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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藥到病除 文 / 雲的留痕

    第一百九十六章藥到病除

    短暫的緘默過後,迎來的就是喜極而泣。

    不得不說趙越的一句話對於這兩個女子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喜訊。

    前一刻,盼盼還要尋死覓活,其實不是她矯情,而是生世悲慼,對人生已經完全沒有了希望,除了死她沒有其他選擇。

    可是趙越幾句話卻是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其實這就好像是現代的心理學中,關於目標人物跳樓『自殺』的心理分析,其中百分之九十幾的人,在跳樓的前幾分鐘,如果心理上能夠還有什麼依戀,或者是產生某種希望,那麼他的『自殺』幾率就會急速下降。從而為營救獲得更多的時間,也能夠挽救一個人的性命。就好像是後世新聞報道的一樣,有人要跳樓,可是十有**是跳不成。不是說那個人怕死,而是人在選擇跳樓的時刻,內心深處就隱藏了某種不甘心,除了那些哀莫大過於心死的,完全步入絕境的。於是,當有人與之接觸,能夠滿足對方內心潛意識希望的情況下,多半『自殺』不會成功。一半是出於自身原因,另一半則是為了營救創造了有利時間,於是兩廂疊加,就拯救了一條性命。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或許是人情冷漠,對於死亡,在旁觀者眼中總是那麼的無足輕重。他們事不關己,於是幸災樂禍,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然後冷嘲熱諷,生怕對方不跳一樣,最後等到人真的從樓頂跳下來,他們再悻悻的轉身離去,然後心中不安的嘀咕一句「怎麼還真跳啊……」事後,這份不安很快煙消雲散,而一個鮮活的生命,也在旁人的閒言碎語中被世人所遺忘。留下的可能只有家屬無力的哭泣……

    現實中往往都是如此,所以對於生命而言,關心比冷漠來的要困難,希望遠比絕望更加珍貴。

    趙越給了盼盼希望,也為她指引了未來的方向,人一旦有了希望,死的意志就被虛弱,而一有了不想死的念頭,就一發不可收拾……畢竟人能好好的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

    趙越說能治療,那就是一定能治的。

    儘管在旁人眼裡趙越這話似乎有些托大,可是當趙越說只要打青黴素就可以,卻是引起眾人頻頻為之側目。

    不過回想起一開始趙越散發的那些什麼宣傳冊子上寫著關於青黴素的療效,上面依稀還記得寫著針對各種細菌感染的話語,特別是提到過一種病症,就叫做「梅毒」。當然,在這個時代梅毒就是「花柳病」,不用趙越多做解釋,對於內行人都知道這究竟是意味著什麼。

    於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梁宏公、杜文孚等人都只是靜觀其變。

    趙越交代道:「這種病症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個人的衛生,還請盼盼小姐把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都燒掉,重新換一套乾淨衣服,然後定期的注意衛生狀況,同時還要對飲食有一些忌諱,待會兒我再與你細說。現在咱們要先做一個皮試……」

    「什麼是皮試?」盼盼身旁那個叫三娘的疑惑問道。

    趙越隨口回答道:「就是皮膚下的敏感試驗,簡稱皮試。」說著趙越感覺到四周全都是疑惑的眼神,這才想起來這麼解釋恐怕這些人都不明白,於是就讓許肅去找來他起來這急救箱還是為許肅第三場比試準備的,以防臨時用到,卻沒想到第三場比試竟然無疾而終,可最後還是被利用到了。

    等到趙越打開黃花梨木製作的急救箱,將裡面的刀刀剪剪、瓶瓶罐罐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頓時就又引起了在場所有人複雜而好奇的目光。

    趙越拿起裡面的注射器,給眾人解釋道:「有道是是藥三分毒,以前的藥物都有一定的副作用,不過並不為人們重視,而我新開發的這種新藥,同樣也有一定的不良反應。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使用,所以在使用青黴素之前,我們要先做一個皮下實驗,來看看病人對這種藥物是否有不良反應,沒有,就是安全的。如果有,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就不能使用藥物,而要尋找其他的藥物替代。」

    梁宏公聞言眼前頓時就是一亮,不住的點頭稱讚,覺得趙越辦事嚴謹,並沒有故意掩蓋新藥的缺點,實在是為人厚道。

    趙越苦笑:「這個實在是和厚道扯不上關係,要是病人身體對藥物過敏,如果還要強行注射的話,輕者會病情加重,重者會讓人喪命,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醫生還如何能夠敢有半點馬虎的地方。老先生抬愛了……」

    杜文孚搖頭說道:「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失之己,反之人,豈不迂乎哉?……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趙先生深得聖人精髓,老朽佩服。倒是先生這些小東西,卻是有趣,如果先生不介意,不妨先生為我等演示一下……」

