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終於把手頭上的事忙完了,松鶴丸顧不得喘口氣,又把佐治左馬允叫來,問問自己不在時都發生了什麼事。「自從主公出發後,志賀夫人一直不放心,正好一艘回船建好下水,要往?運一批貨物,我就親自過來,把左馬助換回去。我剛到,就聽左馬助說你們來過?,並在前一天走了。我就想等等看,說不定你們拜見完將軍會走水路回去。沒想到,兩天前巖室長門守帶著大殿和丹羽大人一身血的衝了進來。我問主公呢,他們說不知道。可把我嚇壞了。幸好主公無事,不然我可無臉回去了。」
松鶴丸點點頭,「尾張守殿下來了後,你是怎麼處理的。」「我立刻把生意停下來,並找來侍女和醫生。但大殿和丹羽大人一直發高燒,並暈迷不醒;我怕出危險,又怕還有人來襲擊,屋的防衛力量實在是太弱了。我就向今井大人求救,希望他能請來個好醫生,並派一些武士保衛這裡。沒想到他竟能請來田代神醫,大殿當晚就醒過來,並開始吃東西了。真是太了不起了。」「這個田代三喜齋很有名嗎?我怎麼沒聽說過呢。」佐治左馬允露出一種不是吧,老大,你連這麼有名的人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的松鶴丸一陣火起,很想敲敲佐治左馬允的腦袋。好在佐治左馬允還是比較有眼力價的,立刻解釋,「此人不僅是?,而且在全日本都是數得著的名醫,名聲都傳到朝鮮了。他也是下野足利莊出來的,是二世天矣的弟子,現在被人稱作活菩薩。」「能把他請到尾張嗎?」「不太可能,他可不缺錢。」松鶴丸『哦』了一下,不吱聲了。
突然又想起一事,接著問:「那些陌生的武士就是保衛?的雜賀眾嗎?看起來非常驍勇啊。」佐治左馬允這回點點頭,「確實很厲害,裡面有幾人的兵法我看就是平野甚又衛門和川崎金右衛門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不是雜賀眾,是大和的在野武士。」松鶴丸更加奇怪了,「大和的在野武士?今井老闆是大和國人,能找到大和國武士這不奇怪,可是怎麼會找到這麼厲害的。莫非這兵法高的人,都不願出仕國主,而想出仕商人了?」
「這倒不是,可能主公還不知道吧。今年一月份開始,在三好築前守長慶的命令下,他的家臣松永彈正少忠久秀領兵侵略大和。這個松永彈正少忠久秀真的是非常厲害,以信貴山城為據點,攻打以筒井家為首的大和國人眾。現在已經打了好幾仗,大和國人眾連吃敗仗,有好幾家被除了家名。有的國人眾開始放棄支持筒井家,改為支持松永彈正少忠久秀了。」佐治左馬允苦笑著說。
這個被後世喻為戰國三大梟雄之一的松永久秀也開始展露崢嶸了麼,松鶴丸默默地點點頭。「這麼說,在佐治急便屋看到的那些陌生武士,就是這幫被除掉家名或失去領地的傢伙了。」「不錯,這幫人為了生活,需要趕快找到新的主家。現在筒井家被彈正少忠打得節節敗退,這些人可能不願意出仕筒井家吧。也可能筒井家沒有那麼多錢或是土地來錄取新人了。我聽今井老闆說,這些人知道他跟各地大名都有不錯的關係,所以希望他能介紹給一些地方大名,重新出仕。正好我去求援,他就把這幫人給介紹來了。」
「是這樣啊,雖然情有可原,但上次尾張守殿下錄用美濃武士,已經在尾張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次如果再錄用大和武士,家裡恐怕又有一陣亂了。」佐治左馬允一下臉色變得惶恐起來,急忙跪下請罪,連說自己思慮不周,為青山家帶來了麻煩,願意剖腹請罪。倒把松鶴丸弄的哭笑不得,連忙安慰,「你這次事情做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你決斷的快,殿下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危險。再說總是顧忌這兒,顧忌那兒的,就不用做事了。」末了又責備道:「不要整天一遇到什麼事就要剖腹,我又不是那麼苛刻的人。只要盡心辦事,出的麻煩我還是兜得住的。再說,錄不錄用這是殿下決斷的,又關咱們青山家什麼事。」佐治左馬允小心翼翼的答應了一聲『是』。
