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廂房。
此刻,田不易已坐太師椅上。只不知為什麼,他正拿著一份信,臉色赤紅,似是怒極。田靈兒則坐床榻邊,挽著蘇茹的手,低著頭。神情好像還未從剛才的尷尬恢復過來。反而蘇茹終歸是過來人,心態閱歷都不是田靈兒一個黃毛丫頭可比。現到是看不出什麼,只是靜靜的半依床頭。
「啪!」
另一邊,田不易不知道為什麼,狠狠的將手上的信拍桌子上,怒道:「這個老四!簡直……哼!」
蘇茹皺了一下眉頭……若換了平時,田不易敢她面前這麼說何旭,她少不得是要向丈夫一通雌威的。但,這一回……她歎了一口氣,終歸沒有再說什麼維護何旭的話。只對田靈兒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旭兒離開的?」
「就早上,我剛起身,就看到枕邊有三封信。一封是我的,一封上面寫著爹的名字,另一封什麼都沒寫。我是讀了自己的信,才知道四哥已經走了。我急得不得了,趕緊就衝了過來,結果……」她說道這裡俏臉一紅,頓了一下才道,「還有剩下的兩封信,四哥也說讓我交給爹。爹,四哥信裡到底說了什麼?」她說道後,忍不住轉頭向田不易問道。
值得一提的是,何旭的不告而別,早已讓她大感焦急。但她家教甚嚴,故而心底雖然焦急萬分,卻也只得忍住去拆另外兩份信的衝動,等著田不易親口解答。
只是,田不易卻沒有回答女兒,反而問道:「老四信裡還對你說了什麼?」
田靈兒面上有急色閃過,但終於還是答道:「沒多說什麼,只說是夜半啟程,沒有和我說,讓我別擔心。又讓我把兩份信都交給你,一切聽你定奪。爹,四哥到底怎麼了?」
田不易仍然未答,繼續問道:「就這些了?沒再說什麼?」
「沒有!」田靈兒急了,因為她的直覺、還有父親的反應都告訴她——何旭這一次的不告而別,背後肯定藏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而一想到連父親都如此鄭重,她幾乎是第一反應的,就聯想到了「危險」!
念及與此,她幾乎再也忍不住,大聲道:「爹,你快告訴我,四哥到底怎麼了、怎麼了!」
「靈兒!」蘇茹見女兒這般激動,急忙拉住她,示意稍安毋躁。
田不易冷著臉,沒有說話。當然,他理解女兒的心情,也並沒有對她生氣。只是……他下意識的看著手的信,終歸沒有和女兒解釋,只道:「靈兒,這件事情,你暫時還不能知道。若是可以,老四早就告訴你了。」
「你們!」田靈兒氣得急出了眼淚,但她對父親的脾氣極是瞭解,知道他不肯說的話,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只得一跺腳,恨恨道:「我找小凡他們去!」言罷,「彭」地摔門而去。
田不易見狀,只覺一口氣堵胸口,但他終究忍著沒有作,只得重重一歎……他走到床邊坐下,看了愛妻一眼……想起清晨時的濃情蜜意,再與此刻心情一相印證,幾乎是天壤之別。
「不易……」蘇茹見丈夫一臉憔悴,心滿是疼惜,伸出手,覆他的手背上,勸道:「別氣了。旭兒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現修為又這麼高,幾乎與我們不相伯仲,天下之大,又有哪裡不能去得。而且他不是還留了信嘛……別太擔心了。」
「你不知道……」田不易搖搖頭,「老四這孩子,可能聽到了一些什麼,居然說蒼松……」他說著,將何旭所說關於「蒼松和普智」的糾葛,「噬血珠」、「毒血幡」、「勾結魔教」等等事情都說了一遍。一段話,整整細說了半個時辰,後道:「我昨天就已經攔了他,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我從長計議。但他……唉!」
蘇茹知道始末後,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只見她坐直了身子,凝重道:「不易,旭兒到底信裡說了什麼?」
「沒有具體說。就說了點道歉的話,還說會用他的方法去解決。諾,信就這裡,你看。」
蘇茹接過信,細細的讀了一遍。她讀得很快,但又讀得很認真,前後反覆看了三遍,後才抬頭道:「不易,旭兒信裡,勸你回山後聯合其他座、長老,徹查蒼松。這件事,你怎麼辦?」
田不易沉著臉,半晌才道:「難辦!」
蘇茹白他一眼。田不易見了,也只能苦笑,「蒼松執掌本門刑罰,權柄之重,僅掌門師兄之下。而掌門近多年一直靜心潛修,門內的事情其實也不太管了。說真的,青雲門能有現的興旺,蒼松反而有一半的功勞。所以……你說說,老四說蒼松會勾結魔教,這種話你信嗎?」
蘇茹也沉著臉,搖了搖頭,但終歸道:「但是蒼松修練『毒血幡』,謀奪『噬血珠』的事情,這多半是真的了?否則以普智大師的聲望修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誣陷別人?」
田不易聞言,不置可否。直到沉默片刻後,才道:「其實就道理而言,普智一個出家人,又是名滿天下的四大神僧之一,他說的話,應該是極可採信的。但是……我還是那句話,蒼松雖然為人囂張,但終歸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他身份特殊,若只因為別派人的一句話,就如此懷疑本門有功之臣——尤其還是一峰座。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我青雲門的臉面往哪裡放?退一步講,若是蒼松真的修練魔功,那這種遺羞門楣的事情,我們反而要低調處理,否則豈不是叫同道看了笑話?!」
蘇茹聞言默然。其實以她性子而言,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挺簡單的事情,何必弄得這麼複雜,甚至何必乎旁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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