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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拋磚引玉 文 / 雲的留痕

    第二百四十二章拋磚引玉

    第二百四十二章拋磚引玉

    趙越的話讓人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

    那暖閣之中有當朝駙馬爺,有內閣首輔夏言,有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嚴嵩,有國子監祭酒徐階,內閣僅有的兩位輔臣全部到場,徐階據說有望被嘉靖皇帝升閣,也是未來輔臣的不二人選。可是除此之外,在其後進入暖閣的也固然都是達官顯貴,但是說到首輔的,倒是只有一個……

    他們自然不知道趙越說的是未來,夏言此時雖然貴為首輔,但是幾年之後此人就會被嘉靖皇帝不顧多少年的君臣之義「棄市處死」。緊隨其後的就是嚴嵩,這位閣臣第二,像是一位伺機在側的餓虎,順理成章的接替了老對頭夏言,接過了首輔的責權,從此獨攬朝政二十年!而二十年後呢?又是徐階,這位國子監的祭酒,未來的禮部尚書,就好像是當年的嚴嵩一樣,蓄勢待發……然後呢?是張居正?

    趙越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個身形削瘦的年輕人的身上,這可是張居正啊!

    「趙兄……」王世貞的聲音忽然把趙越從深思中喚醒過來,回過神,趙越露出一臉笑容出來:「現在諸位大人都已經到了,現在文會是不是算開始了?」

    徐渭環顧左右,見不少人還在偷偷的往這邊窺視,知道他們是奇怪自己這一行人為什麼總會被朝中大佬所「青睞」,之前是王世貞,現在是趙越。只不過相比之下剛才嚴嵩對趙越的「關照」就未免顯得有些「過」了。

    讓人不禁產生很多猜測和聯想……特別是嚴世蕃對趙越的態度,更是讓人不禁浮想聯翩。有那瞧不起嚴家父子的,更是對趙越投來的更多還是鄙夷的目光。

    「趙兄和嚴世蕃近日來可是交從過密?」終究王世貞還是問出來他此時最關心的問題,看樣子這位世家子弟,也同樣的不喜歡嚴家父子,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趙越和嚴嵩父子之間太過親密,說不得他就要與趙越保持一定距離了。

    這樣的問題趙越也已經不止一次被人問及,但是再次被發問,還是不免心中哭戲,暗道這嚴世蕃還真的是不得人心。

    倒是一旁的徐渭替他回答道:「兄長與那嚴家衙內不過是點頭之交,如果不是嚴世蕃求我兄長為其手術治療眼疾,相信以我家兄長人品,自然也不會和這種人結識……」

    趙越倒是不想和大家心生芥蒂出來,只好接話說道:「只有病人選擇醫生的,沒有醫生挑病人的道理。這嚴世蕃雖然是一個紈褲,但是首先他是我的病人,如果我和他相識讓諸位有什麼不便,諸位大可以對趙某敬而遠之就是了。」

    趙越話音一落,一旁的柳晸忙說道:「趙大哥這麼說是什麼道理,難不成我們還是那種見風使舵的勢利小人不成!」

    柳晸一副站在趙越這邊的架勢,十分篤定的說道。可是李文懷卻打趣他道:「人家見風使舵都是說向著風強的一邊倒,怎麼到了旭之兄的口中,這話的味道怎麼就變了。趙兄是醫者父母心,眼睛裡又哪裡分什麼三教九流,三六九等,至於說那嚴衙內……嘖嘖,人家的父親可是堂堂內閣輔臣,武英殿大學士啊!」

    這話就等於說嚴世蕃他爹是「李剛」一般,這是客觀事實存在,並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趙越身為醫生,卻是不能因為嚴世蕃的身份緣故,就對他另眼相看。

    見徐渭等人先後替趙越解說,又有趙越誠懇的態度,王世貞也放下心來,不過感覺到四周那若有若無的眼光,也不禁苦笑一聲說道:「趙兄,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兄長不要怪罪。只不過趙兄是清者自清,可惜旁人卻未必這麼看了。」

