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麟隨手甩掉了龍爪上的屍體,抬眼看向天空。那片白色的骨灰之雲因為失去了力量來源而紛紛揚揚地落向地面,彷如下了場骨灰做的大雪。不過片刻的功夫,白雪皚皚的地面上便覆蓋了一層兩寸後的骨灰,看起來竟和雪融成了一體。
「呼,好險,差點就被他破了我的滅龍奧義。」莫麟深吸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臉上滿是模擬出的慶幸之色,「喵了個咪的,我的能力和血脈之間的相性可是100%的好不好,完全相加起來甚至比雙能力者或融合能力者還強的啊。」
「滅龍奧義.鏡花水月」看似和藍染的斬魄刀很相似,實際上完全不同。前者是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催眠,後者則是不明覺厲的「概念能力」。可惜莫麟現在還不是完全體的冰之滅龍之龍,不然他能將「未來映射」的數量提升到兩位數,而不是現在可憐的兩層。
沒錯,匯源君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未來映射,真正的莫麟就躲在這兩層未來之後伺機偷襲來著。這位倒霉的第四鏈自演自戲時看到的是第一層未來映射,也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未來」;而他與之戰鬥良久的則是第二層「未來」,也是莫麟的其中一個結局。如果真正的莫麟無法用「冰」的概念使出第二層「未來映射」,那他就會像上一章那樣被骨灰裹成肉餡粽子。
莫麟其實並不想這麼早就出手,因為他隱隱約約地預感到自己似乎還要和這套鏈式能力的第五鏈肛個痛快,現在這玩骨灰的傢伙正是收集信息的好對象。只是打到後期時局勢便脫離了他的控制,玩骨灰的傢伙實力提升得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一擊破掉他的滅龍奧義了。迫不得已之下,他不得不提前出面終結了對手。
話說沒個解說還真鬱悶啊,是不是該讓被困在冰塊裡的暗魘之喵出來擔當此職呢……反正解說是不死的。
「情報沒收集到多少。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莫麟臉色轉冷,恢復了一貫的死人臉,「現在最好的選擇應該是趁著第五鏈還沒破冰而出的時候逃得遠遠地。不然極有可能造成大量戰損。這套鏈式能力的第四鏈就造出了一個不遜於惡魔覺醒者的怪胎,第五鏈又會弄出什麼?」
他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振翼飛到封著黑貓的冰塊之前,揮手擊碎了那層堅冰。
「保守估計也是一個不遜於第四鏈的強大戰力,甚至有可能讓前四鏈同時恢復到完美狀態。如果放開了想,說不定這五個人就是一整套鏈式能力,第五鏈的覺醒則代表著鏈式能力的完全激發。」
莫麟抱起昏迷不醒的黑貓,最後一次看了眼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完美狀態的全鏈啊……這世上應該還沒出現過呢。天知道那會是什麼樣子,或許每一鏈都會強化至雙倍甚至數倍於惡魔覺醒者的程度。如果不是鏈式能力太難積攢。恐怕他們才該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吧?」
莫麟決絕地回過頭,掌心中湧出的冰寒之氣凍裂了空間結構,直接在這片「純白世界」上開出一個半人高的孔洞。另一邊正是「琥珀核心」,因沒煙抽而心焦難耐的虎喵兒正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地在那徘徊。
「第四鏈剛剛被我幹掉。第五鏈還封在冰裡動彈不得。嗯,最優的上策果然還是逃跑。至於那些『獵人』……只能期待某群惡魔覺醒者能替天行道一回了。」
莫麟的自言自語還在繼續,腳步卻已經穿過了冰做的孔洞。為防第五鏈的傢伙突然跑出來作祟,他還在孔洞消失前在另一邊留下了些「小驚喜」。雖然不太可能幹掉那個第五鏈,但至少能擋上一時半刻。
「喂。暗喵他沒事吧!」虎喵兒一個箭步衝到莫麟身邊,焦急地問道。從黑貓昏迷的那刻起,她便再也無法觀測到「琥珀核心」之外的一切情況,只能被動地在這裡做困獸遊走。
莫麟沒答話,只是將黑貓塞進王虎少女喵兒懷裡。接著冷聲說道:「叫醒那群小不點,帶上那塊琥珀,我們立刻就走。」
「你在說什麼……」虎喵兒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道。可惜她的話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而且還發不出任何怨氣。
「我們沒能解決敵人。」莫麟冷冷地甩下句沒頭沒尾的話,扛麻袋似地扛起了萌蘿莉真子,順便還拎了幾個一看就知道腿腳不靈便的血脈覺醒者蘿莉。
他為什麼知道人家腿腳不靈便?廢話,長著魚尾巴呢,你靈個看看。至於為什麼全是蘿莉……美人魚這個種族裡沒有雄性啊。
「什麼時候你成了發號施令的那個……」王虎少女喵兒小聲嘀咕著,動作卻毫不含糊。只是她叫人起床的方式卻讓人無法恭維,你見過拿水槍朝蘿莉正太臉上噴水的家長麼?
