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問題很簡單,憑我對莫小平的瞭解,作孽的肯定是譚局長。可現在我該怎麼辦?我想了半天,打電話給王梓桐說自己不舒服,晚上的宴會不參加了。她問我要不要去醫院?我說:「不是身體不好,是心裡有事。」
王梓桐說:「那好,我就不勉強了。」
我出門打車直接到了寶辰飯店,叫上莫小平母女,簡單吃了個飯,莫小平媽媽借口累了就先上樓休息了。
華麗的飯廳裡,我跟莫小平相對而坐,半晌不出聲。
沉默了一會兒,莫小平終於開口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得了病,這種病臨床治癒要在一年後,而且它容易復發。如果得了此病而懷孕,只能流產,因為懷孕期間它的發展非常快。有的人用激光燒過很多次都還在不斷長,而且往往是傷口未癒又在原來的傷口上長。」
我想起那種噁心的細菌在她的身體裡肆虐,心如刀割,咬著牙問:「是那個老東西干的?」
莫小平低下頭,眼淚撲簌簌落下。
她那哀怨的樣子更是讓我怒火中燒,我猛地拉過莫小平的手,激動地說:「你離開他吧,回到我身邊來,有什麼痛苦我們一起承受,你離開他我們就結婚,我要以一個丈夫的身份替你承擔這一切痛苦。」
莫小平泣不成聲:「算了,天祐,你家就你一個獨子,我這病可能會傳染給你,也可能將來不能懷孕。」
我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小平,我們將來可以不作愛,可以不要孩子,雖然我父母一直希望我能早點生子,但是,沒什麼,這一切我來承擔。」
莫小平輕輕抽回手,望著我說:「天祐,我很謝謝你,可我不能,我現在的病很嚴重,最主要的是已經長到宮頸,而宮頸疣容易惡化成宮頸癌,梅艷芳不就是得這個死的嗎?」
我心裡煩得像貓抓,說:「你不要說這些,現在你一定要聽我的,在這裡先住下,什麼都不要想,先把病治好。即使治不好,我也不能叫你再回到那老色鬼身邊了。」
莫小平說:「天祐,你暫時不要難為我,我告訴你,現在我這已經是第二次復發了。我第一次發現我得了病時,我很害怕我怕我們從此不能在一起了,我就自己偷偷的吃點消炎藥,可是,後來到醫院檢查才發現,很嚴重。我去找老譚,他居然毫不隱瞞地就承認了,你知道嗎?當時我都想殺了他,看著他那陰險無恥的表情,我覺得我的一切都毀了。可是,你猜他說什麼?好了,你得了病就來我這裡吧,咱倆結婚,然後一起治病,不能生孩子沒關係,反正我也有小孩了。你說,我那時能怎麼辦?後來,我們住到了一起,偶爾我發現,原來他老婆就是因為宮頸癌死的。」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說:「這個老東西,心腸真是惡毒。我一定饒不了他。」
莫小平擦了擦眼淚繼續說:「我那時也想跟他拼了,可是,他說,他要是因為受賄進去,你那個小愛人也逃不了牢獄之災。再說,現在你已經這樣了,你跟他說,人家說不定嫌你髒,從此恨死你。你還不如跟著我,我現在又都是錢,跟著他又得替他獻身,多沒意思?」
我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怒火燒成灰,盯著她說:「你就這麼屈從於他了?你怎麼不反抗?」
莫小平搖搖頭說:「我反抗什麼?我反抗的結果大家就是兩敗俱傷,我沒什麼,可是,你的事業剛剛開始,生活剛剛有起色,我怎麼讓你得一切毀於一旦。」
我走過去,摟住她的頭,說:「小平,你受苦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怪我,我絕對不會叫你再受任何委屈了。」
莫小平靜靜地伏在我的懷裡,「你不要這樣,我現在還是要好好治病,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告訴你,我這次復發很嚴重,出血量很大,如同來月經一樣,但我知道它不是月經。我甚至懷疑我會不會死?我看到我的血液每天一點點地流出時我覺得自己快要流乾。」
我說:「你不要怕,這病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只要有耐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莫小平說:「天祐,你聽著,我現在每天都輸液,而這些藥對腎臟非常有害,我現在感到腎疼得利害,整個人似乎生活在雲朵裡面,我下午再醫院看見你的時候,我心裡真盼著你走,因為我不願意你看到,我現在走路的困難樣子。」
我問:「那你為什麼不住院?」
莫小平說:「姓譚的在這裡很有勢力,他有分公司在這裡,他不讓我去住院,每天有護士來賓館給我打針,今天我是去檢查宮頸是否結痂,而他送我的司機又遇到塞車來得晚一些,所以,我們才能遇到。」
我用力抱緊她,似乎這樣她就不會從我的身邊逃脫,「不,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找家好點的醫院住下。然後再仔細治療。」
莫小平推開我:「記住,天祐,我現在已經跟姓譚的領了結婚證,我是他老婆,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聽明白沒有?我在哪裡治病,採取什麼辦法,我自有主張。今天,咱們是朋友出來吃餐飯,我謝謝你,但是,以後你再也不要來了。你也不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她這樣的態度讓我很不好受,我說:「你不要說變臉就變臉,你今天心情不好,咱們先回去。」
可是,莫小平說什麼也不要我送。她起身朝我笑了笑,慢慢走進電梯,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那麼淒涼但美得驚人的笑容。我呆呆地望著她消失在電梯裡,心如刀絞。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賓館,發現她已經退房,到醫院等了兩天她也沒去,電話也關了機。
王梓桐看我神色不對,就問我怎麼回事,我說私人有些事,為了不耽誤她的事,我提前回了深圳。
到了深圳我去找譚局長,人家說他沒有上班。
我去問葛正紅,她說:「前兩天莫小平打了電話給她,說自己要靜一靜,希望我不要找她。」我說:「給你個任務,一有她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我從沒想過,莫小平會悄然無息地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一切都是那麼毫無徵兆。我幻想著能把她從譚局長那裡奪回來,然後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身體裡分明還存有她的溫柔,空氣裡依然飄散著她淡淡的體香,然而,她卻突然蒸發掉了。
我想盡了各種辦法,可是,依然沒有她的絲毫消息。我開始憤怒,這一切都是譚局長做的孽,我要報復。我叫夏思雲開始找人收集譚局長的受賄資料,忙了很久,拿給法務部的律師看,他們都說,這些不解決問題,因為這些都不是第一手,具有殺傷力的東西。
難道我就這麼放過他?我找來楊在田商量,他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在xx局內部打開突破口,可是,在哪裡突破呢?」
我說:「實在不行把我自己犧牲,用咱們的東西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楊在田笑我:「你現在是心浮氣躁、氣急敗壞了,咱們的東西能拿出手嗎?咱麼別打不著狐狸,反而驚了他,到時候倒給莫小平添麻煩。要搞就要一擊中的,一下子把他搞定,否則,沒有足夠的子彈千萬不要輕易出手。」
我說:「你說的對,我不能自亂陣腳,我們必須有一個完整的計劃,這事由你和夏思雲具體負責,注意保密,花多少錢都無所謂,關鍵是要拿到切實的證據。姓譚的,這回咱倆必須有一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