    老先生這一番拽文,讓趙越聽的有些頭大,不過還是連忙點頭,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前,開始調配青黴素,然後用注射器將藥水吸取進來。

    當看到趙越抽了拇指高的藥水進來,對面的兩名女子都不禁害怕起來。顯然她們已經看出來這藥水是要注射進身體裡的。

    而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人,對於打針,似乎都有著天然的畏懼感。

    就連幾個大老爺們看到趙越將藥水吸進去,又排出空氣,那一套如行雲流水的動作,都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

    「某些藥物在臨床使用過程中容易發生過敏反應,比如說我現在用的青黴素……常見的過敏反應包括皮疹、蕁麻疹、皮炎、發熱、血管神經性水腫、哮喘、過敏性休克等,其中以過敏性休克最為嚴重,甚至可導致死亡。」

    趙越做完了前期的準備工作,然後拿出事先配製好的碘酒,還有消毒棉,又給眾人做了介紹。

    看著趙越這彷彿層出不窮的小手段,小不知道,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但是他們心中都不免產生幾分新奇的感覺,就好像是趙越做的這一番東西怎麼看都覺得充滿了一種美感。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所謂的美感就是「專業感」,忘記了是哪一位科學家研究過,專業感給人的感官刺激是很強烈的,會在潛意識裡造成人們的信服感,也因為如此,培養良好的「專業感」,會給人帶來很好的心裡印象,從而要達成某些目的,就變得事半功倍。

    不過當趙越示意盼盼把衣袖挽起來,露出胳膊的時候,這個女子不由得露出幾分怯意,還有幾分羞澀,畢竟眼下的大明朝與唐宋時期還有不同。唐宋時期,可以說是女子在古代最幸福的兩個大時代了,不但擁有繼承權,還擁有一定類似現代女性的自主權。這無疑是一種性別意識上的社會進步。那個年代,女人可以袒胸露乳,聽著誇張,事實如此。

    唐詩中多處提到婦女著袒胸衣衫的形象。李群玉《贈歌妓詩》寫到「胸前瑞雪斜燈照」。方干《贈美人》中有「粉胸半掩凝晴雪。」周代《逢臨女》則是「慢束羅裙半露胸。」

    在唐代著名的永泰公主墓壁畫中所繪侍女,韋頊墓繪婦人,懿德太子墓石刻宮廷女官,大都都是裙衫寬鬆富麗,袒胸露乳。《簪花侍女圖》中所繪婦女更是不著內衣,僅以透明紗衣蔽體,輕衫猶如抹胸。辯地成為其意識形態還有社會文化發展的一種巔峰標誌,其後精緻工巧的兩宋雅韻以其次,唐代婦女服飾色彩之艷,式樣之多,裝飾大相逕庭的趨勢為社會心理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空間,令人眼花繚亂……而如今封建觀唸經過了朱程理學的影響,變得越發的深入人心。

    這個時代有不少人都抱著「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落後觀念,所以露個胳膊,哪怕是妓女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不過眼前還算是好的,等到明朝滅亡之後,中國婦女最黑暗的時代才算是真正來臨。

    閒話不多說,只說當趙越將針頭臨近盼盼胳膊上暴露出,有著點點紅斑的肌膚之上時,這個叫盼盼的女子就下意識的一縮胳膊,帶著幾分驚慌的聲音沙啞的問道:「會不會很痛……」

    趙越微微一笑,給了這個女子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輕聲的說道:「會有一點不舒服,但是不會很痛。」趙越沒說不痛,而說的是不會很痛,話語中就帶著幾分模糊,剛好可以緩解一下對方的警惕心。

    終於趙越先是用消毒棉擦拭了一下對方的皮膚,然後將注射器輕車熟路的對著對方的皮膚下面紮了下去,然後微微一推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就見盼盼被紗帽蓋住的表情,似乎有一陣變化,然後就看到一個白色的小包鼓了起來。

    「好了……」趙越笑道。

    「這就好了?」本以為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盼盼沒想到這種不適感竟然來的這麼快,去的也如此之快。

    趙越將注射器收回,然後取下針頭做了簡單的消毒,笑道:「在這裡觀察十五分鐘,也就是一刻,等一會如果沒有太大的變化,就說明可以使用青黴素,到時候只要打上幾個吊瓶,你就會沒事兒了。」

    趙越的話如此輕描淡寫以至於不光是盼盼自己心中一顫,激動之餘也不由得半信半疑,其他人就更是驚疑起來,心說就算是「藥到病除」,可那也要分幾個療程吧。中醫看病,都是「病去如抽絲」,哪怕是一個發燒感冒,不調養一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馬上見到成效。可是趙越既然說幾個吊瓶就會沒事兒的話,這給眾人心中所帶來的震撼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下一刻,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吊瓶」又是什麼。哪怕他們心裡面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但還是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趙越看到眾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哪裡還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不過現在他也不便做作解釋,只是等著時間,然後準備吊瓶還有點滴所用的各種準備。

