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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酣暢淋漓的收尾 文 / 雲的留痕

    第三十七章酣暢淋漓的收尾

    當王傳驊看著趙越的背影暗自發狠的時候,廣慈堂大門外卻開了鍋!

    誰也未曾想到廣慈堂內的一場外科手術不光是驚動了老東家王善莒,就在薛芳薛主簿威嚇陳、鍾這兩家人的時候,整個黃縣的大小醫館藥鋪的坐堂大夫幾乎都被驚動了。

    聞風而動!

    「你說什麼?」

    「有人在廣慈堂行古時神醫華元華的剖腹術!這怎麼可能!」

    「有人親眼瞧見的?受傷的還是胭脂行的少東家陳公子?那這事兒就假不了了,鍾老先生找陳公子玩命,聽說可是把人家的半個身子都差點劈成了兩半……」

    「不對,我得趕緊去看看!這可是千載難得一見的杏林盛事啊!」

    「兄長等我一等,同去,同去……」

    這樣的對話在這一天黃縣各個角落重複了不止一遍。

    到了這一刻也沒人去追究,究竟是什麼人把趙越手術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當然,從時間和條件上看黃縣縣衙的衙役們的嫌疑最大。

    總之,黃縣大大小小一共七八間醫館藥鋪,連坐堂大夫、帶東家還有夥計,差不多二十幾號人幾乎是先後腳的都到了廣慈堂的大門口,連個招呼都不打,低著頭就要往裡面闖!

    這要不是有門外的薛主簿眼神好使,急忙讓人攔住,估計王傳驊保準連看趙越背影的機會都沒有,就得出去招呼同行了。

    「又鬧出什麼ど蛾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次聽到門外傳來的喧嘩聲,王善莒這張老臉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

    都不用他指使,他那個苦著一張長臉的兒子王傳驊就自動的去外面查看消息。

    不過不等他出門,就見一個人跟屁股上著了火一樣的跑了進來,先是被大堂內的氣氛所震撼住,猛地剎車停下腳步,然後驚魂未定的四下張望。

    等看到王傳驊,此人眼睛就是一亮,這才急忙上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傅,門外天和堂、保和堂、仙林藥鋪還有普慈醫館的大夫和東家都到了,都嚷嚷著要進來見識高人……還好有門外的薛主簿攔住人,讓弟子進來問一問師傅,該如何處置……那個師傅,高人是誰啊?」說著他還不住的向左右打量。

    醫館藥鋪的大夫和東家不比鍾、陳兩家搞上訪的,人家是正經的業內人士,聽聞到廣慈堂有大動靜,便是以學術交流的名義登門到訪的。因此薛芳只能攔住一時,卻是不能替王傳驊做主,也不能替趙越做這個主,所以他才放了廣慈堂的一名夥計進來詢問。

    進來這個弟子大家倒是都認識,正是十歲就進藥鋪學徒的麥門冬,聽他的名字就知道是以中草藥藥材名起的。

    王善莒和王傳驊父子倆聽完麥門冬的話,都是一愣,顯然都沒有想到外面的動靜竟然如此大,驚動了這麼多的人,可是……

    兩個人的目光轉向聚精會神在為陳公子做血管縫合的趙越,一時之間都有些躊躇。

    小王大夫看老王大夫,老王大夫卻是知道這個節骨眼上顯然不能打擾了趙越手術,可要是攔著同行們不讓進門,事後真要有人有心傳些什麼閒言閒語,這仇可就結的未免有點大了!

    王葳蕤看到爺爺和父親一臉為難的表情,自然明白他們心中的顧慮和擔憂。當即說道:「一下子放這麼多的人進來必然會打擾到先生,再說亂哄哄的一群人成什麼樣子,也不怕人笑話!」

    王善莒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枴杖,看著自己的大孫女,眼神期待的問道:「那閨女你有什麼辦法?」

    王傳驊此刻也看到了趙越那邊詭異的手術畫面,雖然心驚,但表面上依舊一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表情,冷聲說道:「這又有何難,讓我們的夥計出去幾個,換外面的人進來幾個,不就成了……」

    「不行!」王葳蕤幾乎想也不想就張口拒絕道:「趙先生說這人身上都有一種看不到的蟲子,對了,叫細菌。外面那些人風塵僕僕的趕來,身上必然沾滿了灰塵,如何敢輕易放進來。」

