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正在細細盤算的時候,忽然只聽到城下一聲鑼鼓敲響,緊接著上前來一個明軍士兵,扯著嗓子大聲說道:「城上的賊韃子聽著,你們的大汗已經被我們給消滅完了,現在留給你們的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給我們滾出薊州城去,不然我大軍攻城之時,必然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那明軍士兵在喊完話後,慢慢地收起了鑼鼓,然後忽地取出腰間的一支勁弩,對準城頭,射出羽箭破空飛了出去。
這弩箭勁力十足,羽箭飛出去的時候速度極快,只眨眼的時間便從韃子的頭頂上飛了過去,堪堪插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阿敏被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此快速的斷箭若是射向了自己,那自個不成了跑不走的羔羊,等著挨宰了嘛!暗暗吁了口氣,阿敏馬上讓人取下插在城柱子上的那支羽箭,待他拿到跟前仔細一看,居然發現還有一封信紙綁在了羽箭的尾部。
「這是什麼東西?」阿敏心中疑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明軍刻意借羽箭送上來的,至於到底是什麼內容,那只有拆進去才能知曉了。
阿敏遂馬上解下信紙,攤開來大略一看,只是還沒等看完,他的臉色就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的,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那長滿長毛的腦袋就跟被灌了鉛一般,變得是頭重腳輕,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一旁的濟爾哈朗見狀,莫名奇妙起來,遂皺著眉頭問道:「信上寫的什麼,莫不是大汗那邊真的出事了?」
剛說出這句話,濟爾哈朗又馬上改口道:「沒道理啊,不對,這肯定又是明軍的詭計,漢人多狡詐,二哥不可輕信啊!」
濟爾哈朗都還未看過信中的內容,就做出了這樣的反應,真不可謂不小心謹慎。
阿敏有些愣愣地看了濟爾哈朗一眼,並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慢慢地把手中的信紙遞過去。濟爾哈朗見阿敏仍舊是那副似精似魂的神情,心中的疑惑漸盛,遂接過信紙,拿到跟前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可不得了,濟爾哈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只是他不像阿敏那般的五顏六色,而是一臉的慘白之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明軍沒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大汗絕不會就這樣潰敗了的!」濟爾哈朗彷彿是自言自語般地說著,那只拿著信紙的手還在不斷地發著抖,雖說嘴巴還在不停地蠕動著,但眼神已是有些呆滯了,看樣子這信中的內容對他打擊甚大。
濟爾哈朗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為人小心謹慎至極,而且他的性子跟阿敏猶若天差地別,就像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完全搭不到一起去。阿敏是粗線條一個,不僅是外觀,內心更是簡單,這麼一來他的脾氣就顯得極為暴躁凶悍,甚至都能隨便打殺自己底下的士兵,這要是從三國裡找出一個人物,那麼張飛會是他在這方面的祖師爺。
但濟爾哈朗對努爾哈赤和黃台吉等人卻是無比的恭順,就算他阿瑪死於努爾哈赤之手,但濟爾哈朗仍舊沒有把仇恨之火燃燒到他們的身上,只是此後更加的小心謹慎了。而且自黃台吉繼承大金的汗位之後,濟爾哈朗就一門心思地奔赴在了為他們大金的光榮崛起事業當中,盡心輔佐黃台吉。
所以陡然間見到信中所寫的那些情況,濟爾哈朗的心中被嚇的慘了,一下子難以接受,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敏的神態慢慢地恢復過來了,而且這一恢復,前後反差極大,他反而是變得有些釋懷起來,看那神情,竟是輕輕鬆鬆的,毫無壓力。
阿敏見濟爾哈朗那個樣子,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故意走到他的身前輕聲說道:「你這麼著急幹嘛,大汗不還沒死麼!依我看啊,這輸了反而更好,大汗不是一直都想證明他的能力嗎,哼,這下可是出大洋相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向大夥兒交代。」
濟爾哈朗一愣,他沒想到阿敏竟會說出這麼沒心沒肺的話來,遂皺著眉頭道:「大汗拚死拚活就是為了我們大金,但如今卻是落入了明軍的追殺當中,二哥沒想著怎麼去搭救大汗,又如何能夠說這些話來呢!」
身旁還有好幾個士兵呢,被自己的弟弟這麼說,阿敏心中一下子就不爽了,騰起一股子火氣來,瞪著眼道:「你充什麼好人,怎麼救?我告訴你,這是他自找的,他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們鑲藍旗的勇士,要是當初不把老子給撤換下來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哼,還想跟老子搶功勞,嘿嘿,不行了吧!」
說著,阿敏的臉上露出了幾絲得意之色,那神情,用幸災樂禍來形容並不為過。
濟爾哈朗搖了搖頭道:「二哥怎可這麼說,大汗是我大金的大汗,如今看這情形是真的出現不好的情況了,就算你跟大汗的脾氣不對路,但好歹那幾萬將士可都是我大金的忠勇之士,現在你又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們合該被明軍給擊敗嗎?」
這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合情合理,但阿敏就是聽不進去,反而怒斥道:「你知道什麼,大汗處處排斥忠良,乾坤獨斷,還好大喜功,幾年來,發動戰爭無數,但就連朝鮮也是老子帶兵去收回來的,不是老子說他,他自己又打勝過哪次戰鬥?」
濟爾哈朗氣憤了,作為一個標準的尊君者,他要誓死捍衛大汗的安全,大金的安全,就算眼前是他的親哥哥,他也絲毫不要跟他妥協。
濟爾哈朗知道再跟阿敏說下去也沒多少作用了,而且事情緊急,遂轉身就想要走開去。阿敏見狀趕忙攔住他道:「你要到哪裡去,告訴你,若是膽敢想要去找那黃台吉,老子一個兵都不給你,愛死愛活隨你便!」
濟爾哈朗的肺都要氣炸了,到這個時候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遂停下腳步來一臉憤怒地看著阿敏,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但這軍中阿敏是主帥,也是鑲藍旗的主子,沒他的允許自己還真就帶不出去一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