剛剛醒來的小蘿莉和小正太們腦子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畢竟他們之前剛剛吃飽喝足,腦子裡完全沒有敵人來襲的概念。不過血脈覺醒者就是血脈覺醒者,哪怕只是幼年也比尋常人類的成年人要「懂事」的多。
他們不吵不鬧,飛快地從角落裡掏出隨身行囊,接著整整齊齊地列在虎喵兒身後。這群小傢伙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和傷心,只有堅毅和淡淡的不捨。
「我們早就想到過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類似的演習已經做了上百次。」虎喵兒一邊搖醒了昏迷的黑貓,一邊解釋道。
「喵了個咪,都說了肛不過就宰了本喵嘛……」黑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很快便恢復了清醒,「誒?這是要戰略撤退的節奏?」
「我暫時限制住了他們,不過應該挺不了多久。」莫麟往上提了提蘿莉,冷聲說道。
「那還等什麼?虎喵兒,扛著琥珀走起!」黑貓跳出王虎少女的懷抱,在地上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後才勉強穩住身形,「先跟本喵來。大家能跑多遠跑多遠!」
「你沒有預備基地?」莫麟微微一愣,驚訝地問道。
「呵呵。」黑貓尾巴一甩,周圍的空間便在數秒內崩潰消失。露出外面艷陽高照的天空,「本喵要是有那東西還用拚命麼。早帶著大家躲進去了。」
「無謀的亂逃嗎……」莫麟皺起眉頭,冰冷的聲音中聽不出絲毫感情,「那我爭取的時間根本起不到應有的作用,最後還是要和他們大打一架。那樣的話,與其將戰場交給天命,不如由我們來佈置。」
「安心啦。」黑貓笑瞇瞇地看了莫麟一眼,帶頭向前跑去。速度依然快若疾風,「本喵雖然沒什麼後備基地,但周圍有什麼東西還是清楚地。比如說……」
「惡魔覺醒者的小據點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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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世界」之中。
厚厚的積雪反射著天空中的陽光,晃出一片白茫茫的光影。常人根本無法在這種地方生存。雪盲症立刻就能奪去他們的視覺,除非你戴了專業眼睛。不過那東西早已隨著工廠的停工而成了舊世界的遺物,誰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這種東西。
死寂成了這片世界的主旋律,無論是碎成一地殘渣的城堡還是被掩埋於雪下的血肉煉獄,亦或是覆於雪上的白色骨灰。統統都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只有不時吹起的微風還能捲起些許混雜著骨灰的積雪,讓這片世界不至於一成不變。
就在這片了無生機的世界之中,一個被封於冰中的人類突然睜開了眼睛。「卡卡」的冰裂聲不絕於耳,困住男人的堅冰很快就爬滿了裂紋,接著轟然碎成一地冰渣。
「呼。呼……好,好冷。」男人瑟縮地抱成一團,嘴唇都凍成了紫色,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紅色的血液。可能是因為莫麟離開了這片空間,還有可能是因為某只喵忽然想起了物理學定律,總之他十分不幸地體驗到了被人做成凍肉的感覺——某個被人一爪爆頭的倒霉蛋都沒體驗過。
「這,這裡是『純白世界』?」男人緊緊地抱著胳膊,彷彿這樣能為自己帶來一絲溫暖似地。他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起陣陣白霧,被冰了許久的腦袋遲鈍得就像個烏龜。
「奇怪,天賜者大人呢?匯源君呢?怎麼都不見了?」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四處搜尋自己同夥的蹤影。當然,這種舉動毫無疑問是徒勞無功的,因為他說的那群傢伙都被凍成冰塊扔進雪地深處埋起來了。