    其實趙越也注意到四周眾人的變化,可惜他現在想要撇清與嚴世蕃之間的關係,恐怕也沒有人願意相信。更何況如此一來,說不定還會得罪了嚴衙內反倒是得不償失,因此趙越也只能保持沉默,期待「日久見人心」了。

    且不說趙越等人在下面平白無故的生出幾分煩惱來,單說這有邀請來的文壇名宿,朝中大佬,都陸續走進了暖閣,眨眼之間暖閣裡就坐下了不小十數人。

    當嚴嵩和徐階這兩位大佬聯袂登場的時候,身為主人的駙馬爺鄔景,還有內閣首輔夏言這兩位,雖然沒有出閣相迎。論身份來說,畢竟這兩人一位是身份尊貴的當朝駙馬爺,是皇帝的妹夫。而另一位更是內閣首輔,正所謂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哪怕嚴嵩身為次輔,如今更是紅得發紫。更何況他與嚴嵩兩個人之間多有齷齪,自然不用給嚴閣老這個面子。

    但是這一刻兩個人也都站在了閣樓門口,面帶微笑的等候著兩位朝中重臣的到來。這不是說面子問題,而是禮貌問題了。

    雙方幾乎一見面,就免不了和顏悅色的相互客套,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錯覺之中就感覺這朝中一派昇平之景,重臣之間更是相處和睦,叫人好不心生仰慕。可惜知情者卻是知道,駙馬爺與徐大學士之間關係且不說,那兩位輔臣之間早就斗的一個你死我活了。

    當然,大家關注的最多的還是夏言與嚴嵩,可惜這兩位都是政壇老鳥,又哪裡能夠讓人看出少許端倪。

    「勉庵兄,少湖兄,來的何其遲啊!」夏言昂首挺胸,面帶微笑,雙手交叉於身前,看著面前並肩走進來的兩個人開口說道。

    嚴嵩聽到夏言說話,眉梢在無人察覺中跳動了一下,同樣流露出一臉和熙的笑來:「今早山東巡撫魏廣斌,河南巡撫馮三潭,安徽合肥道御史鄭寶一起上了折子,說是今年春寒影響了地方春耕,恐境內歉收,字裡行間都是讓朝廷見面稅賦,另外還伸手管戶部要銀子。戶部庫房裡現在窮的老鼠進去都要抹著眼淚兒出來,結果這戶部尚書竟然鬧到老夫這裡,老夫也是沒辦法被糾纏住了。要是學著夏大人一樣早早的避讓出去,來的也未必會晚……」

    嚴嵩話裡有話,明著是說自己遲來原因,實際上卻是指責夏言在其位不謀其政,使得下面人只能來找自己抱怨公事。當然,這也未免有幾分炫耀的意思,炫耀他當前正紅,連戶部尚書這朝廷中的錢袋子都來抱他的粗腿。也純粹是抱了噁心夏言的心思。

    可惜夏言是什麼人,大半輩子都在和這位嚴閣老打交道,哪裡不知道嚴嵩為人。因此也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笑道:「有道是能者服其勞,誰不知道你嚴大人生財有道,連戶部尚書都要到你府裡打秋風,呵呵,就這一點卻是老夫比不上的。不過來的遲了總比不來要好,要是錯過了這次盛會,說不得老夫也要幫駙馬爺說道嚴大人你兩句。」

    嚴嵩呵呵一笑,那邊駙馬爺鄔景和多少琢磨出點味道,連忙接過話來,笑道說:「好啦,今天難得高朋滿座,文人雅士雲集,本宮還期待今天文會能夠流傳出幾篇膾炙人口,流芳千古的名篇。也效仿一下先賢古人,留下如西園之會,曲水流觴的假話,豈不美哉。本宮可是和諸位說明白了,今天咱們只是飲酒作樂,以文會友,不談國事!」

