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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3章 大明幹部年輕化 文 / 戴小樓

    213章大明幹部年輕化

    曹大家並非凡人,能坐到花魁這個位置上頭,基本都是才女兼美女,待人接物更是舉重若輕,她被乖官砸了三十萬兩白銀,認真在太倉做事,乖官還留了一隊錦衣衛給她,又有太倉知州幫襯,沒幾天就把諸沙整合起來,又呼朋引類,召集了一批蘇州名妓,頓時就把太倉的讀書人弄的心癢癢的,曹大家要轉籍太倉了?這可是大好事兒,以後一葉扁舟往諸沙而去聽曹大家吹簫,說一說,都覺得俗骨盡去,雅風撲面而來。

    這甚至導致了蘇州士子們集體***,為何?曹鴛鴦的樂籍是蘇州的,提起她來,就要說道[蘇州曹大家]五個字,可她若到諸沙去主持望江樓,那樂籍就要轉到太倉,以後提起來就是太倉曹大家了,蘇州士子自然不滿,不過蘇松巡撫梁文儒安撫士子們,在蘇松巡撫衙門門口張榜,告訴士子們,曹大家並未轉籍,讓士子們不要***。甚至蘇州知府信誓旦旦說道,只要本府在一天,誰也別想把曹大家的樂籍轉走。

    像是曹鴛鴦這一類超級名妓,對一個城市來說,簡直就是形象代言人一般,故此士子們才會***,或許有看官要問,名妓這麼牛,怎麼還會被漕幫一個香主所逼迫呢!其實並不難理解,五百年後那些超級大明星不也一樣被黑社會脅迫,但走到外面,一樣光鮮照人,說白了,還是寡婦睡覺的問題,上頭有沒有人。

    如今麼,漕幫在乖官跟前吃了癟,誰還不知道曹大家是國舅爺罩著的,誰敢於得罪?你得罪一個試試,說不準立馬兒錦衣衛就要請你去南京鎮撫司衙門吃夾棍。

    不過,曹鴛鴦忙了十數天後,突然回過味來,小國舅甩手扔下一堆地契股份,聽起來嚇唬人,價值三十萬,可這些難道是進了我曹鴛鴦的荷包了麼?沒有,我敢把這些地契股份轉賣成銀子麼?不敢,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跟我有切身的關係麼,沒有,我幫他做事,甚至連一分銀子都落不著,這也太……

    曹大家頓時就覺得虧大了,一甩手就是三十萬兩銀子,好嚇人,可實際上,等於是我把自己賣給他了,要是到時候他忘記了給我寫唱本,那豈不是我什麼都沒落下?

    她一想,不行,我得去找他,怎麼也得先把唱本纏到手,不然等他那個超級女聲操辦起來,我卻名落孫山,豈不要是遭人嗤笑麼!

    那些廣邀天下花魁行首的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剩下來的事情麼,無非就是把原本做漕幫皮肉買賣的低檔妓女給趕到太倉碼頭去,這諸沙,日後要做高檔買賣,就像是小國舅所說的那般,老娘賣藝不賣身,要讓全江南最富庶的人群蜂擁而來……不過這些事情麼,就不需要她曹鴛鴦親力親為了,就把諸般事情托付給一個閨閣中的好友,有太倉知州撐腰,想必無大礙的。

    她就這麼到了寧波,先見了小倩,千萬個抱怨,說都是姐姐的不該,這些日子居然沒來瞧妹妹,兩人說了些女子之間的話兒,等國舅爺從外頭回來,曹鴛鴦終於逮著機會了,纏著乖官要唱本,乖官實際上還真把這事兒忘記了,一個字沒寫,曹大家看他表情,頓時明白了,忍不住說了兩句酸溜溜的話,說我在太倉為你鄭乖官奔波,你倒是好,把我的事情往了一乾二淨,當即就把乖官鬧了個大紅臉兒。

    乖官心知肚明,自己說送人家三十萬兩銀子的股份,那玩意兒,聽著嚇唬人而已,說白了是個面子,講出去了,臉面上有光彩,國舅爺甩手給了三十萬兩白銀的股子,難道曹鴛鴦敢把地契股份賣掉換成銀子去嫁人麼?

