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黑龍。
古龍種。
自神創世紀便開始便已經是大陸上的最強古龍種之一,那個之一可能是多餘的也猶未可知。具體棲息地不詳,很少出現於人類能生存的地區,至今為止只有兩次具體的觀測記錄。一次矮人在挖掘秘銀時無意中挖到了炎魔的巢穴,暴怒的炎魔打穿了下層地殼後出現煌黑龍,那一次由於有炎魔作為犧牲品所以矮人損失不大,不過亦將整座深達千米的秘銀礦坑全數毀壞,使其變成了一座千米深的天坑;另一次便是那最著名的神戰日,入侵的魔族在攻入黃昏峽谷時無意中警醒了一隻在岩漿中『泡溫泉』的煌黑龍,直接導致了當時魔軍一個軍團的覆滅,這甚至成為了三族反攻的條件之一,自那以後煌黑龍就一直被大陸上的人們所敬畏著,乃至崇拜著,帝龍軍團的軍旗上就是一條仰天長嘯的煌黑龍,也就是修斯他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當然,這個激動人心的瞬間一點都不讓他們高興就是了。
不用多說,誰都知道這廝不是善茬,尤其對於修斯來說,按照傳說中的預計,只要這條龍一發火整個法爾薩斯都會變成岩漿地獄,這是他絕對不希望的,鬼知道這個凶神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於是,誰都沒有跑,是的,跑是沒有用的,攝於強悍的龍威,在場的人全部都嚇得像是被釘在地上似的,連距離較遠的修斯都是這樣,只有好幾個支持不住的,要麼癱倒在地,要麼昏過去了。
但,貌似煌黑龍的心情不錯,它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看著面前嚇的已經癱掉的一群人,紅色的眸子掃視了一下,嘴角突然勾出一個弧度,感覺就是這傢伙在笑,對,是在笑,而且是在壞笑。
噗,無良的龍打了一個噴嚏,冒險隊的人被全部掀飛出去,看上去就像是牛鼻子上面的蒼蠅。
然後,那條龍徑直向修斯走過來。
已經經過了第一階段的龍威,修斯稍微有點適應了,看到煌黑龍開始往他這邊走,少年深吸一口氣,猶豫一下還是沒有去拔劍,如果惹火了這條龍,帶來的除了整個法爾薩斯覆滅之外,沒有其他結果。
在他思考完時,煌黑龍的影子已經蓋住了少年,還未入夏的下午並不是很熱,修斯的軍服卻完全的濕透了。
煌黑龍並沒有一口把修斯的腦袋咬下來,而是仔細打量著修斯,似乎在確認什麼,然後它似乎是確認完畢了,突然張開大口向修斯咬下去。
少年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只祈求這條龍把自己吞了之後就不要再去法爾薩斯撒潑了,但是預料中被咬成兩半的痛感並沒有來,而是被整個叼了起來,接著,修斯感覺煌黑龍晃動了一下,呸!一股強烈的氣流直接砸在修斯臉上,他像是一根被吃完的冰棍的木棍一樣被吐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還好常年鍛煉身體很結實,普通人這麼一下就摔死了。
摔的七葷八素的修斯還沒有回過神來,一陣強風鋪面,又把他吹飛了數十米遠。
當已經被玩昏頭了的修斯爬起來的時候,面前哪還有什麼煌黑龍,如果不是那幾個七橫八豎倒在地上的偽冒險者,他真以為他只是從什麼地方掉下來摔壞了腦子。
也許他只是想玩玩罷了。修斯抹著臉上的口水無奈的想到。
據說古龍的口水還能治傷病呢,可惜修斯一點探究其中效用的心情都沒有。被含的滿身是口水的修斯晦氣無比,也沒管那幾個倒在地上的偽冒險者,立刻就往家裡趕,不論是煌黑龍的事情,還是洗澡的事情,都比這幾個自討苦吃的傢伙來的重要。
只用了二十分鐘就趕回來的修斯報告給老伯爵時,老伯爵也是嚇得不輕,不過緩緩後,他只說了句,「你先回去,我來安排」就把修斯打發走了。
蹲在浴室裡面的修斯又鬱悶又慶幸,碰到傳說中的煌黑龍也能毫髮無傷的回來,自己也算是個傳說了,呃,也不算毫髮無傷吧,修斯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刮破了,估計是被龍吐出來的時候刮得。
洗去了一身的龍口水,少年輕鬆快活的裹著毛巾從浴室裡爬出來,往自己的換洗衣服上一摸,呃,這是什麼。
