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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8章 心猿意馬到卿卿 文 / 戴小樓

    198章心猿意馬到卿卿

    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有個金龜婿你卻不能釣。

    曹鴛鴦臉頰上還帶著薄暈,盈盈從大青驢上下來,窈窕往樓上而去,心裡頭其實是說不出什麼滋味的。當初她和董其昌、陳繼儒結伴往桃花塢去,那時候就非常惋惜,你說你鄭國蕃為什麼不能再大幾歲呢?如今鄭國蕃成了國舅,這個惋惜卻是愈發的在心中糾結,套一個女兒家的詞,便是柔腸百結,眾人眼中帶著羨慕看著曹大家往樓上去,卻不知道這位曹大家內心酸澀得緊,頗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的遺憾。

    緩步到了二樓,曹鴛鴦把那絲哀怨收了起來,笑盈盈過去,口中還道:「鄭乖官,如今好大的做派。」

    如果她一上樓,就盈盈萬福來一句賤妾見過國舅老爺,乖官未免要失望的,看她語笑嫣然,卻是頓時一喜,起身就相迎,「還是曹姐姐爽利不俗,這邊來坐。」

    這時候如果聞人氏在身邊,肯定要暗中罵[傻小子,還真以為人家不俗,***無情戲子無意,人家只是跟你演戲,職業道德罷了],正所謂同行是冤家,聞人氏雖然沒做過名滿江南的行首,行業規矩總是知道的,她不在,卻是一大遺憾,不能瞧見蘇州曹大家和前上廳行首如今三品誥命的暗戰。

    曹鴛鴦春風拂面,眉目輕輕流轉,四顧了一下,這才在乖官身邊坐了,周圍的錦衣衛頓時渾身骨頭也輕了三兩,都覺得這位曹大家會做人,雖然是國舅爺的老相識,卻也對我們含笑不語。這就是男人的自作多情了,曹鴛鴦的做派只是職業習慣罷了,誰又耐煩知道國舅爺身邊的錦衣校尉力士姓甚名誰。

    乖官讓貝荷瑞做了一杯酪山來給曹鴛鴦,曹鴛鴦接過,嘗了一口,先微笑讚了貝荷瑞手藝不凡,然後把酪山放下,似笑非笑,略帶些微嗔看著乖官,「鄭乖官,國舅爺,如今譜兒越來越大了啊!還記得去年你說要來蘇州給我捧場,這半年多來,我望眼欲穿啊!卻也瞧不見人影兒。」

    孫應龍原本就站在露台外頭,這時候瞧見人家曹大家說的那是和國舅爺的私事兒,很自覺就往後頭退了幾步,而乖官嘿嘿乾笑了兩聲,卻也沒把這話當真,你要真以為人家名滿江南的名妓對你望眼欲穿,那你就真傻了。世人皆唾罵李甲,贊沉寶箱的杜十娘,卻不想想,人家李甲那也是拿真金白銀出來睡姑娘的,不是空手套白狼,不過大明對名妓卻也寬容得緊,世道如此,這才有怒沉百寶箱的故事,也才有曹鴛鴦這般的做派。

    這時候曹鴛鴦看他笑而不語,心裡頭真真如小蟲子爬一般,癢癢得緊,有凱子卻不能宰,不對,有金龜婿卻不能釣,換誰都不甘心的,她妙目一轉,就笑說道:「方纔那首雖好,比之我初見你時候做的不負如來不負卿,未免略遜一二,不行,你還得再做一首,要跟那一首差不離兒的。」說著,就嬌癡起來,頗有你不做我就不罷休的架勢。

    名妓撒嬌,你或許明知道是假的,可基本上只要是個男人都會無怨無悔一頭跳進去,若有人說我就不跳,那你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是從未見過這般世面的,其中道理,說白了不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張紙,如此而已。

    所以,乖官也沒法咀嚼,不由面顯難色,心裡頭就苦笑,跟那首差不離兒?說的倒簡單,那首或許在韻律上頭略差些,可意境絕對是頂兒尖兒的,哪裡是說有就有的,即便是抄襲,我也不是度娘啊!

    他故意斜斜靠在欄杆上,一隻手臂甚至還撐在欄杆上裝著冥思苦想的架勢,曹鴛鴦也知道這是在為難人,可名妓的工作不就是故意為難才子麼,當下攏起雙手,把手肘就撐在桌子上,修長如玉的雙手十指交叉就貼在臉頰上,還做出一臉癡呆文婦的表情。

    乖官真是趕鴨子上架,東張西望,搜腸刮肚,將將瞧見樓下的井欄,腦海中頓時靈光一閃,臉上就露出微笑來。

    「哈!定是有了。」曹鴛鴦頓時趴了過去,這個姿勢等於把胸前兩坨擱在桌子上頭,夏天又熱,她身上穿的是敞胸的***蜀錦裙,纖薄得能看見裡頭衾衣裹著的雙峰,兩顆葡萄的形狀清晰可見,中間一道溝更是白得膩人,乖官忍不住就瞪眼,曹鴛鴦順著他眼神,這才感覺到自己姿勢的不妥,臉上當即飛起兩朵紅雲來,趕緊把背子往胸前掩了掩。

