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雖是直性子,但也聰明的緊,那番話卻是發自他內心,並非他存心看無塵宮不慣而故意找茬,而是無塵宮這一舉動無疑在胡扯,稍微有明白大陸格局的人,以及知曉那些秘密的修元者,都能看得出來,想這無塵宮號稱聖地,竟如此「光明正大」的搶奪控制權,還口口聲聲稱「道」,要與天下英雄同分同享,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那些修為高深經歷世故之人自然會明白其中道理。
只是這無塵宮明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還說得這般在理,其心之叵測,當真路人皆知。
這邊單雄本就經歷過門派被滅之事,心中對聖地自是有些疙瘩,聞聽黑巖所言,不滿道:「依我看,無塵宮這聖地之名不要也罷,免得欺騙世人,竟作些掛羊頭賣狗肉之事,這般下去,豈不天下人都要被其蒙蔽。這裡的人都是來自大陸各地,若是全都被無塵宮欺瞞,難保不會天下大亂。」
「那也未必,公道自在人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是做得再隱蔽,說得再好聽,冠冕堂皇之下也不過是一張醜惡的嘴臉罷了,這老夫倒是不擔心,因為世間明事理之人還很多。只是老夫搞不懂一點,想必那些無塵宮高層們不會不明白其中利害之處,為何還要這般大動干戈,召集天下英雄?」旁邊的單天戚出言道,似乎他考慮到深層次的問題。
「不就是為了壯大門面,以便光宗耀祖麼,無塵宮本來在大陸威望就不怎麼高,這麼一來,定會有許多被蒙騙的弟子紛紛投靠,就能一下子提升名氣麼!」單雄篤定道。
聞言,李雲世微微搖頭,道:「不盡然,我估摸著單雄說得觀點只佔一小部分,這其中定然還有不為人知的蹊蹺,我倒是贊同單老前輩的觀點。但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一時還理不清,須得再多觀察一時半會才行。」
黑巖若有所悟道:「若真如老弟你說的那樣,接下來之事就更是不好辦,擺明了無塵宮是在暗處,假若我們要動手,就得在明處,這可真是棘手之極,得早點看穿他們的意圖才是。」
單雄點頭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黑巖兄說得在理,這般看來,倒是得更為小心點,畢竟聖地一旦黑起來,怕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不好對付。」
李雲世眉頭微皺,臉上泛過一絲擔憂,也不好說言,畢竟事情還不甚明瞭,光猜測是沒有用的。這會兒,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才不失為最佳之法。黑巖等人也不再多言,謹慎地看著廣場中的一切。
但看那無飛朗聲道:「既然是論道大會,除聖地代表之外,其餘在場諸位皆有發言權利,但有個規矩,若是哪位想要參與議論,須得報告本門長老,於長老審核之後,覺得其觀點可行,便可上來說其觀點。可若有人存心挑撥,或者故意鬧事,到時候就別怪本宮無情,也不念在天下英雄的面子,將其轟出宮外。」說話間,無飛原本收斂的氣勢再次外露,震懾廣場每個角落。
「好個發言權,好個報之審核,當真是滴水不漏,卻不是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麼,這樣一來,只要你無塵宮不同意,誰還敢辯駁,非得別你趕出宮外不可,真可謂羊皮狼心,可笑之極!」黑巖低聲喃喃,甚是不滿,這會兒,他也不敢說得大聲,唯恐暴露。
李雲世冷笑一聲,拍了拍黑巖肩膀,道:「大哥勿須多言,這個自然有人明白,且看他接下來怎生說才是。」
黑巖點點頭,便不再言道,但那滿臉的不屑依舊掛著。
這時,無飛剛欲發言,卻看那聖地代表中,忽的一人站起,竟是那雁蕩峰峰主鐵秋雁,只看她寒著臉道:「無宮主,我倒是有一點不解,還請詳說?」
無飛見有人竟阻他言行,登時皺眉,待看到是鐵秋雁時,臉色好轉,眉頭忽展,瞇著小眼道:「鐵峰主但說無妨!」對於同時聖地掌門的鐵秋雁,無飛也不敢氣勢凌人。
「既如此,你且說說,你要召集天下英雄來意欲為何?既是論道,又論得哪門子『道』,又怎麼個論法?」鐵秋雁不覺中語氣已是加重幾分,似乎對無飛甚是不滿。
這番話聲音極大,在場所有人都聽得見,一時又是議論紛紛,都覺鐵秋雁說的在理,也是他們心中疑惑。
無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寒芒,隨即皮笑肉不笑地道:「鐵峰主倒是急性子,卻也怪我一時疏忽,並沒有說個清楚,倒叫你看笑話了,你且坐下聽我說著如何?」
「不必了,站著便站著,又哪來些客套之理,你便繼續說下去,解了我這問題再說。」鐵秋雁大袖一揮,顯然並不領無飛的情。
這可好,擺明地折了無飛的面子,還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好在無飛涵養還過得去,並未有任何表情,許是陰兀隱藏夠深,不易發覺的緣故,但聽他道:「既然鐵峰主執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且聽我說來便是。」
無飛續道:「天道莽莽,無數人為之追求,但卻極少有人明白其中何故。究其原因,便是這千羽大陸,萬年塵封,受到力量束縛,才使得萬年來,未曾有人真正踏足過天道,是以,我無塵宮秉承為世人造福的宗旨,終是尋找到一條破解之法……」
話還沒說完,皆是一片嘩然,這話說得好生氣魄,也難怪眾人興奮,只聽無飛接著道:「就在兩年前,我們終於擁有了解開天道被封之謎的鑰匙,所以今日才舉辦這『論道大會』以供天下人參校,望所有人都能享用這秘密,共同進退,解開萬古之謎,以為世人之楷模,造福千羽大陸,千秋萬代!因此,我們所論之道,便是那天道,便是那萬年之謎的秘密,這些都需要大家一起參與才是。」
言罷,廣場一時炸開了鍋,差點沒失控,原因無他,只因這無飛所言,當真說到眾人心坎裡去了,那些修為稍低的修元者們,何曾想過會參與到如此宏大之事,別說參與,就連一點念頭都沒有。可聽著無塵宮宮主一說,卻覺心潮澎湃之時,竟可以成為後人敬仰的對象,無不興奮之極!