修斯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他伸手將衣服翻開,發現有一個徽章,「這是什麼?」修斯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黑色紅紋的徽章,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很輕,不過捏起來感覺很結實,整個徽章呈凌錐狀,不過感覺並不完整,因為紅色的紋路刻畫出的是一個龍頭,只是這個龍頭很明顯還有下半身。
「那老爺讓我交給您的。」端著衣服正準備拿去洗的傭人回答道。
「哦,這樣啊!你先去吧!」修斯點點頭,父親做事情從不說明理由,既然給他了,那他就只好收下。把徽章捏著玩,他很好奇有這種金屬質感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材料居然能這麼輕。
「是,少爺。」傭人端著髒衣服離開了。
但,修斯卻沒有想到,這枚徽章,暗示了他一生的宿命。
「修斯!」
「誰,誰在叫我!」
「修斯!」
「誰,你到底是誰?」
「殺了他們!修斯,殺了他們!修斯!」
「誰,你是誰,要我殺誰,為什麼!」
「道凡爾伯爵、安扎克、魯爾、芙羅拉、莉莉婭、庫蘭、喬治、克勞迪婭、露西亞、虎千代,所有人,所有人!」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宿命,這是宿命!」
「胡說!」
「宿命,這是宿命啊,你一定會殺了他們的,哈哈哈!」
「胡說,我不信我不信!」
「宿命啊,這是宿命,哇哈哈!」
「閉嘴,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宿命啊,這是宿命!」
「不要再說了啊!!!!!!!!!!!!!!!!!!!!!!!!!!!!!」猛然驚醒,修斯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是夢嗎?」擦了擦額上的虛汗讓修斯,看了看窗外,還是寂靜的夜晚,也許是自己沒有說夢話的習慣,所以並沒有驚醒其他人。
再想睡也睡不著了,修斯微微歎息一聲,點亮油燈,如果是以前這個時候他會出去練劍,不過被那個夢做的,已經沒有了那個心思了,百無聊賴的修斯看見桌子上放著那枚徽章,便拿起來玩。
微弱的燈光下,修斯發現徽章背面寫著一句話,不過不是通用語,而是單純的拼法文,修斯試著照著念道:「天意天演。」
忽然,修斯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感覺手上的徽章開始發燙,紅色的龍頭紋愈發鮮紅,而自己卻一動也不能動,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指揮權。當龍頭鮮紅到極致,發出一道光圈將修斯包裹起來。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完完全全的安靜了,修斯聽不到任何聲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
還沒等他開始焦急,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修斯,我是媽媽。」
一瞬間,修斯有一種想要哭鼻子的衝動,修斯從小就呆呆的,很少哭泣,自六歲學劍術之後更是一次都沒再哭過,但這個聲音卻有著這種魔力,讓他忍不住要落淚,修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只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從那光圈亮起他就失去了身體的知覺了。
