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今昭清冷的眼中起了點霧氣,更是不明所以的問道:「你不是被人逼落山崖的嗎?」
眼中似乎有一抹殘忍,要打破白今昭的常識判斷。他如此之痛,而她卻完全不知。他痛的無法呼吸,心不在自己的掌控中,為何她偏要如此的不懂。
「我說過,你若是死了,我一定陪你去死。我怕你過了奈何橋,我跟不上你,跟不上與你再度相遇。」深幽的眼中如同焰火突然綻放,露出藏在心中久久沒有說出口的話。奉末軒的眼,如同一潭深水,此刻卻開放著紅色的蓮花。
那眼中的執著,那眼中的等待,那無法忽視的灼熱,令白今昭有點想躲。她心中隱隱的痛著,卻總覺得有什麼堵塞著,無法明白,更是無法體會同生共死是如何的悲壯。
渴「你懂嗎?」奉末軒眼中的火焰忽閃忽明,他只想知道她的心在哪裡?
搖搖頭,白今昭覺得喉嚨處被什麼卡住了。她不說話,只是搖頭,眼中依舊清冷,只是微微的繚繞著更多的霧氣。
一抹絕望之花開放在奉末軒滿是血漬的臉上,他眼中的光芒被白今昭撲滅了。此刻幽深而又冷冽的心中湧起陣陣翻滾的痛,不知何時雙眼濕潤。點點紅色的血淚如同血凝結成的琥珀,散發出一種淒厲絕望的哀傷。
接那點點血淚刺痛白今昭的雙目,她覺得那淚從奉末軒的眼中流出,卻汩汩的洗刷著她的心靈。為什麼她不懂,她自己也不知道。
鬼見愁看到眼前的情景,心裡詫異,同時為奉末軒感到痛心。他們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到底為何成為這樣的情況?
那血淚令白今昭感到有點慌亂,如同溪水沖刷著岩石,一次次的要將她的外殼剝掉。她不敢看奉末軒,尤其是那絕望哀慟的雙目。
「我出去煎藥。」匆匆的轉身,白今昭幾乎是用逃的,迅速的離開山洞。這裡的不僅僅瀰漫著令人瘋狂的花香,更甚至有著無法說出的窒息感。
瞧著那倉皇而逃的身影,奉末軒苦笑著凝視,卻沒有將白今昭留住。
「幾年不見,你如何叫自己變得如此狼狽。」鬼見愁眉峰微微的挑起,看著那血淚令他都感到觸目驚心的悲慼。
奉末軒眼中血光一片,他唇角微微的揚起,露出自嘲的笑「當初我笑你為愛毀容,如今才知道這情字就是毒藥,能毀容,更能毀心。」
鬼見愁爽朗的笑了,臉上的傷口猙獰的抽動,如同他的心。
「你見到我似乎沒有什麼驚訝的?」
「當我聽到他們將今昭認成是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必定會來。」奉末軒舉起袖子,將臉上的血淚擦淨。
「若不是我,你們大概就要死在這山崖之下了。」鬼見愁譏誚的說道,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奉末軒會為了白今昭跳崖。
「謝謝。」對於鬼見愁,奉末軒雖然與他不是過分的熟悉,但是彼此間還是有過幾次接觸。他是真心道謝,謝謝他救了自己,更是謝謝他救了白今昭。
「你我之間不分恩情,若不是你救過我和飛天,我現在也不知道投胎到哪裡了。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為何要服用飛天的毒藥,你可知道這個東西世間無藥可解。」鬼見愁話鋒突然一轉,神情嚴肅的看著奉末軒說道。
奉末軒苦笑,久久的才抬起頭看著鬼見愁道:「你為情毀了半面臉孔,才瞭解到愛情的真假。我為她服用毒藥,才知道我往日給她下毒,她的痛苦。」
「為何要下毒?」鬼見愁終於明白,七年前的毒藥是為誰準備了,而六年前的毒藥又是為誰服用。
「因為不懂什麼叫愛,因為不明白什麼是情。」臉上浮起悲痛,奉末軒喃喃猶如自語。
「你身上的毒太深,大概會活不下去。」鬼見愁本想說會死,可看著奉末軒對感情的執著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若是死,他的身體早就該死了,可是他依舊活著。
「我知道,起初我沒有打算要活著。」
鬼見愁不語,他突然覺得奉末軒的情過於的深沉,六年前就想著這麼死去,卻還是能活到現在。在絕望和希望中掙扎,這個男人令他心中湧起佩服。
「她似乎變的不一樣了。」鬼見愁略微的有點惆悵說道。
奉末軒苦笑,緩緩的說起幾年前的事情。從喝下毒藥,到後來的宮中受傷,一直到消失。現在見到她,她已經不認識他,似乎變的冷酷起來,身上竟然找不到半點情愛。
「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何活了下來?」鬼見愁聽奉末軒說白今昭也是服用了飛天身上的毒,他疑惑的看著奉末軒問道。
「大概是兩種毒相剋,她從皇宮回來時,身上已經被人下了毒藥,也是世間罕見的毒。」奉末軒眼中有抹寒光,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皇宮之內誰會殺她。皇上必然不會,白今寧再怎麼也是姐妹,還有誰?
「你打算跟著她嗎?」鬼見愁瞧著奉末軒的身體問道。
奉末軒臉上有一絲的無奈「你覺得我這樣的身體能夠去嗎?」
「……」鬼見愁無語。
「我想去找我師父,當年他老人家留下一本醫術秘籍,曾經告訴我,若有朝一日我為情而傷就去找他。我當年不明白此中意思,現在想起來原來就是指現在。我這樣的身體,只有拖累她,我想要保護她,真正的保護她不再受任何傷害。」
「飛天的毒不是那麼好解的,況且你自己也明白身體糟糕到了什麼程度。」鬼見愁警告。
「我明白。」奉末軒認命的淡笑。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情愛真的令人歡笑令人傷啊!」感慨的歎口氣,鬼見愁轉身出了山洞。這個話,不僅僅是對奉末軒,更是對他自己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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