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駱霞跟服務生要了一個杯子,自己拿過酒倒上,加上冰塊,又說:「失意,是一劑良藥,而不是一杯美酒。美酒雖然香醇怡人,卻常常讓人飲而貪杯,失去清醒;良藥固然是苦口難嚥,但能使人祛病除邪,恢復健康。」
我轉過頭去,駱霞的臉嚴肅起來,我說:「你這臉怎麼變化如此之快?剛才還像個向日葵,轉眼就變成了哲學老師?」
駱霞喝著酒:「你以為我們這一代人像你們?整天把自己搞得苦大仇深,好像跟全世界過意不去一樣。我們啊,是能玩就玩,能做事就做事,誰也不玩深沉。」
我感覺有些頭暈,說:「搞不懂你,咱們代溝太深,你自己喝,我走了。」
駱霞拉長聲音說:「不要以為失去了一段愛情,生活就找不到了出口!」
我把台上,問:「你何出此言?」
駱霞看著我:「還用問,一切都在你的臉上寫著呢。我問你,是不是你那個財務總監跟你分手了?」
我有些慍怒,說:「我走了,你這女人太可怕,好像我什麼事也瞞不過你一樣。」
駱霞於是又是面如桃花:「嘿嘿,這跟我的職業沒有關係,這是直覺,女人的直覺。」
我說:「你的直覺不准,我走了。」
我轉過身,我聽見駱霞在後面說:「失戀的味道既如此的苦與澀,為何不用新的感情把它沖淡?」
愛人離開了,生活還在繼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不再跟任何一個女人約會。
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對於莫小平,我一直希望有一些補償,可是,每次打電話她都說自己很忙,暫時不想談這事。
因為,我們現在已經不再跟xx局有關係,所以,對莫小平的有限的消息也只是通過電話裡的隻言片語,或者是葛正紅的說法。據說,譚局長對莫小平現在是百依百順,呵護有加。有天,我心情鬱悶跟楊在田說起這事,他一句話叫我醍醐灌頂,他說:「其實,王巍巍和莫小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只是跟你在一起,你太不注意人家了。」
我深有感觸地回答:「是啊,她們在的時候,我沒有學會珍惜,也許是因為瞭解失去的痛苦,才讓我學會如何去珍惜。」
第一購物建設很快,馬上也要到了銷售期,贏家中心開始土方作業,皮永仁和我合夥的項目現在手續完成,定名為錦峰鼎城。不過,合作不大順利,當初那枚苦果開始叫我難受,他的哥哥,就是那個做財務的皮永義,開始以二老闆的姿態自居,什麼事都想插一槓子。這人啊!現在幾乎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在公司裡儼然就是一副除了皮永仁就是他最大的樣子,連幾個部門的經理也不被他放在眼裡。按理說,他應該低調一些才對,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表現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因為我的精力最近主要放在第一購物和贏家中心,沒怎麼搭理他。但是,他更加張揚起來,對各個部門的業務也開始管頭管腳起來。
就好像上一回,工程部的一幫人在開會。皮永義居然闖進了人家的辦公,開始向一幫子專業人員講怎麼控制成本,怎麼進行施工組織,並且表現出了高屋建瓴的指導性。結果,工程部的人紛紛以各種借口遁身而走。那一次讓皮永義覺得很沒有面子,於是就無所不在地找工程部的茬。而作為這個項目工程部的主要負責人,唐立就是皮永義的主要鎮壓對象。
經過幾次胡亂指揮以後,唐立終於來跟我反映情況,我把這些話轉達給皮永仁,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我的心情一時沉重起來。
