪迴重生……
「每一次重生，聖人之魂便要經歷一次分解，削弱；試想，當『十大惡人』轉世百次千次之後，聖人之魂不斷被新的惡人之魂融合，這般週而復始，還有多少的聖人意識能夠保留下來？如此，算不算成功破解了聖人不滅的神話？」
「不錯。」梓星神情凝重，肅然道：「聖人之魂拆成十份，每一魂又經過千百次的融合；融合它靈魂的，是『十大惡人』一代又一代的『轉世』，每一世嶄新的知識不斷湧入，都會沖淡聖人之魂最原始的記憶。當最原始的聖人之魂的意識完全泯滅，聖人的『魂力』即使依然存在，依然不滅，但那位聖人事實上已然不復存在……」
想了片刻，梓星又道：「不過，那『輪迴之力』能讓人不斷的轉世重生，十分神奇，好玩意啊。又是如何才能獲得它呢？」
「你真聰明，這問題問到了點子上了。」138誇了他一句：「輪迴之力如何獲得，這是修真界一個永遠的秘密。如果我知道，肯定要被那幾位聖人聯手追殺。」
梓星點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梓星很快就又納悶的提出問題：「你告訴我這樣一段秘辛，有什麼目的啊？感覺跟我沒太大關係啊。」
「自然有大關係。當年，有一位聖人——他具體的姓名及來歷你暫時不必知道——被她的對頭硬生生的將魂魄拆成十份，又以『輪迴之力』讓她的十份靈魂不斷在十大惡人身上輪迴。
「那位聖人肉。身被毀，靈魂被拆分並千世輪迴，是真的從此隕落了；可是，隕落的聖人卻留下了一隻眼睛沒被毀去。那隻眼睛，全程目睹了她的對手獲取『輪迴之力』的方法……也就是說，除了那位隕落的聖人的對手，就只有那只『眼睛』保留了獲取『輪迴之力』的秘法。」
梓星慢慢回過味來，小心翼翼的猜測道：「你的意思，你認為那只『聖人之眼』就在這無名莊內？你想得到它？」
「聰明。跟你溝通就是輕鬆啊。」138的聲音中多了份愉悅之意。
梓星臉色有些發苦：「即使拿到『聖人之眼』，想打敗聖人女媧，還是遙不可及的一件事。不打敗女媧，即使你擁有了『輪迴之力』，也沒辦法整治她、痛打落水狗啊。」
「奪取了『聖人之眼』好處見不到，壞處卻一大堆。」梓星掰著指頭細數：「第一、你要跟原本交情不錯的無名莊主交惡；其次，時刻要提防聖人為了排除隱患追殺你……」
「不要悲觀。」138打斷他的話：「難道你沒想過，得到『聖人之眼』後，只要散佈消息出去，你已經把『輪迴之力』的獲取方法告訴了上百名心腹，只要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死訊傳出之日，你那些心腹就會一夜之間把『輪迴之力』的獲得方法傳遍整個修真界……如此一來，你說還有哪位聖人敢輕易動你？」
梓星目瞪口呆。
這傢伙，還真是大大滴狡猾啊。
「如今的機會真的非常難得。」138繼續加大遊說力度：「這『無名莊』經常飛來飛去，行蹤不定。這次無名莊主讓此莊出現在大商國，並允許我在莊內避難，算是還我父親當年給予的大人情。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我再想見到它也難，更別指望得到『聖人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