    「呵呵,駙馬爺果然是好雅興,好氣魄。」徐階這時淡淡的笑道說:「剛才進園子起,就看到駙馬爺這裡群英薈萃,說不定真的能夠出幾段名篇,銘記史冊之中,也不白浪費了駙馬爺你的一番心意。」說著就見徐階目光向門外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駙馬爺此處真的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哪裡哪裡,都是朋友們捧場罷了。」說到駙馬爺心癢得意之處,鄔景和也不免喜形於色,然後邀請嚴嵩和徐階等人進暖閣落座說話。

    等到雙方都分賓主坐下,鄔景和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緊隨其後,分別坐在嚴嵩和徐階身後的兩個年輕人身上。

    當中嚴嵩身後的自然是一個眼珠子的那位嚴世蕃嚴衙內。對於這位衙內,鄔景和雖然沒怎麼和他打過交道,但是身為朝中重臣之子,鄔景和自然是認識的。而且駙馬爺也知道這位嚴衙內別看其貌不揚,甚至那一隻眼睛實在是有礙觀瞻,連其貌不揚都算不上。可是人不可貌相,雖然此人紈褲,但實際上這倒是一位長袖善舞不學有術的人物。

    鄔景和之所以對嚴世蕃如此看重,倒不是因為他和嚴衙內交好,正相反兩個人並沒有任何交集,可是正所謂是旁觀者清。

    別看鄔景和因為駙馬爺的身份而無緣朝堂,可這也讓他成為了一個身份超然的局外人。以至於這位駙馬爺看的比旁人更加明晰,當然他也深知那位幽居在皇宮內苑中的大舅哥是有意佈置下了這麼一副局面。

    不過以天下安危換取自身的皇帝寶座的安穩,這樣的做法卻是讓鄔景和不以為然,甚至是腹誹不已。

    這話要是說出去不知道要嚇壞多少人,要知道背後非議皇帝這可是欺君大罪。

    或許是政治抱負無法施展,又或者是身為駙馬的他看穿了皇帝光環的虛實,所以鄔駙馬對某些事情都是嗤之以鼻。

    當然,這些在他的表面上卻看不出來。大家能夠看到是也只是一個喜歡風花雪月,喜歡談論詩詞歌賦,喜歡與文人雅士結交的無害駙馬爺。

    而駙馬爺也深知,大家之所以高看他一眼,也只是尊敬他的超然和身份尊貴,要是沒有了永福公主,沒有了嘉靖皇帝,他也什麼都不是。

    這樣一比較,他倒是挺羨慕嚴世蕃的,最起碼這位嚴衙內雖然不是正經科舉出身,但是依靠著父親的光環,也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他想做的事情。

    話說前段時間後宮殿宇因為質量問題下雨坍塌,據說就是這位嚴衙內的手臂。

    敢占皇家的便宜,出了事情又能夠全身而退的,誰能夠說嚴衙內就只是一個簡單的紈褲?

    當即駙馬爺就看著嚴世蕃笑道:「不想大公子也隨閣老來了,今天群英薈萃,雅士雲集,年輕士子更是來了許多,大公子與他們都是年輕人,倒是可以親***近,相互走動。」

    嚴世蕃自嚴嵩身後欠了欠身,笑呵呵的說道:「承蒙駙馬爺款待,學生今天出門前是沒帶嘴巴,只是帶著耳朵出來的。我爹說了,讓學生好好的見識一下大明朝的文風鼎盛之景,也好有所增益。」

    駙馬爺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嚴世蕃見此嘿嘿一笑,便落座回去。

    這時鄔景和的目光又落在了徐階的身後,然後笑著問道:「大學士怎麼也不介紹介紹身後的那位年輕俊才。」

    鄔景和話音一落,正在徐階身後那個正襟危坐,一臉肅然的年輕人這才恭恭敬敬離座站起身來,然後衝著駙馬爺以及暖閣裡諸位大人行了一禮,然後朗聲說道:「見過駙馬爺,見過夏閣老,嚴閣老還有諸位大人,學生張居正這裡有禮了!」

