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混蛋,這個怪物!
修斯還沉浸在劇烈的疼痛中沒緩過來,這時候,他忽然覺得胸口傳來一陣舒緩的溫暖,定睛回神,才發現面前有一個髒兮兮的女孩子正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的關係,還是克勞迪婭這種野人生活讓她少了那一分驕慢,修斯瞪著她三秒鐘愣是沒認出這個人是誰。
但他終究不是不分是非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有一個女孩子來為自己治傷,可現在並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快躲開,越遠越好!」
顧不得還沒治好的傷,修斯一伸手將克勞迪婭推到一邊去,他強撐起快要散爛掉的身體,握住八咫劍開始積聚魔力。方才八咫劍中原本保存的魔力已經全部消耗光了,再使用一次人工太陽自然不可能,但至少還是能做點什麼的。
修斯是這麼以為的,可是下一秒,一道強光將他眼中的整個世界就變成白色,接著就是無盡的黑暗。
「開!」
轟!
修斯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被撕碎掉了,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地方攻擊過來的,也不知道對方使用了什麼樣的招數。修斯只覺得全身忍不住的震顫,好似有上百的鐵錘在敲打自己的骨骼。
八咫劍終於也抓不住,隨著被崩飛的修斯在天空中無助的旋轉著,最後『嗆』的插在了已經被碳化的地面上。
而修斯則是一同滾下那個被人工太陽砸出來的坑洞,重重的摔在岩漿巖上的他被突出的岩石刮的滿身是血,撞上一塊被岩漿燒的滿是空腔的岩石才停下,這幅模樣看上去還以為剛才被誰嚴刑拷打過似的。
「啊呀呀,抱歉,迪婭,這小子傷到我了,好久都沒有受傷的感覺,一不小心就出手重了一點。」
帶著快意的笑容,守夜人臉上沒有一點抱歉的樣子,當然現在也沒人在意她是否真的抱歉,克勞迪婭飛奔到修斯身邊,看著他滿身是血的樣子,再次使用光系魔法進行治療。
「前輩!他怎麼會在這裡?」
「嗯?我怎麼知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來追煌黑龍的。他跟那條龍把這裡打成這個樣子,龍跑掉了,我當然要找他算賬。」
守夜人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唉?」
克勞迪婭一邊治療著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修斯,一邊驚訝的看著這片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的地區,只有遠處那一片房屋的廢墟和尚且掛在山崖上的內城殘骸才能辨認出這個地方是曾經的肯尼斯城。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女還是一臉茫然,她所認識的修斯雖然很強,但也不至於強悍到能夠和煌黑龍那種傳說中的存在硬憾的程度,難道說,在這段時間他又成長了?
回應驚疑不定的克勞迪婭的是在一旁擺弄著武神鏈的守夜人:
「看到那把插在那邊的劍了沒有,那是一把半神武裝,應該是禁武等級的東西,煌黑龍雖然是火系的,但也不至於照成這麼大的破壞,這個城市變成這個樣子,八成是他弄的。」
緩緩的走過去,守夜人隨手將八咫劍拔了出來:
「所以我說麼,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們這樣可怕的東西才是最不負責的,結果那群老傢伙還一致同意了保留這些可怕的武器,真是麻煩死了。」
接著,守夜人忽然做了一個詭異的動作,她雙手將八咫劍平端起來,然後用膝蓋狠狠的從下面給劍身來了那麼一下。
「呯!」
清脆的聲音把還迷迷糊糊的修斯都給驚醒了,他驚愕的看著那把絕世之劍被人直接折成了兩段。當著修斯的面,守夜人將折斷的八咫劍往地面上一丟,就好像在丟什麼會弄髒自己手的垃圾一樣。
「好了,這下就清靜了。」
她是清靜了。修斯則是瞪大的眼睛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斷劍,好像不敢相信剛才還是自己此行最大底牌的八咫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兩片廢鐵。克勞迪婭並沒有意識到之前她看到的巨型火球的本體此時此刻正斷成兩截落在地面上,雖是驚訝這位前輩伸手就將半神武裝給折了,倒也沒有如修斯那樣的受到巨大的衝擊。
注意到修斯的眼神,守夜人笑了,她笑得相當的燦爛,那感覺就像是故意弄壞了別人家孩子玩具的孩子王一樣。
「看!看什麼看!一堆破銅爛鐵而已,要麼在我弄斷它或者弄死之間做個選擇?弄死你小丫頭肯定跟我沒完,所以我只有弄斷這把破劍了。哈哈哈哈!」
