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后一得到消息就急忙趕了過來,她以為天啟帝只是不小心落水受了驚嚇而已,這在以前也是有的,天啟帝生性好玩,有時候也難免發生一些小事故。可等她看到天啟帝的時候,竟嚇得呆了。這是出了什麼樣的不尋常事情,會使得皇上變成了這番模樣,她轉過去冷冷地瞪著魏忠賢,眼裡滿是憤怒的責怪之意。魏忠賢被她那充滿寒意的眼神瞪得一顫,這女人可什麼都不怕的,堂堂魏九千歲也有些緊張起來。他拿袖子微微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低著頭輕輕說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這,這次真是個意外,西苑的風大,湖中的遊船也就顛簸了一下,皇上一沒踩穩,就,就跌落到水中了。」
張皇后當然不滿意這個回答,她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這魏忠賢還真會推卸責任,難道皇上出了這種事情跟他就沒有一點關係嘛。她緩緩地向前走了一步,對著魏忠賢質問道:「好啊,魏公公也真會給自己開托,皇上今天居然會失足落水,你這個管事太監怎麼就沒有照看好皇上,怎麼就讓悲劇發生了?還有,為什麼到現在太醫還不來,你就在這邊上悠閒地站著,難道皇上的身子還比不上你魏公公的身子金貴嗎?」
張皇后氣極,這一番話是把前後的仇恨都給一塊兒吐出來了,可是句句都是誅心之言啊!
魏忠賢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現在要讓張皇后坐實了這個罪名,那自己就有危險了。他急忙向天啟帝跪了下去,跪行幾步來到他的身邊,哭叫著說道:「皇上吶,老奴,老奴可是急著命地救皇上啊,那太醫也早就去召了,很快就回來了吧,皇上,老奴沒有一絲懈怠,老奴對皇上可是一萬個忠心啊!」魏忠賢一個勁地向天啟帝求著情,他知道天啟帝耳朵軟,只要在他面前一哭訴,多大的事情也都會給化了。
張皇后暗暗恨這個老狐狸狡猾,她剛想再喝斥魏忠賢幾句,沒想到天啟帝先說話了:「皇后就不用難為忠賢了,朕是自己不小心掉進湖裡的,跟忠賢沒什麼關係,而且忠賢還花了好大的力氣救朕上來呢,朕現在好想休息,皇后扶朕去裡間吧。」天啟帝的一番話說得軟弱無力,可儘是給魏忠賢分辨話。
張皇后沒有辦法,自己的這個糊塗皇帝丈夫還是這般維護這個害人無數的老太監,她暗暗歎了口氣,上前去扶起天啟帝道:「皇上自個兒也要好好保重身體,哪有這樣胡鬧的,要有什麼大礙,可叫臣妾怎麼辦啊?」這一番話是發自心裡的話,張皇后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起來。
天啟帝艱難地露出了一絲笑意,輕輕說道:「皇后就不要責怪朕了吧,朕都難受死了,朕好想睡覺。」他臉色蒼白,說的是那麼可憐,那麼地讓人感到心疼,張皇后一時忍不住就嚶嚶哭了起來。
一旁的魏忠賢也急忙上前去扶住天啟帝的另一胳膊,隨著他們慢慢地向裡間走去。
幾天過去了,太醫署的太醫們也都幾番過來給天啟帝看過了,只說是受了點驚嚇,以及是在水裡著了點涼,說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康復的。這些太醫署的太醫都是一些熟通醫理的有多年豐富治病經驗的老大夫,按理說他們給出的結論也應該是合理的。可沒想到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天啟帝的身體非但沒有康復,反而越來越是嚴重了。
下邊跪著幾個太醫署的太醫,他們給皇上的診斷出現了問題,當然也是有罪的,幾個人無精打采地跪在那裡,一邊想著皇上的病情,一邊還想著如果皇上好不了那自個兒怎麼辦,所以顯得很是萎頓。
張皇后越來越擔心,問題怎麼會變得這麼嚴重呢,這可怎麼辦才好?她的思路也有些亂了,望著跪在下面的太醫,焦急地責問道:「皇上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們不是說皇上很快就會好的嗎?這樣跪著又有什麼用,你們倒是快想辦法啊,快點給皇上治好啊!」
這個堅強的女人再一次流下了眼淚,儘管天啟帝是那麼的荒唐,儘管自己的心裡也並不是真正愛著這個男人,可她卻感激皇上給她的那一份敬愛,在這個險惡的深宮中是那麼的溫暖,就沖這一點,她都必須盡心去呵護他。
這時,一直在旁邊站著的魏忠賢也出來說話了:「你們倒是快點給皇上看病配藥啊,跪著皇上就能好嗎,咱家可跟你們說了,皇上要是有半點不妥了,咱家饒不了你們!」
跪在地上的幾個太醫被魏公公的『淫』威給嚇得哆嗦起來,這魏忠賢的手段他們也都有聽過,真要那樣了,那可是生不如死啊!他們趕緊站起來,一個給天啟帝搭手脈,一個給他檢查臉色、眼睛等。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湊在一起輕聲交流著,可臉上的神色卻越發地難看。
張皇后忍不住了,急忙問道:「怎麼樣,皇上的身子要怎麼治啊?」
幾位太醫臉色悲傷又無奈,這悲傷又有自己的那份,其中一個支支吾吾地回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話,臣等也不知道皇上的病情怎麼,怎麼就惡化成這樣了,現在就是要先控制住皇上的病情,在仔細尋找治癒皇上的方法。」
張皇后的臉色一片慘然,這麼說皇上現在是還得不到很好救治了,怎麼會這樣,望著躺在床上的天啟帝,張皇后感到一陣茫然。
這時,魏忠賢忽然說道:「皇,皇后娘娘,老奴覺得皇上是在水裡中了邪了,老奴覺得只要在皇上出事的地方好好地祭拜一下湖裡的神仙,那神仙一感動,估計就會讓皇上好起來了。」
張皇后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魏忠賢,這主意雖說有點荒誕,可她現在也是沒有其它辦法了,為了皇上的健康,只好不情願地對魏忠賢點了點頭。
魏忠賢馬上出去準備祭拜事宜,皇宮裡東西多,也齊全,很快地就準備好了十二生肖的整只牲畜,以及好多的金銀紙錢。當然,祭拜湖裡神仙的檄文是少不了的,也不知道魏忠賢是從哪裡整來的,一張黃絹上亂七八糟地畫著一些古怪的符號,估計也只有神仙才能看得懂。
魏忠賢先把十二生肖的牲畜一字在西苑的湖邊排開,兩邊是粗大的紅蠟燭,然後依次點上十分粗的黃香,在每個牲畜的上面都插上三根。當然還有一個像模像樣的道姑在那胡亂地跳著神仙舞,估計這就是那鬼畫符檄文的作者。道姑一手拿著桃木劍,劍上挑著寫滿神仙字地黃絹,往那蠟燭上一點,黃絹很快就在微風中燃燒起來,慢慢地消散在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