「對不起我的孩子,我不能親手撫養你長大,因為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平凡的人,雖然我知道這是奢望。」聲音充滿了淒涼和苦楚,好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道凡爾伯爵是個好人,我請求他收留了你,但是如果他將這個紋章交給你的話,就說明你已經見過了雷加特了,他是一條煌黑龍。」原來伯爵不是我的父親,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世的修斯有些茫然。
「雷加特和你父親有些關係,他與我約定在法爾薩斯看護你一直長大到伯爵認為你可以去見他為止。」和煌黑龍有關係,我父親是什麼人?龍騎士嗎?修斯腦子裡充滿了震驚和問號。
「你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家族,但是……的人都有可能因為……而毀滅自己,而道凡爾伯爵讓你去見雷加特,就說明你已經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家族遺傳嗎?也許是時間太長的原因,聲音開始不清楚了。
「解決這個狀況的辦法就是去尋找另外兩枚與……的紋章,雖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徹底解決,可是我希望你能夠走自己的路,而不是重複……宿命。也許將你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我很愛……父親,……很愛你,孩子,原……我……」似乎的魔力耗盡了,話到這裡,就再也聽不清楚了,紅光漸漸消失,那枚紋章看起來也恢復原狀。
修斯呆愣了許久,長歎一聲,將紋章貼身收起來。
翌日,修斯起床後開始收拾東西,也許是心境的關係,這個居住了十幾年的房間似乎也不是那麼溫暖了。
「要出門嗎?」伯爵意外出現在門外。
「是的,父……父親大人。」修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改變稱呼。
「嗯,路上小心。」道凡爾伯爵沒有多說什麼,只這麼說了一句後就離開了,修斯現在的心情五味陳雜,很不是滋味。
牽著馬,修斯離開了伯爵府,回望這個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卻不是自己的家,少年恍然有種天涯淪落人,何處是故鄉的寞落,搖搖頭,修斯策馬轉身離開。
「修斯哥!」就在修斯來到城門口時,發現莉莉婭居然也整理好了包袱騎著馬在那兒。
「你幹什麼去?」修斯歪著頭,難道莉莉婭也只是收養的?
「當然是跟著修斯哥冒險去,」小丫頭賊兮兮的笑道,「昨晚我可是看到了哦,那個會發光的紋章,修斯哥盯著看了大半夜,肯定是有什麼寶藏是吧!」
「寶藏你個頭!」修斯撲哧笑了,「這個是父親轉交給我的,我母親的遺物,有寶藏的話還等我去找啊!」
「那你不是去找寶藏是去幹什麼啊!父親不是說你到秋收之後才會回去的嗎?」小丫頭不服氣的回道。
「我是去治病而已,你就不要跟著了。」
「修斯哥生病了?我不信。」
「是真的,不騙你。」對於這麼個妹妹,修斯也不好大聲呵斥她。
「那為了證明你沒有騙我,就帶我去好了。」莉莉婭露出得逞的笑容。
「說白了你就是要跟我去玩是吧!」修斯無奈的捂著額頭,「那好吧,我去讓城衛隊的跟父親知會一下,你在這等著。」
「耶!修斯哥最好了!」
「行了,你路上給我安分點就謝天謝地了。」
修斯本以為伯爵會直接拒絕修斯,將莉莉婭留下來,意外的是伯爵居然同意了,不習慣動腦子的他也沒有多想,既然是自己的妹妹的話,那就帶著吧!反正還要去找那些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紋章。普通人的話,應該會為這些事情所苦惱,猶豫半天才能得出結論吧!但修斯立刻就選定了再去那片沼澤看看,他在這方面屬於異類,就像之前察覺了庫隆的異樣;瞭解自己的身世後就要離開家去尋找一樣。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依靠腦子思考卻讓人感覺出奇的精明,那種東西被稱之為直覺,你要問他為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你會對用筷子或則拿刀叉吃麵條這種事情糾結嗎?