    「張居正?」鄔景和鄔駙馬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眼前就是一亮,指著站起身來的張居正說道:「可是那個有白圭之名的張叔大!」

    張居正不卑不亢點了下頭,說道:「不想學生之名駙馬爺也知道,不錯,正是學生。」

    徐階手捋鬚髯看到自己的關門弟子器宇不凡,面對朝廷大佬,皇族權貴依然不減風采,光是這份沉穩氣度,就足以讓老徐階心中得意不已了。

    而徐階眼神中的得意自然被大家看在心裡,夏言就呵呵一笑,對著徐階說道:「你倒是把這個寶貝藏得牢靠,今天終於捨得帶著學生出門見人了?」

    「閣老這又是哪裡話來。」徐階故作不悅的說道。實際上別人說是沒有見過張居正這倒是***不離十,可是夏言要說沒有見過張叔大,這就未免有些忽悠人的意思了。

    但是此時徐階正是和嚴嵩看似親近的時期,有些事情私底下知道歸知道,表面上卻只能故作玄虛,揣著明白當糊塗了。

    不過徐階卻不知道,他和夏言演的這出雙簧,卻是讓身後的張居正眉頭皺了一皺。說實話,張居正畢竟還是年輕,哪怕是再少年老成,老成持重,可終究還是年輕氣盛一些。本來徐階與嚴嵩之間就是虛以委蛇,這張居正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卻不喜歡這種鬼蜮伎倆。在他看來,為君子者,當以正道應敵,示敵以剛,方不失君子本色。

    也就是這位愣頭青心裡面的想法卻是和他老師不同,他老師是曲線救國,先接近嚴嵩,然後伺機幹掉這個政治敵人。而張居正是要以堂堂正正之陣,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得不說年輕時的張居正腦海中充滿了許多浪漫主義的東西,但是這些想法多少都有些不切實際。可仔細想想也難怪,誰讓這是一位從小到大被人視為神童的人,要不是有前輩生怕又出了一個「傷仲永」的故事,壓了他三年,說不定也不會有未來的大明首輔張居正了。

    當然,眼下徐階對張居正也未必沒存了打磨的心思。

    而張居正對老師的良苦用心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可以默認老師的法子,卻不代表他贊同。

    可惜這一刻大家只是談論這個少時就名聲在外的神童過往,倒是沒有留意到他神情中流露出的真情實感。

    當然,眾人贊許了張居正幾句之後,就又把話題轉移到了文會之上。

    徐階道:「駙馬爺,此時賓客齊至,你看是不是就可以開始了啊!可不要讓客人們久等了,到時候就要說駙馬爺你招待不周了。」

    鄔景和聞言不禁哈哈一笑,一拍自己的額頭,故作自責道:「看我,光顧著和諸位說話,倒是差點忘記了正事……」

    說著就見鄔景和站起身來,這時早有家人看到駙馬爺的眼色,然後手持小錘,在一隻銅鐘之上重重的敲擊一下。

    頃刻之間,暖閣之內,花園之中,所有人的耳邊都忽然響起「嗡」的一聲聲音渾厚的鐘鳴之聲!

    一瞬間,整個園子裡的聲音都隨之沉寂下去,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暖閣之內,那位站起身來的駙馬爺的身上。

    就聽駙馬爺笑呵呵的朗聲說道:「諸位,此刻賓客齊至,正是美景良辰,本宮也不多贅言。現在本宮宣佈,文會開始!」

    隨著這一聲,剛安靜下來的園子中頓時響起一片興奮迎合之聲,也隨之迎來今天文會開始之後的第一場高潮。

    當即就有人高聲問道:「還請駙馬爺為我等做表率……」

    話音未落,響應的聲音不絕於耳,見到眾人如此,盛情難卻之下,鄔景和也不禁臉上升起兩團興奮的酡紅出來,然後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本宮就拋磚引玉……來人啊!去取來筆墨紙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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