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樊愛能、何徽兩人帶著人馬一路往南逃奔,一隊殘兵敗將扛著旗沒精打采地往回走。腦袋木木的,有點發懵。這下是完了,徹底完了,成了逃兵。
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那就跟著感覺吧,走到哪兒算哪兒。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走出很遠了,正好遇著開過來的大周運糧車隊。運糧的士兵們眼神裡有某種東西讓樊將軍感覺很不安。
樊將軍心頭一顫,突然發出一聲怒吼,「殺!!!」。手下士兵看著發怒的樊將軍不知所措。老樊豁出去了,把心一橫,又重複了一遍命令,「還看什麼?給我殺。」
大家才知道樊將軍是說真的了,對著運糧車隊發起了攻擊。押運糧草的哪是他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全部搞定,跑得快的僥倖撿回一條性命,跑得慢的就做了刀下之鬼。
「樊將軍,何將軍,請留步。聖上有旨,讓你們回去!」樊愛能回頭一看,遠處跑來一騎快馬,是皇上派來的使者。
樊將軍已經殺紅了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把來使斬於馬下。
沒有了退路,大家默默地又往前走。
前面突然塵頭大起,一彪人馬趕了過來。等到了跟前,看見一個鬚髮斑白的老將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裡提著一把金刀,好不威風。樊愛能認出是河陽節度使劉詞,在馬上作了一揖,「劉老將軍,這是要去哪兒呀?」
劉詞答道,「奉命前往巴公原。」
樊愛能假裝關切地說,「遼兵太多了,我軍都已經退回來了,老將軍就不要再往前去送死了。」之所以這樣說,樊愛能是想再拉一個墊背的,天底下不是我老樊一個人怕死。不過,他顯然對眼前的劉將軍不太瞭解,否則打死他,也不會這麼說的。
劉詞,64歲,大名人。年輕的時候勇冠三軍,也曾幹過禁軍,從後唐建國初期開始,每次出征都有戰功,從來沒有空過手。他的陞遷都是靠著一場場硬仗拼出來的,說出來得讓樊愛能臉紅半天。下面簡要地列出幾條:
1、後唐莊宗時,在夾河擊敗後梁的軍隊,以功為效節軍使。
2、後唐廢帝時,被選為禁軍軍官。
3、隨後唐軍破張從賓、楊光遠,以功遷奉國第一軍都虞候。
4、跟隨馬全節破安州,以功遷指揮使。
5、跟隨杜重威破鎮州,以先登之功拜泌州刺史。
6、隨後晉軍討安從進,以功遷泌州團練使。
7、隨後漢軍討李守貞,以功拜鎮**節度使。
據說,劉老將軍很少穿便裝,平常在家睡覺也是一副戎裝打扮,身穿鎧甲,頭枕大槍。有人就問他,睡覺幹嗎也搞得草木皆兵的?他回答說,「我就是憑借他們取得富貴的,人不能忘本。而且一旦偷懶,不好好練習武藝,肌肉就會鬆弛,筋骨就不靈活,將來萬一有事,怎麼為國出力?」
你想,一個時刻惦記著為國出力的人,怎麼可能跟樊愛能、何徽他們倆一般見識?所以,樊愛能打錯了算盤,只能是自討沒趣。
劉詞沒有理他,冷冷問道,「聖上現在在哪裡?」
何徽回答說,「我們幸虧跑得快才保住性命,我們走的時候皇上還不肯撤退,可能這會兒已經逃到澤州了吧。」
劉詞非常生氣,「聖上有危險,你們為什麼不救?」下令軍隊迅速趕往戰場,撇下樊愛能、何徽兩人在那發愣。
劉詞趕到巴公原的時候,已經黃昏了。北漢兵兵敗如山倒,只剩下一萬多人殿後,邊打邊撤,本來就膽戰心驚疲憊不堪了,再看到周軍又有生力軍趕來助戰,頓時崩潰,只顧奪路逃跑。劉詞帶領人馬一直追到高平城下,看看天色已晚,方才回軍來見柴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