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宇默悚然一驚,再也顧不得和美少婦吵架,連忙回身擺開架勢。作為英靈來說,他的基礎屬性不是很高,lancer的固有技能「對魔力」更是弱的和沒有差不多。可他是從末世中摸滾打爬過來的資深戰士,保有技能都是十分厲害的那種,按理來說應該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可惜,他還是在不知不覺中中招了。如果不是金髮少女發出了善意的提醒,他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你們或者信念堅定,或者心靈已徹底被**吞沒,或者行屍走肉如同提線人偶。」金髮少女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似沒什麼關聯,實際上卻都在我的保有技能生效範圍之內。」
「你是誰?」宇默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據他所知聖盃戰爭已經進展到了尾聲,還活著的御主不超過三人,英靈不超過四個,這裡面還包括了他和坎德拉。而且所有倖存者都應該聚集到了這座大劇場之中才對,為什麼那個疑似英靈的少女會從外面進來?
「支那豬,你管她是誰?立即給我幹掉她!」美奈子彷彿失去了理智似地,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她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平時培養出的冷靜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瘋。
「你閉嘴!」宇默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面色凝重地看著金髮少女。此時他已提起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只要情況稍有不對立刻就會扔出手裡的輪子。
「她是ruler。聖盃戰爭的第九職階統治者,聖女貞德。」關姓青年此時已徹底冷靜下來。與在那耍潑的美少婦截然不同,就像二人的角色設定變了個位置似地。當然,他們之間還是有個差別的——青年沒隆過胸。
「聖女貞德?那個全屬性接近ex,所有技能包括寶具在內也都是ex的英靈?」宇默嚇了一跳,忍不住叫道,「她不是只有十天的魔力儲量嗎?為什麼還活著!」
他和坎德拉之前一直被花雨涵用令咒藏得死死的,不僅外界無法觀測到他們,他們同樣也不知道外界的情況。聖盃戰爭的戰況都是其他人告知與他的。因此他一直以為聖女貞德一經死了。
事實上所有人都抱著和他一樣的想法。ruler統治者貞德是個真正的聖女,她對上帝的信仰忠貞而又堅定,就連焚身烈火也無法動搖她的意志……嚴格說起來那已經不是對某個人或者特定對象的信仰,而是對某種信念的狂熱崇拜。
因此聖女貞德不能像其他英靈那樣通過殺人來獲得存續的魔力,否則就會像索菲亞似地信仰崩潰。那時候她即便還活著也只是具行屍走肉,更別提什麼爭奪聖盃。
所以各方勢力才會十分有默契地拖了十天,過了安全期後才跳出來打了個腦漿子四射。
然而現在。那個本該死去的英靈卻還好好地站在眾人眼前,完全不像是魔力不足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但那有什麼關係?」關姓青年嗤笑一聲,望向少女的眼中竟然充盈著著滿滿的狂熱,「lancer,難道你還想反抗聖女冕下?」
宇默張著嘴。下巴差點掉到地上。ruler貞德甫一出現就弄瘋一個弄傻一個,偏偏她連動都沒怎麼動過,簡直不能更碉。
下一刻,宇默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地一拳砸向關姓青年。對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很乾脆地軟倒在地。這舉動毫無疑問救了他一命。因為對方正在把類似於自爆符之類的東西往外掏,再晚上一秒的話非得變成人肉炸彈不可。
「你搞的鬼?」宇默下意識嚥了口口水。順手拍暈了美奈子。既然聖盃沒有制止他的行動,那麼毫無疑問,他是在救這些人。
「……沒錯,正是因為我。」ruler貞德沉默片刻,點頭應道,「我的領導力是ex,還得到過傳統英靈殿的加護,不論是影響範圍還是作用效果都十分強大。只要我出現在人群之中,那麼所有意志不堅的人都會成為我最忠誠的擁護者,受負面情緒支配的人會自我崩壞,唯有信仰如一、意志如鐵的人才能勉強不受這種效果影響。」
宇默不是笨蛋,貞德一說他就明白了大部分事情。
「你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個領導力吧?只要你心中想著『不能死』,你的狂信徒就會立刻自盡充實你的魔力儲備。剛剛你想的大概是『我要贏』,所以那個意志不堅定的傢伙才會立刻自盡,對不對?」
金髮少女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但還有點偏差。我是用監獄中的死刑犯為自己的補充魔力,如此才活到了現在。」
「這樣也能避過不殺弱者的限制?監獄裡的犯人可沒什麼武器,算不上你的敵人。」宇默瞇起眼睛,握著輪子的手不由緊了緊。按照ruler貞德的說法,他毫無疑問是個受負面情緒支配的人。為了避免自我崩壞,他必須時刻讓神智保持在最冷靜的狀態。
「他們的**勝過了對生命的渴求,我只是自衛。」貞德眼中的堅定猶如實質,完全不見動搖的跡象。她必須讓自己維持在這種狀態,不否則心境一旦出現裂痕就會立刻導致信仰崩壞。
「哈,也就是說,沒得談?」宇默趕緊將話題轉回了正軌,不然天知道某只喵會不會藉著聊天再拖上幾章什麼的——這又不是《銀魂》!
