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寂寂花時閉院門(一)(本章免費)
穿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畫卷,雙手呈上。
肖彥展開,饒有興趣地看了一回,問:「畫得極好,是誰畫的?」
「奴婢想繡花樣,請畫工描了幾幅。」穿針低言回答。
肖彥點頭,將畫捲起,順便交給了穿針旁邊的珠瓔,雙眼炯炯地凝在穿針的臉上:「你叫什麼名字?」
「龔穿針。」
他們不止一次的肌膚相親過,距離那麼近,其實遠隔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並不奇怪。
「穿針……」肖彥勾起一個燦爛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他的眼光落在她的腳上,沒有半點的猶豫,彎身就將穿針抱了起來。
穿針低呼,一手下意識地去扶他的脖頸。猶在廣袖揮動間,驀然的有一片溫軟貼在她的唇上,恍惚中,肖彥已經撤回,那觸感小雞啄米似的,穿針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那吻的存在。
「摟住我。」
肖彥的聲音好似蝶撲叢林,他的手臂環著她,讓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他的心跳響徹她的耳朵。穿針的眼前一陣暈眩,手卻不自覺地攏了過去,她聽見他表揚道:「對,這樣很好。」
眾目睽睽之下,穿針僵直在他的懷裡,心也被狼狽地糾成一團。望著那張才第二次看到的臉,夕陽的一縷光芒閃爍在肖彥的臉上,眼眸和笑容都是一片溫柔。
肖彥抱著她穿過屏門,一直抱進了臥房,並將她毫不費力地放在了床榻上。
穿針掙扎著想起身,她聽到了簾鉤落下的聲音,對面的瑣窗輕輕地被人在外面關上了,她甚至還聽到了屏門關閉的聲響……還在起身的同時,肖彥的身子重重地壓了下來。
他的手指在她的腰間緩緩滑動,隨即用力一扯,嗤的,腰間繫著的淺紅長帶,自他的手中落下,飄落在了地面上。
那聲音極輕,卻如同烏沉夜色中的一道閃電,驟然擊入穿針的腦海,她清楚地明白將要發生什麼。她狠狠地咬住了牙,面上顯出一種淒厲悲壯的神色。
一隻手覆蓋在了她的胸前,灼熱的唇隨即落了下來,這回穿針激烈地扭動著身子,想把自己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
她滿腦子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他得逞!
感覺到了穿針的掙扎,肖彥迅速地停止了動作,滿眼疑惑。
「怎麼回事?」
穿針的雙目有了隱忍的淚光,但她還是勇敢地迎住了他的雙眼。
「你可是不願意?」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或者穿針劇烈的反應讓他無措。
「是。」她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麼?」
夕照移開緊閉的瑣窗,白日的暖氣已經消散,房內陰涼起來。而穿針眼前的男子,身上的杏黃分外照眼,昭顯出王爺的尊貴,還有一對漫不經心的瞳仁。
穿針的眼睫閃了閃,撲通雙膝跪地。
「求您放奴婢回去。」
「怎麼,家裡可有什麼人在等你?」肖彥輕輕一笑,極輕蔑的,「你可是花了銀子的。」
穿針再也顧不得其他,咬牙道:「奴婢會想辦法還的!」
肖彥初始怔了怔,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彷彿穿針的回答極是天真,極是幼稚似的。
他一把捏住了穿針的下巴,一道陰霾觸在她的臉上,而他的手指卻使出凶狠的氣力,幾乎要將穿針的下巴骨捏碎。
「要不要你本王說了算,你要記住,你只是本王手中的一個玩物罷了。」他的聲音低沉沉的,幾乎是耳語,可字字錐耳,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穿針的夢。
在他轉臉出去的那一剎那,依稀看到了穿針眼裡的絕望,肖彥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有些惡作劇的,卻同樣透著天地唯我大的殘酷。
穿針頹廢地坐在床榻上。
夜黑時,珠瓔端著盤饌進來,見她烏髮散亂,眼睛裡空蕩蕩的。
「珉姬姑娘,你別想太多了,今日能夠遇見王爺,那是求都求不來的事,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到底想要什麼?這個人也這麼問過。
穿針仰著頭,隱忍不落的淚終於掉了下來,聲音幽幽:「我想回家。」
夜闌人靜月如鉤,暮春的風送來了斷斷續續的宮漏穿花聲,讓周邊的景致更顯淒清。穿針獨自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眼望著頭上的梨樹發呆。
此時正是芙蓉花盛開的季節,那一片雪白,一片淡紅,淚眼濛濛中,一朵朵的在眼前暈開,閃著灩灩的光。隱隱地聽到牆外人聲嘈雜,她才緩過神來,慢慢地經屏門往外面張望。
幾名宮人手持火把,或提著燈籠匆匆從垂花門前閃過,似是在搜尋著什麼。或者又是哪個妃子丟了東西?聽珠瓔說,邢妃院子裡曾經有小狸貓丟了,召集了宮人侍女將王府角角落落尋了個遍,一直鬧到天明,攪得府裡的人一覺未睡,那日晉王爺不在府中,把陳徽妃氣得面色發青。
穿針緩步走回了臥房。房內靜悄悄的,燭台上的紅燭都已燃過半,一汪燭淚滾滾而出,凝在燭台上,滿眼皆紅。
她褪了羅襪,掀了幔帳登上床榻。還未坐定,一眼就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落在幔帳的角落邊,瞬息之間,一道寒光劃過。
她驚駭得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