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軍一直退到了潞州才停住陣腳,兩國疆域又重新回到了開戰前的狀態。還虧得70高齡的老將藥元福經驗豐富,帶兵殿後拖住北漢的追兵,才保得大軍平安退回。
世宗在潞州也沒敢休息,馬不停蹄趕到了河南新鄭,跪倒在太祖的嵩陵前放聲大哭。他終於可以放下架子哭上一整天了,在這兒,他不再是天下第一號人物,他只是一個孝子。
姑姑沒有小孩,柴榮從小就過繼到了姑姑家,跟著姑姑、姑父一起生活。姑父郭威把錢拿走當兵以後,柴榮跟姑姑在家,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為了活下去,柴榮打過短工,賣過私鹽,每天還要精打細算,一個銅板恨不得能掰成兩半花。艱難度日的日子好不容易撐過去了,姑姑又命薄死得早,姑父後來又娶了好幾個老婆,生了好些個孩子。不過,姑父對柴榮一直很好,從來沒有看不起他,就像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看待。
柴榮也一心向著姑父,他繼位以後,沒有認自己的親爹,一直把生身父親柴守禮當作自己的舅舅,雖然也封了官加了爵,但誰都能看出來,那不過是找一些平衡罷了。柴守禮一直呆在洛陽養老,終其一生沒有到過京師。
……
哭完了父王,又去了老太師馮道的墓前。這兒長眠著一位令人尊敬的長者。72歲的老太師馮道被追封為瀛王,賜謚文懿,雖然前次阻攔御駕親征,讓柴榮大為光火,但他一生清廉潔身自好,從不貪念金錢和美女,沒有幹過一件有損名譽的事情。即使給遼人打工的時候,也沒有丁點漢奸行為。其實,以他的權位和勢力,想幹點什麼出格的事情簡直太容易了。
柴榮回到開封,立衛國夫人符姑娘為皇后。經過一番挫折,體會到感恩才是人生的最好態度,對父王感恩,對馮太師感恩,對老婆更要感恩。
符姑娘再嫁給柴榮的時候,帶上了自己的妹妹小符姑娘。符家兩姐妹不光人長得漂亮,而且性格特別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柴榮很中意,自己性格不好,脾氣暴躁,跟周圍經常搞不好關係,還多虧符家姐妹從旁協調,維持得一團和氣。後來大符不幸早死,小符被冊封為皇后。但遺憾的是,小符姑娘並不比姐姐幸運多少,她在皇后的位置上時間也不長,雖然還做過幾個月的太后。
象太祖一樣,柴榮也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都是窮孩子出身,知道老百姓不容易。柴榮甚至比父王還努力,每天都要按時上朝,很少給自己放假,而且事無鉅細,都要親自過問處理。文武百官都插不上嘴,倒也省心,上朝就去點個卯。
不過,能幹又忙碌的領導並不見得是好事,首先自己的身體會吃不消,不被累死也會被煩死,太祖郭威就是個例子。其次,部下長期得不到表現的機會,工作沒有成就感,積極性多少要打點折扣。
私底下,大臣們很有看法,但都不敢開口。
一個年輕人挺身而出,他叫高錫,河南府推官,也就是河南府中級法院院長。他在任職期間搞過一些冤假錯案,後被撤職查辦,發配到了邊疆。不過,運氣還算不錯,沒過多久世宗繼位,大赦天下,他就官復原職了。
為了吸引皇帝大人的眼球,高錫特意搞了一次行為藝術,從洛陽徒步走到開封,到信訪辦「招諫匭」遞交了一篇奏折,勸世宗不要凡事親歷親為,應該選用賢能,放手讓手下去幹。行為藝術效果不錯,在當時還引起了一點小小的轟動。
奏折是上去了,可是泥牛入海,沒有任何結果。柴榮顯然對自己的身體和能力很有信心,對這種言論不予理睬,他現在關心的是一件大事。
一天,他對大臣們說,「兵貴精不貴多。現在我們國家經濟不發達,生產力還很低下,100個農民才能養得起一個士兵,老百姓負擔很重呀。而我看,禁軍裡面羸弱的居多,能打仗的還是少數,而且他們平時養尊處優慣了,一旦大敵當前就扛不住,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幾十年來之所以會頻繁改朝換代,禁軍的戰鬥力太弱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只有精簡禁軍,淘汰老弱病殘,平時多練兵,才能提高禁軍的戰鬥力,防患於未然。」
兵者,國之大事。大臣們也都沒有話說。
說幹就幹。精簡禁軍的任務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新任殿前都虞侯趙匡胤的身上。一場轟轟烈烈的徵兵運動迅速在各地開展,海選,預賽,複賽,經過幾輪淘汰,最好的苗子將送到開封由趙匡胤負責考核,選擇其中有特長的,能打仗的進入禁軍殿前司。
27歲的小青年在命運的安排下走到了聚光燈下,成了朝中一位炙手可熱的人物。主考官趙匡胤的名字很快傳遍了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