    所以說,他也知道理屈,這等於曹鴛鴦一分錢不拿在給他幹活,而自己卻把答應人家的事情忘記了,的確說不過去。

    「好好好,曹姐姐,我錯了,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衾褲都錯掉了,可別再埋怨了,我今夜就寫,還不成麼!」乖官撓頭苦笑,曹鴛鴦聽他說衾褲都錯掉了,這個說法當初初次見面,她也是聽過的,這時候聽來,倒是覺得親切,忍不住掩嘴低笑,「光寫還不成,你得陪我去南京……」

    乖官頓時就眼睛眉毛堆了起來,一陣兒叫,「曹姐姐,曹大家,您可饒了我罷!我在寧波還一堆事兒呢!」

    曹鴛鴦那是什麼人?一代名妓,交際場上的達人,當即故作生氣,柳眉倒豎,說道:「真是不識好人心,我有心把郝文珠介紹給你認識,你倒好,還嫌我多事。」

    揉了揉鼻子,乖官心說,不就是一個名妓麼,我至於麼,曹鴛鴦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就道:「鄭乖官,別瞧不起人,文珠妹妹若不是女兒身,考狀元也綽綽有餘的。」

    她這話倒不是瞎說,這郝文珠也是在歷史上留名的女性,大抵就在這個時候,她被遼東總兵官、署都督僉事、寧遠伯、太子少保李成梁手下搶行帶到了遼東,從此成了李成梁的寵愛,以後的二十多年,李成梁所有的奏折,全部出自此女子之手。

    乖官不是度娘,自然不知道這事兒,聽到曹鴛鴦說郝文珠有考狀元的實力,忍不住微微詫異,若是有這等才學的女子,起個侍硯、侍畫之類的名字放在身邊做丫鬟,也還不錯。

    他心中這麼想,嘴巴裡頭就嘀咕了出來,曹鴛鴦一聽,當即俏臉通紅,感情我們這些人在你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的命,忍不住就要擺出江南名妓的譜兒,要知道,她也是有自尊的,以前也是被一堆文人士子捧著的,而乖官這話,分明就有打臉的嫌疑,這不是公然說人家[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麼!

    恨恨跺腳,曹鴛鴦嬌嗔道:「你……好,你國舅爺臉大,我請不起,也得罪不起……」說了兩句,掉頭就要走,躺在床上的小倩忍不住叫她,乖官趕緊過去,摟著她腰肢,手上微微用力就把她按躺下來,有些生氣道:「那鄧神醫不是說了麼,你這腿,再熬十數日,便也差不多了,這時候可不能怠慢,行百里半九十,不許亂動,什麼事情就讓慕顏辛苦些,等你腿好了,就跟我一起進京,我帶你去看潭拓寺那個老是哄我說菩薩投胎的老和尚,咱們到時候哇!拿銀子砸他……」

    走到門口的曹鴛鴦看乖官柔聲安慰小倩,心中未免有些微酸,就停了腳步,轉回到床前,看著床裡頭的小倩說道:「小倩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惹你著急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家少爺計較了。」說著,就白了乖官一眼,「看著我幹嘛!你們這些讀書人,最虛偽了,是不是在腹誹,我們女子和小人一般難養啊!」

    被她一頓兒搶白,乖官只好揉鼻子搓眉毛,心說,可不就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也就你這樣敢這麼跟我說話。不過,他再想想,覺得自己也夠賤骨頭的,被曹鴛鴦這麼對待,倒是覺得親近,為何,諂笑哈腰來拍他鄭國舅馬屁的人太多,曹鴛鴦在這些人當中頓時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還能怎麼說呢!只能笑笑了,乖官歎氣低笑。

    這時候,外頭貝荷瑞進來,一口大明官話操得是字正腔圓,「主子,外頭有下人來說,南京守備太監登門拜訪,赤霞老爺正在樓下花廳作陪,請主子爺過去呢!」

    南京守備太監?乖官有些納悶,不過這個位置是整個南方至關緊要的位置,他即便是國舅也不好拿大,就低聲囑咐小倩不許亂動,又對曹鴛鴦說了一句,匆匆出門。

    看著貝荷瑞搖曳生姿的背影,曹鴛鴦就對小倩道:「妹妹,你就不擔心你家少爺被那崑崙奴迷惑了,我看對方雖然膚色黑了些,可腰肢如蛇,這種女人叫做內媚,上了床男人幾乎沒不喜歡的……」

    「曹姐姐。」小倩躺在床上滿臉紅暈就打斷了她的說話,「我只要能在少爺身邊當小丫鬟,就滿足了。」

    她這麼一說,曹鴛鴦就不好多說了,不然就有挑唆的嫌疑,只好歎氣,心說真是個單純的傻妹子。

    而乖官到了樓下,一進花廳,單赤霞就站了起來,「少爺,這位南京守備牧九公……」

    「赤霞先生這話,叫咱家怎麼好意思!」老太監起身嘎嘎一陣笑,太監的嗓子幾乎都有些獨特,有些類似公鴨嗓子,只是程度不一樣,這牧九嗓音亦是如此,只是沒那麼嚴重,「國舅爺,咱家來的匆忙,萬望勿怪啊!」