    兩人都有些尷尬,乖官乾咳了一聲,就說:「還請曹姐姐評鑒,詩曰:

    銀床淅瀝青梧老,屧粉秋蛩掃。

    采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說罷,就問曹鴛鴦,「可還能成麼!」

    曹鴛鴦愕然,喃喃把那句[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咀嚼著,忍不住,眼眶中就濛濛然生起一層霧氣來。

    周圍錦衣校尉雖然離著幾步遠,其實都豎起耳朵在聽,聽了這詞,忍不住就要想,銀床淅瀝青梧老?是不是國舅爺以前和這位曹大家有一腿,如今卻嫌曹大家年紀比自己大了?

    有個心裡頭裝不住事情的,忍不住低聲問旁邊的人,「王啟年,你讀書最多,你來說說,這銀床是不是說……」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要一種錦衣衛把腦袋湊過去才成,「是不是說國舅以前和曹大家睡過?」

    那王啟年啼笑皆非,「銀床是指井欄,什麼有一腿,休要胡說。」心裡頭卻未嘗不疑惑,這似乎是講兩人之間有什麼事兒,國舅比這位曹大家起碼小四五歲呢!

    感觸最深的只有曹鴛鴦,她當日聽過乖官做不負如來不負卿,曉得他神通具足,實在不好說的,而且大明人深信鬼神,地震了皇帝還得下罪己詔呢!禪宗四祖傳授五祖道統衣缽,五祖是個老道,問四祖求法,四祖嫌棄五祖年紀大了,說你若轉個身來,我就教你,五祖二話不說,當即坐化,沒幾年,有個小童來找四祖,見了四祖就跪下說,請老師授法。

    而大明講究三教同源,禪宗詩僧們又是執掌大明詩壇牛耳的,作為讀書人,要說不知道這公案,怕要被人恥笑,何況曹鴛鴦這樣的名妓,這年月,名妓跟和尚談佛法,這才夠風雅。

    所以曹鴛鴦對乖官這首虞美人絲毫不驚訝,能做出[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的少年,做一首[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又有什麼稀奇呢!而且這首詞纏綿悱惻,嗅之有女兒香,聽了忍不住就要柔腸百結。

    看她盈盈欲泣的表情,乖官有些尷尬,默默從袖中摸出汗巾來遞過去。曹鴛鴦接過來,只是把汗巾攥在手上卻不去擦拭,略帶著些哽咽聲音道:「乖官,你還是那般……那般的才華橫溢。」說著,就拿指腹在眼瞼下按了按。即便是五百年後的化妝品,化了妝拿手帕一擦,也要花掉了,何況是大明,故此曹鴛鴦只是拿指腹拭了拭。

    而乖官則有些訕訕然,說了一句,「俺還是喜歡爭奈相思無拘檢,心猿意馬到卿卿……」說到這兒,頓時一滯,覺得這話未免有調戲的成分,當即閉嘴,再不肯開口。

    看他這副表情,曹鴛鴦撲哧一笑,「好了好了,別擺出這副可憐模樣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我逼婚呢!我可不想嫁給一個毛也沒長的小男孩做小妾。」乖官聽她說到毛也沒長,當即漲紅了俊臉,期期艾艾,更是說不出話來,曹鴛鴦就捂著嘴低笑。

    而外頭錦衣衛看似板著臉,其實一個個耳朵豎得跟驢耳朵差不多。

    這時候,樓上角落突然有***聲叫好,「好詞,好詞,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真是絕妙。」

    孫應龍頓時睜大了眼睛,一按腰刀就走過去,掀開屏風旁邊的簾子,裡頭太倉知州韓澤青頓時一愕,接著雙手下意識摀住了嘴巴,心中就大悔,韓澤青啊韓澤青,瞧你這張賤嘴。他身邊的幕僚只能苦笑看著東翁,那眼神意思是說,東翁,這是讀書人的習慣,也就不要抱怨了。

    暗中咬了咬牙,韓澤青心說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當下壯著膽子大聲道:「下官太倉知州韓澤青,表字明淨,見過國舅爺。」

    乖乖扭頭看了看,孫應龍則是嘿嘿笑,「好個太倉知州,卻原來躲在這兒老打架,風景好看麼?」韓澤青下意識點了點頭,接著就看到自己的幕僚臉色頓時變了,當即回過神來,趕緊拚命搖手,「不是不是,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下官的意思是,下官人言輕微……」

    「好了,孫應龍,不要為難這位韓知州了。」乖官淡淡說了一聲,這人好歹也是替他解了尷尬的圍,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不行,撐不住了,眼淚水直流,俺要去睡覺了,這章字數少點,大家見諒。

    中午的時候喝咖啡,最後一口喝到一個脆生生的東西,吐出來一看,是個半個小指甲蓋大小的蜘蛛,到底是咖啡裡頭的還是奶裡頭的,什麼時候爬進去的,都不知道,但,舌頭越來越麻,最後腫起來了,真悲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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