金髮少女一直在打量宇默,彷彿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人物似地。
「你不是傳統英靈殿的一員,不。你根本就不是正規英靈。精魂之火沒有備份過的痕跡,和我一樣都是一次性的參戰者麼……你。又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反正都要打,你的資料我全都知道,我對你來說卻是一片未知,誰更佔優勢還用說嗎?」宇默嘲笑道。
「未知的英靈,我只是想想知道自己又將踐踏一個什麼樣的願望,僅此而已。」貞德在虛空一握,手中便出現了一支破舊的長矛。她解下鎧甲外套著的殘破旗幟,認真地綁了上去。
「但你不願說的話也可以沉默。我並不強求。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之間終有一戰,唯有勝者才能繼續前行。」貞德一手扶著長矛,落寞的神色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無人可以撼動的決心。
不知何時,螺旋之巔大劇場內刮起了凜冽的風。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屬於少女的徽記迎風飛舞。
那一刻。時間趨於靜止。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迴盪在內心的呼喚,好像將軍在召喚自己的士兵。
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他們耳邊迴響——
「旗幟在飄揚,號角已吹響。為了逝去的榮光,為了未來的榮耀,士兵們。列陣集合!」
百來個神官或陰陽師默默地走到少女身後,整齊地列成一個緊密的圓陣。一隻隻奇形怪狀的式神借由他們的手現於人間,片刻間便在圓陣外構成了一個更加堅固的防線,比最好的軍人還要紀律嚴明。
沒有人吵鬧,沒有人喧嘩。甚至就連呼吸的聲音都被壓抑到了一個限度之內。沉默籠罩了這片空間,只有戰意在節節攀升。
宇默額頭微微見汗。強行提起精神嘲諷道:「聖女貞德,這就是你的戰鬥方式?讓無辜的平民當炮灰,自己躲在後面坐享其成?」
貞德好似沒聽出對方言語中的挑撥,認真地回答道:「不,我是他們的主帥,也永遠和他們站在一起。」
人群分開一條道路,任由少女緩緩走到陣勢最前方。她翻身騎上一匹和馬差不多的式神,左手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旗幟,右手自腰間抽出一把赤紅如火的長劍。
「追隨於我的士兵們,我在此向你們許諾——」
貞德的目光穿透了命運的迷霧,清晰地看到了那個未來。
「我所踏過的道路,即為榮光!」
在那裡,讓摯友相互廝殺、讓信念相互踐踏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虛偽聖盃……
已碎!
就算自己死去又何妨?
那虛偽的願望,那誘人墮落的原罪,將再不復存於世!
至少……
我的生命,終結了更多的悲劇!
「士兵們,衝鋒!」
劍鋒所指,即為勝利!
「臥槽……這也行?」宇默下意識退了一步,又咬牙走回原地。他的身上寄宿著終結末世的希望,怎能在此退步?自己已經毀掉了那個武器行商人的願望,又有什麼資格再退步!
就像那個武器行商人說的——
管他什麼阻礙,去tm的困難!
我的心,我的信念,可以擊碎一切!
