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同樣也是郭威將要面對的難題。應該先打誰?
為此,郭威召開了一次軍事會議。會上討論很熱烈,傾向於打王景崇或者趙思綰的比較多,因為長安和鳳翔兩個地方的軍事實力相對比較弱,容易取勝。道理很簡單,先揀軟柿子捏。
但也有不同意見。
「古人說得好,擒賊先擒王。現在雖然三路叛兵連成一片,但實際上李守貞是盟主,另外兩個最多只能算是從犯。如果李守貞被消滅了,其他兩個地方自然就害怕了,不用費勁就能打下來。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懲治首犯。而且河中比較近,另外兩個地方路遠,如果捨近求遠,繞過河中去進攻王景崇、趙思綰,一旦被李守貞截斷我們的後路,來個前後夾擊,我們就危險了!」
觀點鮮明,鏗鏘有力。郭威連連點頭。
發言的人是華州節度使扈彥珂。他後來因功升為護**節度使,可惜的是,沒有更多的作為,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他的性格比較溫和,而亂世中需要的是鐵腕人物。但他總算憑借這幾句話,在歷史上留下了一筆。
郭威計策已定,立即分兵三路進攻李守貞。
郭威沒有一點元帥的架子,與士卒同甘共苦,一樣的穿著打扮,吃住也在一起,沒有開過小灶。他還虛心聽取下屬的意見,經常親自去探視生病的官兵。所以,大家都喜歡這個與大夥兒打成一片的郭元帥。
下級軍官趙匡胤真的應該感謝命運的恩賜,剛剛邁入社會,就遇到了這麼好的一個人生導師。試想一下,如果當時趙匡胤被王彥超留下,或者呆在隨州的話,雖然也可能是另外一個奮鬥故事,但成功的機會就會少得多了。
到了河中以後,安營紮寨,安排停當。將士們非常踴躍,都表示要立即進攻。郭威卻搖搖頭說,「各位不要忘了,李守貞可不是一般人物,你們知道他曾經過多少次大戰惡戰,立過多少次軍功嗎?何況現在城牆堅固,城外還有一條大河,他們據高臨下,易守難攻。如果貿然發動猛攻,只會讓大家白白送死,是沒有用處的。」
停頓了一下,郭威接著說道,「我們不用著急,現在著急的是他們。我們只要圍住他,讓他既沒有辦法突圍逃走,又沒有辦法去搬取救兵就可以了,等到他城裡沒有了糧食,軍心就會動搖,然後我們再進攻,同時發放傳單,瓦解他們的軍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輕輕鬆鬆拿下河中。」
聽起來不錯,但大家還多少有點擔心,「好是好,可是如果王景崇、趙思綰派兵來救李守貞,我們可就要腹背受敵了。」
郭威微微一笑,用手捋捋鬍須,「大家盡可放心,這點我也想過了,他們倆有勇無謀,何況當地還有軍隊牽制,他們即使想來救李守貞,也是有心無力,我們可以不用考慮他們。」
郭威讓人在城外挖了幾條長長的戰壕,將河中城四面圍住,又在戰壕沿線增設了崗哨,嚴密佈防。
這一招果然管用,城裡派出的聯絡員,都被抓住,另外兩個地方的聯絡員也沒法進來。李守貞漸漸著急起來,糧食越來越少,又沒有好辦法,只好分兵突圍。郭威早已防著他這一招,正等他出來,只要城裡守兵一出來,就命各軍兜頭痛擊,不讓一個人、一匹馬漏網。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一年過去了,城裡的糧食也快吃完了,李守貞終於支持不下去了。
郭威看看時機已到,發起總攻,很快就打開一道缺口攻了進去。李守貞收拾殘兵敗將,又在帥府周圍修築了一道城牆,負隅頑抗。
眼看勝利在望,大家又請求猛攻,郭威卻說:「不忙,不忙。俗話說,狗急了還要跳牆,何況他手裡還有一些人馬呢。就好比在水池裡抓魚一樣,我們現在已經把水都放干了,還著什麼急呀。」
幾天後,李守貞全家**而死,守兵開門投降。
另外兩個地方也傳來捷報,王景崇、趙思綰兩人已被當地駐軍攻破。惡魔趙思綰被滿門抄斬,梟首示眾。叛亂至此全部平息。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郭元帥憑借異常冷靜的心理素質,以最小的代價奪取了勝利。而第一次直面血淋淋戰鬥的趙匡胤,也有立功表現,雖然並不算搶眼。當然,由於戰略戰術運用得當,這場戰爭本身就有點平淡,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衝突,也沒有給年輕的趙匡胤提供太多的表現機會。
不過,不著急,表現機會以後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