人總是喜歡標榜自己,不管好的壞的,皆喜歡被人模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高尚的存在價值。即便是這些整日修煉,追求所謂天道的人也不例外,而無飛就是抓住他們這般心理,才有這番言論。只是明白這個中道理的人少之又少而已。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屑這些話語之人,比如李雲世他們。只聽黑巖道:「果然當了婊子還要立貞潔牌坊,說得這般高高在上,還能蠱惑人心,卻儘是些廢話,根本就沒安好心,可笑這裡之人偏生還信這套,上了他的當。」
「大哥,你可莫要這樣以為,若不是我們知曉無塵宮的行為,說不定也會被其迷惑,只道那無飛當真有點本事,這人心人性捏拿的倒是極準,不簡單啊!」李雲世感歎道,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與此同時,他心念也是飛速運轉,以便應付接下來即將發生之事,他有種預感,稍後可能就不會這般平靜了。
果然,廣場中突然響起一聲冷喝,登時壓下喧鬧,卻是那鐵秋雁出言。只聽她道:「好一個造福後人,樹立榜樣,無宮主所言所行好生叫人敬佩啊,倒不知你所言的破解之鑰匙從何而來,據我所知,要開啟萬年之謎,須得三樣東西才行,而你們又從何取得?」
無飛拱手道:「鐵峰主倒真會開玩笑,敬佩之情無某又如何敢當。至於鑰匙便是一個人,一個千羽大陸萬年才出現的人,而這人便是破解那萬年之謎根本所在。萬年來,無數前輩都是沒尋到這樣一個人,才在尋找之路上不得不放棄。可上天畢竟佑我千羽大陸,終於降下此等奇人,挽救大陸於水火之中。而另外兩樣東西,自是須得在場各位共同努力才是。」
眾人豈料到這根本之所在竟然不是什麼天材地寶,亦或是奇珍異獸,居然是一個人,當真聳人聽聞,見所未見,一時好奇心大起,都急切地想見到這個人,吆喝聲此起彼伏。
李雲世臉上閃過怒容,手掌不禁握緊,全身隱隱顫抖,雖然他平時鎮定自若,臨危不亂,再大的困難也能平靜對待,從而化險為夷。然而,碰到這般事情,他是如何都不能淡定了,因為那所說之人,便是他生命之不可或缺,不可取代之人,那是他一生的至愛啊!誰能在至愛遭難之時,還能忍住內心的波動,世間最可怕的力量便是情感之力,它能讓人達到巔峰,也能一瞬間摧毀絕世強者,誰也躲不過,誰也奈何不了!
黑巖緊緊捏了捏李雲世肩膀,此時此刻,或許只有生死兄弟,才能體會他的心情,而黑巖正是安慰道:「老弟,你要沉住氣,都到了這般境地,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大不了等下弟妹一出來,咱們鬧他個天翻地覆便是,定要從無飛那廝手裡搶過人來才好。」
李雲世身子終是恢復平靜,但眼中寒芒卻絲毫未減,只聽他道:「大哥,你且放寬心,我只不過情緒波動點罷了,不礙事的,至於如何行動,還得看著才行,畢竟現在局勢還不明朗,好戲還在後頭。」沒辦法,為了最後的大局,他現在只能忍,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全將性命交與他手,他能如何,只得心中祈禱,祈禱那至愛之人沒事就行!
「如此,我就放心了!」黑巖點頭,鬆開李雲世肩膀,繼續望向場中。
卻在這時,鐵秋雁似乎憤怒了,臉上微含煞氣,嗔道:「無塵宮果然好本事,連這等萬年不曾出過的人都找的到,當真可喜可賀,不知這人現在何處,還請無宮主請出來,讓大伙瞧瞧,也好安得下心,免得被人說成欺世盜名,故弄玄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