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眾大臣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龍椅上坐著的皇帝跟以往有那麼一點的不同。身板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只是那眼神卻少了點往日的犀利,眼圈微微泛黑,似乎在向大家訴說著遲到的原因。只是此時每個人都低著頭,並沒有敢正視,這皇上既然來了就什麼問題都沒了,哪有人還會想那麼多。隨著曹化淳的那一聲高喝傳來,所有人都朝著劉煥跪了下去,三呼萬歲!
劉煥轉過頭去偷偷地打了個哈欠,然後轉回來沉聲說道:「眾位愛卿都起身吧,如有要事且奏來,沒有的話,就交給內閣處理吧!」
說完,這廝竟拿手撐著龍椅的把手,安閒地閉起眼來了。
小偷下懶也是有的,劉煥現在除了涉及新政大事等重點關注外,其他的瑣事全都交給內閣的幾個老臣去處理,對於孫承宗等人的能力,他完全放心。而且他還在內閣另設了一個書政軒,其人員可任定,意在方便內閣當中的文書起草。
當然,這只是個過度機構,按劉煥的意思,若有合適的入閣人員的話,就先進書閣軒給眾老臣們打下手,如若合格的話就接著將會入閣。此時,盧象升和孫傳庭也在書政軒當中,一方面給孫承宗減輕了了壓力,同時也是劉煥在為他們入閣在鋪路。
前面那袁崇煥的折子就是孫承宗給遞上去的,但卻沒收到皇上的回應,孫承宗心中察覺皇上現在還沒有清理朝堂的打算,遂微閉雙眼,並沒有出列奏事。
這時,那溫體仁手持笏板出列奏道:「啟稟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劉煥慢慢地睜開眼來,淡淡地說道:「溫愛卿有事便奏,朕聽著呢!」
口氣淡淡的沒有一絲味道,溫體仁聽得出皇上對自己的此奏並沒多大的興趣,但他也不擔心,遂繼續說道:「啟稟皇上,微臣彈劾戶部侍郎、商務司督辦、欽差大臣袁崇煥五大罪狀。」
「其一罪,袁崇煥在欽差期間,嚴重擾亂其到往的地方官府,品風不正,不僅敲詐收取賄賂無數,還威脅一些不聽命行賄的官員。」
「其罪二,袁崇煥在巡查期間,還經常光顧一些青樓戲院,嚴重敗壞朝廷大臣的威儀之風。」
「其罪三,袁崇煥濫用皇上給他的權利,就因為幾個官員不跟他同流合污就把他們給品了下等,更有甚者,他還擅自把兩個浙江的官員押解上京來,微臣覺得,此乃對皇上大大的不敬也。」
說到這裡,溫體仁扭過頭去看了看孫承宗,繼續說道:「其罪四,袁崇煥勾結朝中的某些大臣,極力壓迫地方商人,致使好多商人損失慘重,生意難以為繼!」
「其罪五,袁崇煥在沒弄清楚具體情形之下,就強行收繳了一些海商的貨船,其行不可謂不霸道,所造成的影響也是極其惡劣的。微臣這裡有江南幾十家商戶的聯名上書,懇請皇上嚴辦袁崇煥!」
說完,溫體仁從袖中拿出一張薄紙來,遞給了曹化淳。
劉煥接過曹化淳遞過來的那封聯名書,只略略一看,便淡淡地說道:「朕怎麼沒有聽說這些事情,溫愛卿此番可有證據?要是沒有的話,那朕可要提醒你莫要亂說話啊,不然的話小心朕治你個欺君之罪!」
說到後面,劉煥的身體猛地往前傾去,眼中露出了一痕凌厲的光芒,彷彿刺向溫體仁的內心,只看的溫體仁心中忽的一顫!
溫體仁的額頭上已是冒出了些許冷汗,慌忙回道:「微臣此話句句屬實,那袁崇煥確實是做出了許多不法之事,還望皇上明察!」
周延儒一看這種情形,趕緊出列奏道:「啟稟皇上,微臣也有本奏!」
劉煥淡淡地瞥了周延儒一眼,點點頭道:「周愛卿且說。」
周延儒遂一臉正色地說道:「皇上英明,微臣也覺得這商務是該好好地整頓整頓了,這樣於國於民都有利。」
一聽周延儒這樣說,錢謙益、溫體仁一下子為之愕然,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想說什麼了。
周延儒倒是淡定非常,頓了頓繼續說道:「皇上在戶部開設商務司也是一項好舉措,但微臣覺得這此中仍存在一點瑕疵,那就是讓袁崇煥袁大人任這商務司的第一任督辦卻是大大的不妥。」
「袁崇煥此人趨炎附勢,當年也曾上書為那閹賊請建生祠,而且此人枉費了皇上的一片器重之命,濫用手中職權,將江南各省的商事折騰的一塌糊塗!」
說到這裡,周延儒抬起頭來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劉煥,一臉正色道:「皇上,像此等奸佞之人,如何可為大明的重臣,如若不早些除去,定會禍害無窮!微臣懇求皇上將那袁崇煥撤職嚴辦,重新任命商務司督辦,為百姓做真正的實事。」
原來卻是這麼回事啊,錢謙益等人終於暗暗鬆了口氣了。忽的一想,這招也真是好,先是肯定皇上的作為,皇帝都是好面子的,周延儒這麼一說,皇上聽起來肯定要舒服些。先將皇上的關係給撇開,然後又轉過來將矛頭直指袁崇煥,此番下來,確實妙不可言!
錢謙益這下子更加堅定了要努力爭取周延儒的信心了,此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嚴謹的心機,他日必將是自己的好幫手。
錢謙益正想著來日的美好仕途,忽的聽到旁邊的孫承宗帶著渾雄的聲音道:「皇上,老臣不贊同周大人的奏請!」
見孫承宗發話了,劉煥當然樂於所見,遂微微笑道:「孫愛卿一直以來為朕分擔了不少的政務,辛苦了!孫愛卿有什麼事且管說來,朕定會好好斟酌!」
孫承宗斜睨了周延儒等人一眼,說道:「啟稟皇上,袁崇煥袁大人此番奉皇上之命督辦商務,幾個月來的所做所為儘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以雷厲風行之姿嚴辦了好些個不法的商戶,肅清了其中不合作的壞分子。」
「至於幾位大人所說的亂了商事,那卻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倒是反過來,現在各地的商人更是守法,老老實實地交了商稅,可以說是大大地有利於民間的長治與穩定。」
說到這裡,孫承宗扭過頭去對著溫體仁冷冷地說道:「還有那逛青樓戲院之事,難道諸位不知情嗎,一直以來,這青樓戲院可都是大商家的大舞台,背後都有人在撐著呢!袁大人那只是公事公辦,並沒有涉及其他的浪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