    「牧公太客氣了,請坐。」乖官如今對於這樣的寒暄也是信手拈來了,雙方坐定,說了些閒話,牧九這才說明來意,乖官頓時大喜,真是恨不得起身就握住老太監的手來上一句[同志,辛苦你了],浙江巡撫的千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宦小姐,名門閨秀了,鍾離哥哥若要知道了,肯定歡喜得合不攏嘴巴……

    「牧公親自來做這個冰人,小子還有什麼話好說的,自然無有不允的。」乖官連姿態都放低了幾分,「真是辛苦牧公親自跑一趟,我替鍾離哥哥先多謝了。」說著起身,對老太監深深一諾。

    牧九公趕緊把乖官拽起來,「國舅爺,折殺咱家了,如何當得起……」心裡頭卻是微微震驚,怪不得蔡太想方設法要嫁女兒,原來那人和國舅爺關係如此之好,能讓國舅爺當著我的面都叫一聲哥哥,想必是極為親近的。

    這時候,老太監就覺得,國舅爺雖然無官無職,但在江南已經是有一股了不得的勢力在手,心中愈發覺得當初親自登門給國丈道賀是一件十分之明智的事情,忍不住就道:「國舅爺,何不往南京一行?雖然朝廷祖制……」他說到這兒,頓了頓,但是,乖官明白他的意思,甚至單赤霞也明白。

    「但是,國舅爺斑斑大才,日後也要幫襯著皇上和娘娘做事啊!到南京和六部官員熟悉熟悉,和徐國公等勳貴熟悉熟悉,總是好的,咱家當初在內書房讀書,讀到《後漢書》曰[覆實虛濫,不宜改革],那時候不大能理解其中意思,如今卻覺得,祖宗成法,未必就不能變通,改革之事,亦是如此,張叔大雖然擅權,但改革祖制,咱家卻是贊同的。」牧九公緩緩說道。

    乖官一愣,卻是沒想到,這據說喜歡娶番邦老婆的太監居然有這等眼力,而旁邊作陪的單赤霞雖然是武夫,可畢竟多年往來九邊為鄭家奔波,有些事情雖然不屑去做,卻不代表他不懂,聽了牧九公的話就一愣,這南京守備太監是……準備把自己身家性命全部綁在少爺身上了?

    所以說,古人並不笨,乖官都沒看透的事情,以為老太監有眼力,單赤霞卻是看出來了,老太監這是孤注一擲,把寶全部壓在乖官身上。

    外戚掌權,這在大明可不容易,事實上有明一朝,至始至終都沒有外戚弄權,不像是漢朝,外戚和宦官弄權貫穿兩漢四百年,又像魏晉,外戚和宗室弄權,這在大明都沒有,大明的藩王和外戚都是被養的肥肥白白,權這個東西,就不要過問了。

    但是在明中後期,由於文官集團的強大,皇家一度想培養一些有能力的外戚出來對抗內閣的,要知道,所謂帝王心術,臣子強大不要緊,但是不能超出範圍,而明朝中後期,內閣權力龐大,皇帝的聖旨沒內閣核准,也只能叫中旨,下面的文官抗旨抗的理直氣壯。

    後世的影視劇動不動冒出一句台詞[你敢抗旨不尊?],似乎明朝皇帝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一般,事實上呢!明朝抗旨的事兒多了,官員一蓋章,才不搭理你,這叫什麼?中旨,沒法律效果,皇帝怎麼了?皇帝能直接免掉我的烏紗帽?

    說白了,大明中後期的皇帝就是圖章,拿來蓋章的時候用一下,像是隆慶年的內閣閣老高拱,直接對皇帝說[聖上只需在宮中玩耍即可,外事有臣],可見內閣權勢之大,而且此人也是大明朝幹部年輕化的首倡者,認為[年五十以上授雜官,不得為州縣之長],年輕人有精力有創新,而老大官員對年輕官員應該扶上馬還送一程。

    所以說,牧九公的話,並非無的放矢,的確是有緣故的。

    乖官聽了牧九公的話,心中也是一熱,南京畢竟是整個大明朝兩大中樞之一,若能結交南京六部官員,對日後的確有偌大好處,自己正擔心外戚結交官吏怕被彈劾,這老太監倒好,主動送上梯子來……

    他心中電轉,臉上露出笑來,「牧公所請,敢不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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