聽到守夜人的話,少女尷尬的同時也不敢多說什麼,她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個不知道有多強的前輩是一個徹頭徹尾的s,有著享受別人苦悶,悲傷等等各種情緒的惡趣味。
修斯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了,可他現在全身上下連一跟小指頭都動不了,只能愣愣的看著斷在地上的八咫劍。只是這時候,忽而收起笑容的守夜人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雖然比起這把劍,你本人更麻煩一點。」
接著,她將眼神飄向被毀壞的內城方向,淡淡的殺意從她的身上瀰漫開來。這次的目標當然不是躺在地上已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修斯,而是存在於那個方向的某個人。
「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輕緩的腳步,一個金髮金瞳的少年正悠悠然的往這邊走過來,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也許守夜人知道,但很明顯她是不會說的。這個少年自然是空,踏著貴族禮儀式的步子,一點也不畏懼守夜人澎湃的殺意,他慢慢的走過來:
「真是精彩,不愧是黑神,您的武力果然已經達到封神的地步了,只是您使得招式我貌似見過呢!瞬空拳和開天勁都是我帝的秘藏絕學,看來太師院他們說的沒錯,這片大陸上真的欠了我們不少東西呢。」
「是門那邊的走狗麼?偷偷摸摸的溜過來,見到我還敢大搖大擺的走出來,你的無謀倒是值得佩服一下。」
毫不客氣的辛辣諷刺,空卻也不以為意,他淡笑著搖了搖頭:
「被當做小嘍囉的話,回去我還真的會被笑話的,既然你是黑神,我不自報名號的話,也是對您的折辱就是了。」
金色的少年微微鞠躬行禮,他緩緩的說道:
「鄙人無姓,單字一個空,為御下八王之一,空王正是在下。」
在場的人只有守夜人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修斯雖然也知道他是什麼御下八王,但手頭的情報太少,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代表什麼。
此時此刻,即便是狂傲不羈的守夜人也露出了謹慎的表情。
「三年前從界門硬闖過來一個自稱憐王的傢伙,也是你們一夥的麼?」
「是的,她也是八王之一。」
空微笑著回答道,而這句話倒是讓修斯和克勞迪婭愣住了,他們都是認識憐的,感情那個比冰山還冷的女孩居然是從魔界硬闖界門過來的?而且看樣子還和面前怪物一樣的守夜人打過。
守夜人忽然放下了緊繃的雙肩,她長出一口氣,雙手抱在胸前,用市儈的語氣問道:
「我打聽一下,你們八個都是封神級的麼?」
「正是。」
空緩緩的點頭,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洩露的情報。聽到這句話,守夜人深吸一口氣,然後就長長的吐了出來:
「那麼,你們就這麼過來了,是不是說,帝已經解開封印了。」
對此,空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他似乎覺得自己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的,所以還是搖了搖頭把實情說了出來:
「沒有,帝依舊在沉睡。」
「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那個老怪物醒了呢!我可不是初代教皇,能夠再騙他一次,你們這群小嘍嘍既然閒不住,那麼我就陪你們玩一玩好了。」
一改方纔的緊張,守夜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對著空。
驚覺自己被愚弄了,金色少年的臉瞬間陰雲密佈,此刻捲起殺意的不是守夜人,而是這個看上去非常年幼的孩子,那個瘦小的身軀裡面,似乎藏著一條可怕的遠古凶獸。
可是守夜人一臉嬉笑的回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對方那恐怖的表情:
「哈~!生氣了呀,沒關係,來一場就能消氣了。那個憐王的力量是分割生死,不知道你是什麼呢?讓我好好見識一下吧!」
守夜人那悠哉樣子,就好像是馬上要來一場快樂的遊戲似的。
對於一個刀口舔血的人來說,戰鬥確實是一場遊戲,只是這場遊戲的賭注略重了一些。
看到守夜人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克勞迪婭拖起修斯軟趴趴的身子就往安全的地方跑過去,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戰鬥,絕對不是她能夠插手的程度了,或者說,別說插手了,就是圍觀很可能也做不到。
此刻的修斯還愣愣的看著地面,好像身體中的什麼被掏空了一般,任由著克勞迪婭背著往奧爾森要塞那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