看到佐治左馬允惶恐的樣子,松鶴丸決定再安慰一下,不過是不是讓佐治左馬允感覺更像是惡作劇就不知道了,「這兩年,咱們尾張打了不少仗,好一點的武士都讓各家搶光了。剩下的那些,你看像武士嗎,我覺得連足輕都不如。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給我講講裡面有哪些不錯的武士,說不定我也錄幾個。」佐治左馬允仔細看了看松鶴丸,覺得不像是在開玩笑,就認認真真的回答起來。
「裡面兵法最強的人叫柳生宗嚴,聽說是跟戶田一刀齋和神取新十郎學的刀法,數人無法近身。今天他休息,你沒有見到。現在大概三十多歲吧。手使一把大太刀,有一次合戰討取了五個武士。據傳有很多人想要錄他,因為要價太高失敗了。」「你說什麼,叫柳生宗嚴。」這下,輪到松鶴丸吃驚了,這可是日後德川幕府的兵法師範啊。印象裡柳生家沒有這麼慘,還有過在野武士的時候啊,一下興趣就被提起來,說不定裡面還隱藏著什麼大人物呢。「你再說說,還有誰?」
「還有個叫佈施滿清的,是個十字槍高手,這次佈施家戰敗被除了家名,所以……。」這個人沒聽說過,自動略過去。
「還有誰?」「還有一個叫萬歲有勝的,萬歲氏在南北朝時就有很高的家名,還會一些忍者的功夫……。」也沒聽說過。
「井戶良宏,此人力大無窮,使一鐵棒,不過此人最出名的是飯量大。」又接連聽了數個人,沒有一個是聽過姓名的了,想想也是,哪有那麼多良臣美將等著你去發掘呀,有點能耐的早就被各家供起來了。如果這次不是碰到大和戰亂,這幾個武士也沒有可能錄到的。不過,佐治左馬允對這些人如此瞭解,松鶴丸覺得滿有意思。「左馬允,看來你是頗用了些心思,怎麼想到打探這些人了?」佐治左馬允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撓撓頭,傻笑著說:「這不主公馬上就要元服了嘛,按照道理怎麼手下也應該有十幾個武士充充門面,我和新助,左馬助都是水上人,上了戰場恐怕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就森勝信那幾個人怎麼夠。雖說夫人肯定會到時撥給你幾個人,但我也想盡盡心。」松鶴丸感動的拍了拍佐治左馬允的肩膀,「費心了,趕快休息去吧,說不定明天又要忙一整天。」
就在佐治左馬允准備出去的時候,松鶴丸下意識的張嘴又問了一句,「今天把咱倆攔住的那個武士叫什麼?」佐治左馬允遲疑了一下說:「叫島清興,聽說槍使得很好,跟一乘院坊的僧人學的武藝。今井老闆說不論領兵還是兵法在大和都是數一數二的,不過,性子不是很好,跟同僚一直相處不好。並且,他又對主公如此不敬我就沒有跟你說。」聽到『島清興』這三個字時,松鶴丸已經興奮的聽不到佐治左馬允後面說什麼了。本來剛才聽到大和戰亂,就一直心存幻想,如果,要是,可能的話,那該有多好。可是又覺得自己是在癡心妄想,日後被稱作島右近的島清興可是筒井家的左膀右臂,怎麼可能會是在野武士呢。這回得到了確切消息,一定不能放過。不錯,有殺錯,無放過。想到這裡,松鶴丸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張嘴就說:「陪我去今井老闆那裡,我要和他談談。」說完,走出屋子,看到映入院內池水中的月光才想起來現在已是深夜了。啞然失笑,對尷尬地跟在身後的佐治左馬允說:「看把我急的,你快去睡吧。明天早一點過來,另外準備些貴重禮物,這些天沒少麻煩今井老闆,連認人頭的事還要讓他幫著找人。」
週六白天睡覺,先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