    「細菌?那是什麼?」一聽到新名詞,王善莒老眼就一個勁的放光,哪裡還有半點老態。不過問了一句之後,這老頭自覺失態,又急忙收起那副老頑童的表情,板著臉衝著自己的兒子低吼道:「屁話!還沒你閨女明白事理!雖然放人進來,要是讓那幫子蠢材把什麼細菌的帶進來,再驚擾到了趙先生出了什麼亂子,到時候老朽就唯你是問!」

    「老爺子你知道什麼是細菌嗎?」王傳驊張了張嘴吧,最後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自己老爹面前,自己別想抬起頭來講話了。

    不過不能放人進來,這同行也不能得罪。

    因此王傳驊也只能可憐巴巴的去看自己的女兒……

    王葳蕤一雙杏核秀目閃動著睿智的光彩,圓潤的臉頰就浮現出兩顆深陷的笑紋酒窩出來,就見她伸出一根纖細的玉指,輕聲道:「拖!」

    「拖?」父子兩人先是一愣,等明白這個字的含義,臉上就立刻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可是很快王傳驊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老爹老眼一瞪,吹鬍子瞪眼的說道:「既然明白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出去拖住這幫蠢材!難不成你還想讓老夫親自去招待他們嗎?」

    「……」王傳驊一口氣沒上來,最後也只得垂頭喪氣的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轉眼間日後過了中天,就開始向西傾斜。

    透過木窗的光線也開始轉移,其間幾次趙越都頭也不抬的讓人把木床輕微移動,挪到光線足的位置上,繼續進行手術。

    這個過程其實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對於一個精神高度集中的人而言,無疑是一場漫長的戰鬥。

    趙越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像現在一樣,全身心的投入在一場手術之中。

    似乎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翻新,省醫院外科的電子儀器也隨之連續的更新換代,在外科手術中人的作用逐漸開始被冰冷的機器所取代。

    雖然人在外科手術中佔據著主導地位,但是不可否認,隨著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發展,這種地位開始在動搖。

    而現在趙越卻真正的感到了外科醫術那神奇獨特的魅力,也許久未像是現在一樣酣暢淋漓的施展自己的所學。

    這完全是一場屬於他一個人的饗宴!

    因此當趙越將最後一處重要的部分縫合完畢,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後,他就覺得自己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的精神振奮,就好像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一樣。

    儘管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外科移植手術……

    當趙越接過剪刀,將收尾的最後一根縫合線剪斷,臉上就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得意:「如果說給老劉他們聽,我完全憑借手感和經驗完成了血管壁雙重縫合,他們一定會笑我吹牛的!爽啊!」

    卡嚓!

    剪斷縫合線,趙越後退一步,眼睛微瞇的欣賞著自己的得意之作。

    一條被刮的光溜溜的大腿之上,一條很突兀的手臂完美的縫合在上面!

    如果兩天內傷口發炎情況不嚴重,哪怕這位陳公子的恢復力只要有沈雄一半,趙越就對日後的斷臂重植手術信心再加三成!

    不過就在他心情舒暢的欣賞著自己的得意之作時,忽然間他感覺到四周的氣氛有點不對。

    「趙先生!」

    趙越疑惑的抬頭去看,首當其衝的就看到一名拄著沒有經過任何雕琢的棗紅木枴杖的老者,正滿面帶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語氣十分和善的在衝著自己打招呼。

    「你是?」趙越愣了好久,一時之間還沒有從剛才精神高度集中的手術中轉過彎來。

    這時一旁有一個甜美的聲音解說道:「趙先生,這位是我爺爺,聽聞先生在這裡以奇術救人,特地來看先生你的。」

    趙越轉頭去看,這一回他反應過來了,「王姑娘!」

    「先生,我爺爺只是一時心奇難耐,不會影響先生手術吧?」王葳蕤羞紅著臉,低聲問道。

    趙越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看到印象中熟悉的女人破天荒如此溫柔的與自己講話,頓時精神一振,連忙搖頭說「不會」,然後當他再次看向面前那位正不住低頭打量的老者時,就聽到這名老者不住的讚歎道:「真乃是天衣無縫,巧奪天工啊!」

    趙越有點發懵了,王葳蕤一陣尷尬,連忙拉起自己的爺爺,嬌嗔一聲。王善莒老爺子這才哈哈笑了起來,十分熱絡的對趙越說道:「先生於大腿內側施刀,可是要避開諸多大穴?如此一來,既不會傷到要害,還能以人自身將養斷肢,真可謂是發前人所不敢想,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這一回不用王葳蕤解釋什麼了,趙越就感覺眼前一亮,猛地挺起胸來,不住的點頭說道:「沒錯,中醫裡說的穴位其實就是人體的神經末梢集合處。人腿部的穴位無非是伏兔和梁丘兩個穴位,偏又都在大腿外側,內側卻是天然的移植培養地。老先生一語中的,果然是深得中醫三味!」