「吶,修斯哥,我們要去哪?」剛剛出籠的小鳥莉莉婭,正朝氣蓬勃的騎馬走在前面。
「不知道去哪你還一個勁的往前走。」修斯淡笑,「去西邊的那個沼澤去看看,也許那裡會有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寶藏嗎?」這小丫頭還心心唸唸的寶藏呢。
「都說了沒有寶藏了,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感覺上應該會有什麼東西。」修斯語焉不詳的回答。
「好!道凡爾冒險隊出發了!呦!駕!」興奮過度的莉莉婭一拍馬鞭往西面飛奔過去。
「別跑那麼快!」修斯無奈,看來想讓莉莉婭不給自己找麻煩是強人所難的。
通常情況下,這種熱度連三分鐘都撐不到,很快到達矮灌木的地區後,地面就因為潮濕而變得難走了,修斯和莉莉婭只好下馬,牽著馬往前走。
「唉,還沒有到嗎,修斯哥~~~」拖著長長地尾音,莉莉婭甩掉自己馬靴上的泥巴,她已經開始詛咒這該死的沼澤了。
「還沒有,繼續走,這可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如果現在放棄我等會就送你回去。」修斯巴不得她不跟來。
「不行!我決不放棄,不然回去會被安扎克笑話的,我們繼續走!」小丫頭的強脾氣也上來了,這點跟伯爵很像。
「那就繼續走吧!」修斯笑嘻嘻的看著妹妹,多了這個小丫頭,看來路上不會那麼冷清了。
大概天色晌午的時候,修斯才到達昨天來的那個地方,煌黑龍撒潑而造成的痕跡依然還在,修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了那群冒險者走後煌黑龍又回來的痕跡,在一片被可以排開的沼澤中間,有一個很明顯的石台,石台上面謝了一些字,還放置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昨天一高興忘掉了,今天把這個東西交給你。——雷加特」修斯聽著莉莉婭念出這些字後一臉黑線,「修斯哥,你的朋友嗎?他的字寫得真難看。」對於偉大煌黑龍的筆跡,莉莉婭毫不猶豫的吐槽。
「呃,算是吧!」對於一個煌黑龍來說,能用那麼巨大的爪子寫出人類一指粗細的筆跡說明他對於力量的控制已經非常強悍了,寫得怎麼樣就算了吧,對於龍來說也許這才是最漂亮的寫法。
「那麼這枚戒指就是寶藏的提示嗎?」莉莉婭很興奮的看著修斯手裡金色的戒指,「上面有字呢!」
「都說了不是寶藏了,」修斯盯著戒指,戒指上確實銘刻了一圈文字,但是並不是大陸通用語,「不知道是什麼文字呢。」
「也許是精靈語,也許是矮人語,也許是別的什麼古老的語言,傳說中不都是這樣的嗎!好了,我們快點去找一個能認出這個文字的人吧!」莉莉婭還沉浸在她的設定中沒出來。
「也是。」說完,修斯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於是,異變頓生。
「哈哈哈哈,那個愚蠢的死女人,居然妄圖阻止我血脈的覺醒!哇哈哈哈!覺醒吧,我的孩子,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什……啊!!!!!!!」
「修斯哥你怎麼了!?」
劇烈的頭痛瞬間將修斯擊倒,即使如此他都沒有昏厥過去。並不是他不想,而是那個戒指中的力量不讓他昏過去。修斯看著面前莉莉婭擔心的面孔漸漸因為劇透而扭曲,聲音也聽不見了,耳朵像是被千萬根刺給扎穿了,除了疼痛還是疼痛。取下那個戒指!自保的本能這麼告訴他,可他伸手去拔那戒指的時候,戒指卻像是長在手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修斯怒急了,拔出斬龍劍就要將自己的手給剁下來,就在他才拔出斬龍的時候,頭痛消失了。
「修斯哥,你怎麼了?」面前,臉上寫滿焦急的莉莉婭清脆的聲音確實的傳到了耳朵裡,剛才那彷彿就幻覺一樣。
「不,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舒服。」修斯長出一口氣將劍收回劍鞘中,他癱坐在石台上,「看來,我父母的關係並不好呢。」
「啊?」滿頭霧水的莉莉婭臉上掛滿了問號。
傍晚
決定直接穿越沼澤出薩普魯斯去奧加的修斯正在準備晚餐,主餐是一隻荒原狸,配上修斯帶的作料味道應該不錯。
「修斯哥,我們去奧加做什麼啊?」莉莉婭眼冒金光的看著烤的油嘟嘟的荒原狸,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問道。
「去找辨識一下幾樣東西。」修斯還是如此含糊的回答。
「好勒!寶藏,寶藏,寶藏!」莉莉婭繼續她的設定。
「都說了不是寶藏了。」盯著手指上泛著金光的戒指,微微瞇眼,那眼神中泛著與往常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