李自為的公司一直沒什麼起色,我想幫他,可是又怕傷了他的自尊,而他的那個方娜娜聽說最近又和一個做批發的客家人混在一起去了,李自為對這個綠帽子似乎並不在意。
王巍巍委託給莫小平的事情現在被莫小平交到我這裡,我沒空兒處理,就叫王凱代管。
倒是張小瑩,現在沒事老往我辦公室跑。我看出她是什麼意思,但是一直跟她保持著距離。
這天,我剛剛送走皮永義,他又跑到我這裡說項目公司這個不聽話,那個有二心,我心裡雖然很煩,但是,我還是硬著頭皮將他應付走了,我可不想跟這個小人犯毛病。因為,我現在已經下了決心,項目結束以後,再也不跟他們哥倆有任何的瓜葛。
我正準備關門,卿至泰的小姨子柳妮走了過來,這個柳妮最近還是蠱惑女的裝束,但是,在袁莉的調教下,工作開展得還是不錯的。
「天總,我已經把錦峰鼎城的容積率從1.6調到2.7了。」柳妮說,然後,看著皮永義的背影皺著眉頭說:「這人真是小人,整天在公司到處亂咬。」
我說:「不要這樣講,我們必定跟人家現在是合作關係,對了,辦到這個地步總共花了多少錢?」
柳妮笑了:「我沒花錢,我在規劃局辦這麼點小事還要花錢?」
我說:「你還是小心一點,儘管你姐夫是局長,可是,咱們辦這樣的事情還是按規矩來。」
柳妮說:「下次吧,這次辦完了,我再去花錢那不是很麻煩?」
我臉一繃,說:「跟規劃局這些小辦事員辦事,你一件事讓他們感到不高興就讓你以後麻煩。你不要以為你姐夫是局長就可以為所欲為,一旦他調走,事情就不好辦。該花的錢你一定得花了,但是要讓他們明白,開始沒花錢是因為怕萬一事情辦不好給他們添麻煩。」
柳妮一咧嘴:「天總,我原來在機關慣了,沒想到企業辦事這麼不容易?我錯了,馬上就改。」
我說:「也無所謂錯不錯,就是角色還沒變換過來。你夠聰明,慢慢學,以後會有進步的。」
柳妮高興起來,轉身就要走,忽然,她回頭對我說:「對了,我今天早上在醫院看見莫小平了。」
我急忙問:「怎麼樣?她病了?」
柳妮說:「也許吧,我看見有個人在陪著她,看樣子是她媽媽,只是打了個招呼。」
柳妮走後,我心裡感到不舒服,打了個電話給莫小平,問她是不是病了,她說只是感冒而已。我問是不是她父母來了,她說是的,我問要不要請他們吃個飯?莫小平忽然不耐煩起來:「你請什麼請,你以什麼身份?我告訴你,我現在跟你沒關係了,你少跟我家人接觸。」
「戀人一旦分手,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我問。
莫小平說:「分手了,就死心踏地的認命。再大的痛楚,忍個三年五載都會消失了。」
我說:「我請你父母也是應該的嘛,再說,我也想跟你談談我對你的補償的事情。」
「天祐,我最討厭你這張口是錢,閉口是錢的習慣,除了錢,難道你就不會想別的嗎?」莫小平看來是真急了。
我只好說:「看看,你又急,你現在辭職了,要嫁人了,你在我公司工作的所得你應該算清楚吧?」
莫小平說:「先放在你那裡給我增值吧,等我要的時候,我會去跟你說的。」
我說:「你別老這個態度,大家分手了應該也可以做朋友吧?」
莫小平冷笑著:「天祐,我告訴你,不要再心存僥倖心理,以為死灰會復燃,以為有朝一日還會重拾舊好,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打我也不接。」說完,放了電話。
我拿著電話在那裡發了半天呆,想不通莫小平為什麼要這種態度對我。
我覺得自己這是彷彿是一個賭徒,已經輸光了一切,卻心存僥倖,想能有機會翻盤。
那天晚上,我破例地主動約呂永森出來喝酒,我就想跟他討教一下:怎樣才能把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喝了一個晚上只說了一句話:「你玩弄不了女人,女人也玩弄不了你,你和你的女人只能被命運玩弄。」
我說:「我不信命運。」
呂永森笑了:「你自己的性格已經決定了你的命運,還是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