    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準備的,其實趁著這一會的功夫,趙越就已經將自己帶來的這點小零碎給在場的眾人講述了一下具體的作用而已。

    梁宏公和杜文孚兩位老先生都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只有鶴年堂的丁鵬丁少東家盯著其中的幾樣,眼睛裡迸發出金色的光彩。

    特別是當知道了掛在許肅這傢伙脖子上的象牙聽診器的作用,更是眼前一亮,笑著就說道:「這小東西看著精巧怪異,不過卻也是別具匠心,倒是值得研究一番。哦對了,日後要是面對女眷,倒是可以用這個東西,也省得男女授受不親,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丁鵬這一句話算是點醒了夢中人一般,梁宏公和杜文孚本來只是看的起了興趣,更多的還是好奇而已。可是聽到這話,他們兩個老頭心裡也跟著一動,馬上就想到了面對女性病人的種種不方便的所在。特別是許肅,被丁鵬一提醒,脫口就說道:「丁少東家所言正是,以前就聽太醫院的前輩們說,在後宮給嬪妃們診脈多有不便,如今有了這聽診器,似乎可以省卻很多麻煩。」

    許肅話音一落,丁鵬眼珠子就急速的轉動起來,似乎在想著這小東西會創造多少商業價值……大夫行醫問病,這女性患者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小戶人家還好,這要是面對禮數重的大戶人家,倒是真的需要這些工具。如此一來,日後全天下的大夫,人手一支的話,那豈不是……

    丁鵬的想法也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似乎都看出來這聽診器的價值了。

    當即這丁少東家就笑著對趙越說道:「趙先生,不知道這聽診器的製作法子,不知道趙先生你?」

    趙越聞琴而知雅意,更何況他也樂得有人替自己推廣這些醫療器具。自從前幾天他去過製藥廠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朝廷不能夠幫助自己太多,日後很多事情恐怕都要自己親力親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忽然發現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與這個時代相比,還是太過渺小,想要大踏步的前進,就要在身邊聚攏到各種人才,這丁鵬雖然一開始與自己並不友好,可這不代表對方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商人嘛,唯利是圖,既然如此,與其自己想辦法去推廣這醫療器械,還不如就借助鶴年堂的力量,說不定就事半功倍。

    更何況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與其自己做,還不如就交給旁人,給自己讓出更多的時間。

    想到這裡,趙越自然是順勢說道:「既然丁少東家有興趣,那麼咱們不妨找一個時間單獨交流一下。」

    聽到趙越答應的如此痛快,丁鵬自然是高興的不住的點頭,之前心裡面對趙越的最後一點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大家都是抱著驗證「青黴素」藥效的心態留下了觀看的,所以當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最後檢查了盼盼,發現對方沒有過敏反應後。趙越感到慶幸之餘,就開始為盼盼準備靜脈注射。

    打吊瓶對於現代人來講,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王葳蕤也曾經見過趙越的手段,所以也沒有太多的驚奇。

    不過趙越的這些新奇法子,對於其他人來說,其中的震撼簡直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麻煩鶴年堂的夥計幫忙找了一個木質的衣架,然後將吊瓶掛上去。

    特別是當看到趙越沿著靜脈血管將藥水注射進人的身體之內,時間不長本來一副死氣沉沉,沒有多少活人氣息的盼盼,竟然紊亂的呼吸漸漸恢復了正常,心跳和脈搏也隨之平緩下來,就足以讓親眼見證這一幕的眾人驚歎不已。

    「雖然還沒有看到最後的結果,可是只看到現在的反應,就當真是藥到病除不能形容!」梁宏公讚歎道。

    盼盼似乎這一刻也恢復了平靜,趙越在一旁笑著對她說道:「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可以先睡一下。」

    似乎是趙越的話語起了作用,盼盼每一會就陷入了恬靜的夢鄉。

    三娘拿出手帕在眼角擦了擦,臉上還帶著淚痕,可是眼睛裡卻是充滿了感激與喜悅,然後對趙越輕聲說道:「自從盼盼妹妹得了這個髒病,就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安安穩穩的睡過覺了。」

    趙越點了點頭,心說這種病對人的身心折磨可以說是雙重的,像是盼盼這樣一個弱質女流能夠堅持到現在,本身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趙越就跟眾人說道:「留下一個人照顧她,我們去旁邊說話。」

    眾人點頭,然後留下三娘,還有王葳蕤負責照顧。而其他人則是退到了另外一間房間,等進門之後,趙越就直接對丁鵬說道:「丁少東家,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不知道丁少東家能否通融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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