想出來?行啊,先掙脫了身上成噸成噸的積雪再說。
「我,我記得……」他強迫自己思考,不然極有可能被極寒奪走僅餘的智商,徹底淪為一坨凍肉,「先是,伊籐君使用了『心象投影.荒蕪』。然後,然後那隻貓殺了伊籐君九次。」
他一邊往掌心哈著白氣一邊繼續思考,感覺自己腦子正像是缺少潤滑油的齒輪機械。不過再怎麼遲鈍這機械還是開始運轉了,那就比一堆廢鐵要好得多。
「伊籐君昏迷了,富堅君讓我們看好伊籐君的身體。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們似乎沒完成好自己的任務。」男人打了個冷戰,似是想起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富堅君不會因為這個就懲罰我吧,我,我可不想接受那種懲罰!」
他急促地喘了幾口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不會的,那是不可抗力!對了,我記得富堅君和關君也使用了各自的『心象投影』,那他們的投影呢?」男人環顧四周,接著定格在那滿地的碎石上,瞳孔不由一縮,「『城堡』的投影?關君已經被殺了嗎。」
他嚥了口口水,感覺自己已經開始慢慢適應了這份嚴寒——或者說,被凍麻木了。
「既然關君的城堡已經碎了,那他肯定是被殺了九次。看周圍這情況,富堅君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哈,三個天賜者,竟然被一隻貓給……」
男人本來正想苦笑,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面色大變。
「不,不對!造成這一切的不是那隻貓。而是,而是那個把我們凍成冰塊的男人!天啊,難道他真的殺了富堅君和關君九次?!可匯源君呢。他應該成了第四鏈才對……」
這時,一陣風悄悄地吹起了浮雪。讓他不由打了個噴嚏。
「嘶,這是什麼東西?」男人揉了揉鼻子,感覺鼻子癢癢的,周圍還儘是些和雪完全不像的粗糙顆粒。他伸手從地上抓了一把,放在眼前細細端詳半晌,接著震驚地任由那些雪和顆粒灑回地面。
「骨,骨灰?難道連第四鏈的匯源君也敗了嗎!」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的精神都陷入了恍惚之中。
「三個天賜者大人們敗了,第四鏈的匯源君也敗了,於是只剩下我一個……天啊,我該怎麼做?!」
男人捂著臉。痛哭流涕地哀嚎起來。
其實莫麟完全想錯了,這男人根本不敢動用「純白世界」的第五鏈。因為對於他們五個鏈式能力者來說,第五鏈是個特殊的禁忌,一旦啟用就會造成不可逆的特殊後果。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心中危險的預感讓他們一直下意識地迴避著第五鏈的開啟。
就如同此時。哪怕零下的冰寒天氣即將奪走這男人的生命,他依然絲毫沒有開啟第五鏈的打算。至寒的溫度是一種慢性死亡,它首先奪去的是體溫,接著便是思考能力。或許這男人會慢慢凍死在風雪之中,臨死前還能看到許多許多夢中才能見到的幻象。
低溫能讓人產生幻覺。這同樣是「溫度」的殺手鑭之一。
「我,我要死了嗎……」男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就像嬰兒在母親體內時保持的姿勢一樣,「冰冷什麼的,也感覺不到了。啊,圓香,你來接我了嗎……」
縱使是死,他也準備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死去,而不是第五鏈開啟之後變成的其他什麼東西。反正他死了其餘四個同鏈的人也會死,有三個天賜者為自己陪葬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如果不出意外,這至今沒名字並且一直會沒名字到結束的男人將靜靜地死在這裡,而「純白世界」將成為他和其餘四個人的墳墓。
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話。
「就這麼死了?」虛空中,莫麟的身影突然浮現而出,順便還皺著眉頭踢了那男人一腳,「不會這麼輕鬆的吧,這好歹也是個差點把我給幹掉的鏈式能力啊。」