「再陪我一程吧,我的朋友。」宇默無視了衝向自己的式神,默默地對手中那對飛輪喃喃說道。那是一對圓形飛輪,邊鋒銳利無匹,中間套著一層層更加銳利的小飛輪,就像個絞肉機似地。
「曹瑾和柳璃都陪你走完了一程,我再陪你走一段又有什麼?」一個二十多歲女性的虛影在他身邊浮現而出,輕輕將手疊在了宇默握著飛輪的手上,「不要彷徨,也不需要無助。你是我們所有人最後的希望,大家都會陪你走到最後的。」
「這次再見,就是永別了吧?」宇默深吸口氣,輕聲說道。
「啊,沒錯。別傷心,能以這樣的方式再戰鬥一次可是我們的幸運來著。」女性眨了眨眼,回身看向越來越近的式神們,「所以,再讓我們盡情地打一架!」
她張開雙臂,兩隻飛輪嗡鳴著脫離了宇默的手掌,歡快地在空中盤旋飛舞。激盪的氣流加重了風的呼吸,也讓那面立在式神潮後面的旗幟飄揚的更加猛烈。
兩隻飛輪纏繞在一起,彷彿龍卷一般衝向式神的浪潮。
所遇之敵盡皆撕裂。即使隔得再遠也沒用。飛輪就像黑洞一般牽引著式神,讓它們不由自主地投進了那對絞肉機之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近千隻式神便被絞成了破碎的符紙,任誰都別想再把它們拼起來。
「記住,殺了你們的是『蒼穹之裂』,楚雅音!」
貞德端坐於馬背之上,嚴肅地頷首道:「楚雅音嗎?我記住了。」
「你的意志……不,你們的意志,我深深地感受到了。」
少女深吸口氣,握著武器的手沒有一絲動搖。
「但是。我必會將之擊破!」
式神馬踏著碎步,慢慢變成小跑,最後化作了無堅不摧的衝鋒。旗幟在空中飄揚,長劍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紅的軌跡,猶如湧動的烈焰。
在她身後,沉默不語的神官和陰陽師們大步奔跑,緊緊地跟隨在少女身後。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身份。此時都只是一名士兵,為了追尋榮耀而戰的戰士。
行於榮光之上,此身即為榮光!
「是嗎,我可不會束手待斃!」楚雅音挑了挑眉,兩隻飛輪在空中打了個旋,直接衝進了人群之中。沒人是它們的一合之地。人類的身軀就像碰到了割草機的野草似地成片成片倒下。這些都是那個ruler(統治者)的魔力來源,必須盡早清除。
只是片刻,所有人類就都倒在了飛輪之下。然而這並不是結束,它們毫不猶豫地再次組合成龍捲風,咆哮著衝向了金髮少女。
天空在它們的肆虐中哀鳴著。裂開了一條條細密的縫隙。來自位面壁障之外的亂流卻不敢順著空隙往裡鑽,螺旋之巔大劇場才不會允許它們進入。
「嘖。威力要減弱了嗎。」楚雅音咂了咂嘴,立刻將這些沒用的念頭扔出腦海,「沒關係,我的飛輪可是物理攻擊,你的ex對魔力不能生效吧,貞德!」
戰馬早已隨著陰陽師的死而化作了符紙,可聖女貞德只是趔趄一步後便繼續向前衝鋒,速度竟然比騎著坐騎還快。旗幟在她手中穩若磐石,赤紅長劍在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尾焰,好似地上的流星一般。
「該死,接近ex的敏捷嗎。」楚雅音咬了咬牙,最後看了宇默一眼,「抱歉,恐怕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宇默搖搖頭,嘴角扯出一絲弧度。或許是苦澀,或許是溫馨,或許是懷念,箇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曉。
「去吧,楚雅音,讓他們見識一下末世中錘煉出的『蒼穹之裂』!」
女性虛影輕輕擁抱了下宇默,接著毅然地轉身衝向金髮少女。
「聖女貞德,接我最後一招!」
「蒼穹……」
龐然威勢自虛幻的身體中升騰而起,衝散了天上的雲,也衝破了世界的束縛!
「裂舞!」
緊追在貞德身後的兩支飛輪轟然碎裂,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金屬風暴。無匹的力量切碎了周圍的一切,不管是空間,還是時間,亦或是世界。
楚雅音的虛影在風暴中消失,連帶著貞德也被裹進其中。
在這種偉力面前,聖女真的還能活命?
答案是……
可以。
「我的榮光……」
「怎會在此止步!」
握著旗幟的少女衝出風暴,身上竟然連一絲傷痕都沒留下。不僅如此,就連她的旗幟都和剛剛一樣,彷彿那無堅不摧的風暴只是一場普通的狂風。
宇默靜靜地看著她,默默地使出了最後的「遺物」。
「不論你是誰,都別想阻止我……」
他輕聲呢喃著,目光和聖女一樣堅定。
「不論你有多強……都別想阻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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