    中醫學趙越固然所學不多,但是最基礎的知識還是懂得一些。誰說中西醫沒有共通之處,單是對人體的不同理解,在很多時候卻是有著相互聯繫的地方。

    王善莒不明白什麼叫神經末梢,但是趙越話語中的推崇卻是讓老頭子聽的心花怒放。想來這也是因為他許久不坐堂行醫,久居深宅心中生出幾分寂寞。

    就好像現代父輩短時間很難接受退休現實一樣,冷不防找到一個欣賞自己又能說得上話的,便不由得怎麼看趙越怎麼覺得順眼,要不然顧慮著趙越這邊還沒有收尾,這老爺子說不准還真要拉著他去後面暢飲攀談了。

    王葳蕤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一老一少,忍不住低聲提醒道:「爺爺、趙先生,門外還有人在等候見先生呢。還請問先生,你這裡放不方便……」

    趙越愣了一下,不明白王葳蕤是什麼意思。等聽完王葳蕤簡短解說,將城中大小醫館的大夫聞訊而來事情講述一遍之後,趙越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可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竟然又惹出一場風波出來。

    「眼下手術剛結束,病人還需要休息,需要留在這裡繼續觀察,最好是避免和外人接觸為妙……」趙越這話就等於說不方便讓閒雜人等進來了。

    王善莒老臉一拉長,不屑的冷笑道:「先生不必理那些蠢材,都是一幫照本宣科,不思進取的傢伙,有什麼好見的!要不是顧念著多年的鄰居,早就讓人亂棍趕出去了。」

    「爺爺!」王葳蕤沒好氣的白了王善莒一眼。

    趙越此刻也反應過來這前因後果,知道因為自己的事情很可能會引起廣慈堂與同行之間的不睦。雖然他不打算應酬一群陌生人,但是看在王葳蕤的面子上,他也不得不幫襯一下。於是他就笑道說:「既然人都來了,不見就顯得咱們沒有禮數了。不過即使是見,咱們也不能就這麼簡單的見……」

    「先生的意思是?」王善莒見趙越如此照顧王家,心裡面就不免再增添幾分好感。

    趙越笑了笑,就問:「大堂不適合病人休息,貴店可有寬敞乾淨點的房間?」

    「有的……」

    「那就有勞王老先生讓人把這位公子轉移一下,切記,輕拿輕放……還有,馬上去附近的裁縫鋪子扯上十幾丈的細紗或者是白布……」

    「……那個先生,陳公子可是不妙了?」王葳蕤表情一僵,連忙問道。

    「沒有啊,手術很成功。」趙越驚訝的看著王葳蕤,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那既然成功,先生又扯白布做什麼?」

    這一下趙越明白過來了,感情人家是以為自己要白布是搭建靈堂……

    趙越哭笑不得的解釋道:「王姑娘且放心,雖然在下不敢擔保以後的斷臂再接是否能成功,但是最起碼這條命算是保住了。我之所要白布,那是因為我想做幾套衣服,順便還有口罩,另外還希望能夠把安置病人的房間重新佈置一下……」說著趙越又交代了一下白大褂大概的要求,以及口罩的大小樣式。

    王葳蕤俏臉一紅,就連忙命人去辦。

    這時一直守候在旁邊的沈德容以及兩名年幼學生,也都上前詢問有什麼需要他們做的。

    經歷了剛才的一幕,這些孩子對外科手術的瞭解終於脫離了村子裡的閒漢村婦的憑空捏造和道聽途說,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也是經過了這樣身心震撼的一次經歷,除了最後剩下的這兩名學生之外,其他從一開始就相繼退出的四個人,恐怕都會放棄成為一名外科醫生的可能了。

    對此趙越卻沒有什麼失望或者是遺憾,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成為一名合格的外科醫生的。

    相反,他留意到一直堅持到最後的那兩個孩子。心說如果他們要繼續學習的話,倒是有望成為自己日後的得力助手。

    不過當大堂內的後續收尾工作移交給廣慈堂眾人的時候,被王善莒陪著去後面更衣休息的趙越,猛地又想起來一個人。

    「咦,你們有誰見到沈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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