身體已經慢慢僵硬的男人勉強睜開眼睛,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自己險些死去的罪魁禍首。
「你,你……你是來殺我的嗎?」不知為何,男人身體中突然湧出一股力量,竟讓他掙扎著向後爬了數米。
毫無疑問,這是恐懼。
男人本來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害怕一切能讓自己感覺到痛苦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寒冷在第一時間就奪走了他大部分感覺,恐怕他還真不會心甘情願地死在這片雪地之中。畢竟凍死之前的人也會感覺到劇烈的痛苦的,除非你已經因低溫陷入了神經麻痺的狀態。
「嘖,最後的對手竟然是個這樣的傢伙……該讓我說什麼好。」莫麟挑挑眉毛,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算了,就讓我給你最後一擊吧,也讓你走的痛快一點,省得再生出什麼變數。」
男人早已面無人色,此時竟然微微顫抖起來。人類在低溫中的確會顫抖,但這是因為顫抖可以產生些許熱量,算是人類自身的某種求生機制。可當神經麻痺之後,不僅人無法感覺到寒冷,就連顫抖都不會再有了。
如果說漸漸凍死是一種慢性死亡,那莫麟的出現就帶來了一種十分激烈的「死亡」。對於一個膽小懦弱的人來說,在恐懼的驅使下不管什麼都是有可能做出來的。
「我,我不想死……」男人一點點向後蹭著,恐懼已如猛獸的利爪般抓住了他的心乃至他的身體,「求,求你,饒我一命……」
「你在開玩笑嗎?」莫麟豎起龍爪,冰雪在其上聚合為利刃,「放心,你不會感覺到痛苦的。」
下一刻,冰劍猛然揮下,帶起淒厲的風嘯。
「我,我不想死!」男人哀嚎一聲,下意識將手臂擋在臉前,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死亡已近在眼前。
縱使是全能力最上級能力者又怎麼樣,在死亡前不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我想活著,再怎麼卑微也想活著!
可是,還有什麼能救自己的命嗎?
還有……對了,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讓自己和他抗衡!
只要將它用出來,自己……
就不會死了吧?
男人緊閉雙眼,呻吟似地吐出了本來絕對不該出現的字符。
「心象投影.火焰!」
洶湧的烈火轟然躍起,像是活物般湧向四周。然而這火焰不是正常的橘紅色,而是幽幽的藍色。
「該死,又觸發什麼詭異的flag了嗎……」莫麟死死地咬著牙,但最終還是被火焰吞沒了身形,像是一縷煙塵似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晌之後,懦弱的男人才慢慢睜開雙眼,茫然地看向四周。
「我,我沒死?」他深深地舒了口氣,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哈,原來第五鏈只是這樣嗎。」
藍色的火焰在他右眼中靜靜地燃燒著,彷彿安全無害的小動物。他不知道,自己的四個同伴身上發生了不可知的變化,正如他同樣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一樣。
「先去把大家救出來,然後再去狩獵吧。」男人深吸口氣,向前邁了一步。
然而這一步,便是生與死的分割。
一隻秀氣的手突然從他的胸膛中伸了出來,帶起一捧鮮紅的血霧。
「咯,咯……」男人嘴角向外溢著鮮血,喉嚨中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音。不過片刻,他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死得無比痛苦。
在他的殘軀中,慢慢鑽出了一個赤身**的少女。她無意識地望向天空,輕輕呢喃著什麼。
「『純白世界』……」
「『反轉開始』。」
ps:
(啊哈哈哈,終於出來了喵~沒想到吧,她們五個是這麼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