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在這次薔薇十三騎士和千龍七將的首次交手中,事實上雙方都沒有撈到什麼好處,他們都犯了一個初次交戰時很容易犯的錯誤,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這麼互相算計的結果就是雙方都有所準備,誰想要棋高一著都難如登天。況且,在歷史上,人們記住這場戰役也不是由於雙方變幻莫測的算計和精彩絕倫的戰鬥,因為之後的一個意外讓這些細節都變得無足輕重。而能讓這次戰役載入史冊,且使得奧加十三騎士和千龍七將都做陪襯的意外,縱觀古今也只有一個。而這個人正率領著七千騎兵在往法爾薩斯的路上奔馳著。
修斯還是低估了自己在塔羅西斯的聲望或者說低估了盲從的力量。實際上他認為自己一直只是一個人,長期的獨立性使得他從來就沒有期待過這群生活在他羽翼下的子民能夠給予他什麼幫助,在本心上,修斯自己都覺得這是一個很無理的要求,因此他才下意識的忽視了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段暴君的發言,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個不合格的暴君吧!現在的修斯就像是童話中那只被命令看守羊群的龍一樣,根本就沒有期待過這群羊會對自己有什麼作用。他想的只是能夠帶一些人在回到法爾薩斯之後,以一種與道凡爾伯爵對等的方式見面。說白了還是不能夠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吧!
徵召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願意跟隨修斯進行這次毫無意義的遠征的人居然超過所有士兵的一半以上,以至於不得不由雷扎德以馬匹不足的理由將一部分人強行留下來。於是就選出了修斯現在帶著的這七千騎兵。
只不過現在他在這場戰役中到底是什麼位置,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修斯還完全不知道。
修斯對於將要面對什麼敵人一點都不在乎,不論是奧加軍還是帕爾薩人,只要擋路就砍了他,這就是他的邏輯。雖是蠻橫,卻頗為實際,從一開始就想著兵不血刃的話,還不如現在就投降。
只是他心中糾結的事情是如果和伯爵見面的話,到底要怎麼面對以前的家人。是擺出塔羅西斯城主的姿態?亦或者是和以前一樣?修斯下意識的微微搖頭,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下意識的動作是想否定自己的想法,還是單純的想要把著紛亂的思緒甩開。
「大人,您怎麼了?」執意要跟隨修斯一起來的伊恩似乎是看到了修斯那細微動作,試探性的問道。
「沒什麼。」如果是其他的上位者,被下人揣測心思肯定會勃然大怒,可是對於修斯來說,他本人根本就沒有此方面的自覺,所以也沒在意。
「如果覺得慢了的話,可以讓士兵們再快一點。」伊恩以為修斯是感覺他們的速度慢了。
「前方是什麼地方?」修斯沒有立刻同意,而是指著遠處那高聳的關塞轉臉問旁邊的費得雷德。
「前面就是西林關塞了。」費得雷德乾脆的回答,卻沒有看到伊恩眼中閃過的不悅。
「他們不會放行的吧!」修斯瞇起眼睛,這一切基本上都在預料之中了。
「大人,要衝關麼?」伊恩連忙接過話頭。
「當然。」修斯這時候才轉過頭對伊恩命令道:「讓所有人減速,做好準備,我們馬上要衝關了。」
「是!大人!」
「是!大人!」
馬蹄撿起飛揚的塵土,修斯並不知道,面前的這座關塞並不是他這次征程的最大障礙。
在帕爾薩人的營地,此時天空已經微微發暗了,營地裡的帕爾薩士兵們都在忙活著做晚飯,他們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麼就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上這麼長的時間。但是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就呆著好了,反正能歇一天是一天,誰也不會搶著去行軍,畢竟追著前面人跑的同時還要一個勁的吃灰這種事情沒有人會喜歡。
遠處的天邊可以看到太陽落山時暗紅色的光暈,將大地照的一片靜謐,周圍的環境靜悄悄的,蟲鳴鳥叫都不見了,似乎它們也到了要回家吃飯的時候。
士兵們圍著篝火忙活著,時不時有個全身披掛整齊,正在巡邏的龍騎兵從旁邊走過,熟識的會跟同伴打個招呼,或者上去分一點剛剛烹製好的食物。正當一個士兵抓著才烘熱的熟肉乾想要往嘴裡送時,忽然發現自己的脖子動不了了。在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了一隻箭的尾翎,於是這世界上就又有一個家庭失去了他們重要的兒子。
「敵襲!」
整個帕爾薩軍營如盛滿了沸水的鍋,士兵們一邊尋找掩體躲避弓箭的殺傷,一邊尋找可以反擊的武器。奧加龍騎兵的素質不愧是大陸上最高的,被突然襲擊也只是丟下了幾具屍體就迅速的進入的防禦反擊的狀態。
阿諾·巴澤爾騎著自己的愛騎率先衝出來,七米多長的龍槍上流轉著暗紅色的光輝,那是火屬性的術式被激發的徵兆。他舞動著龍槍將面前的箭支全部擊飛,紅色的龍槍形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的盾牌,掩護著同伴撤退,同時還不斷的驅使坐騎往前衝去,這等氣魄真當神勇。
有了龍騎士的掩護,帕爾薩的龍騎兵們飛快的找到了自己的坐騎和裝備,開始進入他們的戰鬥模式。
帕爾薩的龍騎戰術對於每一個帕爾薩龍騎兵來說都是爛熟於心的東西。龍騎戰術雖然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但一旦成型則是至今為止最實用也是最強大的分兵戰術。大到軍團,小到各個小隊,都可以隨意的牽制和打壓數倍於自己的敵人。這個戰術的兩個主要核心就是機動力和嘯聲:狗龍賦予了龍騎兵遠超於敵人的機動力,使得每一個龍騎兵都是一個單獨的戰鬥單位,而他們通過嘯聲來傳遞自己的位置和信息,然後對敵人進行襲擾、包草和圍殺。
奧加人一直沒有弄懂帕爾薩龍騎兵的嘯聲是傳遞的什麼信息,其實就是弄清楚了也沒多大用,因為龍槍戰術的另一個核心就是殺人。狗龍良好的體力可以保證龍騎士能夠長時間作戰,而作為龍騎兵,他們恪守的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要去襲擊對方的指揮官。因為在龍騎戰術讓他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選擇攻擊目標和打擊方向,這種做法就好像是幾個小巧靈活的少年去欺負一個大胖小子,把他打的哇哇大哭卻沒有任何辦法,而若是因為貪功而被抓住的話,那麼難免就要挨上一頓滿含怨念和憤怒的毒打了。所以即使奧加的軍官明白這些嘯聲的意思,也沒有辦法及時作出判斷,因為他們可以調整的空間的餘裕實在太大了,別說一個,就是幾個指揮官一起都沒法應付,只能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個的死在敵人的龍槍下。
不過讓龍騎兵們奇怪的是,當他們呼嘯著剛衝出營地的時候,卻發現那群襲擊自己的敵人已經甩開馬蹄子逃了好一段距離了。
「追!」巴澤爾高呼一聲,龍騎兵們一鼓作氣追了過去。大陸上有什麼騎兵能夠跑得過他們!龍騎兵們一邊呼喊著,一邊使勁的抽著鞭子,好讓狗龍跑的更快一點。
只是,這支來襲擊的弓騎兵隊似乎並不簡單,距離是在一點點拉進,可是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建在高地上的法爾薩斯城了。
「隊長,這麼辦?還要追嗎?」一位騎士為了避免迎面而來的烈風灌入口中,低著頭對巴澤爾大聲喊道。
「追!沒追上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巴澤爾似乎並不怕這種情況,他抬起頭大聲吼道。
「是!」飛馳中的龍騎兵們轟然應和。
我們把時間再往前推一點。
話說修斯選擇闖關之後,從關內直接衝開了大門和吊橋出了關。根本就不顧守關西林人的怒吼與喝罵,畢竟從關內往關外衝要容易許多。誰都知道現在局勢緊張,能少打一仗就少打一仗,這種廁所裡點燈,明擺著找死的事情,西林人也犯不著做什麼好人去阻攔他們。
這樣,在法爾薩斯的巴爾巴多等人突然發現了一大陣子人馬從西面過來了。
「臥槽!那邊是哪個狗日的不開眼來打攪我們的計劃!」巴爾巴多的獅子一般的咆哮聲把還在冥想雷恩給驚的從椅子上翻了下來。
「什!什麼!」驚慌失措的雷恩拄著自己的法杖從地上爬起來,連忙跑到城牆邊,踩著牆根的墊塊才把頭伸進鷹眼中,「那是拿來的部隊?是敵人還是友軍?」
「你他奶奶的廢話!騎馬的當然是友軍了!帕爾薩的猴子都是騎龍的!這下可壞事了!這隊人少說有五千騎兵!要是把那群猴子嚇跑了怎麼辦?」
原本根據他們的計劃是調虎離山將守衛的龍騎調走一部分。巴爾巴多他們在法爾薩斯拖住這群龍騎兵,給那邊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去完成任務。可是如果人家一來看到這邊一大陣子人馬,肯定想都不用想便會掉頭就跑。這樣的話,那邊正在解決剩下敵軍的同伴很可能會還在苦戰中被趕回來的敵人前後夾擊,導致任務失敗。
「還能怎麼辦,去攔住他們!」雷恩也不走樓梯了,轉身直接從城牆下來,在法爾薩斯的城衛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大聲呼喊著:「兄弟們!緊急情況!我們出城!」
於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法爾薩斯人便目送這群援軍風風火火的往西面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