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撤場通知單下去整整四十八小時,蔡兆元依然不撤。我命令保安強制他的人員離場,蔡兆元命令自己人,手持各種鐵管扳手跟我們對峙。蔡兆元甚至揚言,如果我們不給他們結算工程款,他們的工人就跟我們來個八年抗戰。我打電話給他,他根本不跟我講道理,說,「要不你叫我繼續幹下去,要麼拿錢我走人。」
我說,「老蔡,現在不是將這些的時候,現在工地隨時會有危險,你等我把這些處理完了我們再慢慢討論這些好不好?」
可是,他乾脆不聽,我最後說,「老蔡,你既然這樣一意孤行,你別怪我不講情面。」
他說,「隨便,我不怕你。」
我說,「那好吧,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你要自己承擔。」
我當時很傷心,我不知道蔡兆元為什麼要這樣做?是我太強硬了嗎?我來不及想這些,工地上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重大施工事故,我必須馬上做出決策。
我先是叫質檢站安檢站下了通知給他們,蔡兆元以一定要先結工程款,才能撤場為理由。但是,事故隱患在那裡,一旦是出現暴雨天氣,事故時刻會發生。我把情況向王兆瑜丁辰匯報,王兆瑜命令丁辰派民兵應急分隊配合巡警隊強制蔡兆元撤離。那天,丁辰親自指揮,民兵們手持武器,將工地圍了個水洩不通。
最後,事情鬧得很大,甚至還上了電視,蔡兆元終於撤場了,但是糾紛的原因也開始慢慢傳了出去。
當莫小平再一次出現,已經是三天後的傍晚,我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準備睡上一覺,然後起床隨便吃點方便面什麼就行了。誰知道,一進門莫小平正在廚房裡忙活。我問:「這兩天你去哪裡了?」
莫小平說:「在一個朋友那裡。」
我說:「怪事,在我的印象裡,除了葛正紅使你朋友,你還有能住三天的朋友?不是找那個野男人去了吧?」
莫小平說:「我現在找男人談不上野,因為我沒有嫁給你,如果用野來形容,你大概也應該算一個。」
「得,我完全是自取其辱,我說不過你,我餓了,我要吃飯。」我說。
莫小平說:「你趕緊去洗手,髒死了。」
兩人坐下來,她問:「蔡兆元的事情完全解決了嗎?」
我很奇怪:「你怎麼知道這事?這幾天你不是在朋友那裡嗎?怎麼?還在關心這事?」
莫小平說:「我人雖然不在公司,可是作為財務總監,我能不關心公司的正常運作嗎?對了,蔡兆元的帳什麼時候才能對完?」
我說:「不知道,至少都要一周吧?不過,這件事很讓我感到傷心,蔡兆元為什麼要如此行事呢?」
莫小平望著我,說:「天祐,你可真是變多了,我都快找不到過去的那個天祐了,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整天在太陽下穿著襯衫打著領帶的業務員,一到月底就吃不上飯。可是,不到兩年,你已經有了那部捷達,臉上的神態已經是一副商人風範了,後來再見到你,你已經是老闆了,一副標準的奸商的樣子,
再後來,你的身份在不斷變化,材料供應商,小包工頭兒,大建築公司經理,現在又成了房地產公司老闆,你這輩子好像總是在不斷改變,還不知你以後要成為什麼樣子?」
我一本正經地說:「我以後要成為你老公。」
莫小平給我夾了一塊豆腐,淡淡地說:「可是,我不大可能成為你老婆。」
我問:「你什麼意思?」
莫小平好像蠻不在乎地說:「就是這意思,我說的還不明白嗎?」
我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這麼一直同居下去?」
莫小平說:「這你就更錯了,以後同居這事也算結束。今天這餐飯就是咱倆的告別晚宴,吃完我就搬回我自己那套房子裡面去。」
「為什麼?你開什麼玩笑?」我感覺到她是認真的。
莫小平盛了碗湯,自己慢慢喝著,說:「本來,你要不是給我那戒指,咱倆的關係還可能那麼糾纏一段,但是,現在,你要單方面改變現狀,那麼我不得不做出選擇。我覺得,我們在一起所有所有的場景,只是自己虛構的夢境,做過了夢破了只留下殘破的回憶。」
我更吃驚,忙問:「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
莫小平慢慢搖搖頭,說:「不知道我算不算一個決絕的人。那麼我們就乾淨利落地說再見,反正兩訖。」
我更加發懵,「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胡說什麼呢?」
莫小平說:「既然沒有一生一世的緣分,可不可以就此抹過,將眼光投放到更遠處,不再拘泥於同一個人。」
「你是說我們沒緣分?」我本能地問。我怎麼也敢也不想相信,曾經那麼愛我的一個人到現在竟會對我如此絕情。
莫小平說:「一切都過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問:「就這些蒼白的理由?」
「其實我們很難在一起。分手是必然的,我不可能一直都跟著你,你也不可能永遠駐足在我這裡。我早就應該這麼做,如果不是因為我心裡老是顧忌這麼多,就不會讓我的愛情走得那麼快了。」莫小平眼裡掉下淚來。
我激動地抓著她的手說:「小平,我們倆今天到這裡不容易,我絕對不允許你離開。」
莫小平淒涼地一笑:「有很多事情不是由我們兩個人決定的。」
我心裡感覺越來越不好,「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還要別人來攙和?」
莫小平認真地看著我,「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就實話對你說吧,我打算嫁給老譚!」
我一下子站起來:「你開什麼玩笑?」
莫小平說:「你坐下,別激動。這是一個承諾,當初咱們錦峰公館土地解押他給撥款的時候,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我要是嫁給他,他就給撥款!」
我說:「這麼說,當初他威逼你?」
莫小平說:「也不是什麼威逼,算是一種相互關照吧?他愛我,我對他感覺也不壞,所以,我嫁給他,他解決了我們當時的難題,也算是還你個情吧?」
我攥緊拳頭,惡狠狠地問:「這麼說,等於是你賣了自己,來拯救我?」
莫小平說:「你怎麼說話那麼難聽?這不是一個壞的交易,他死了老婆,我沒有老公,雙方感覺不錯,就相互給個承諾了?」
「這麼說?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抵不住這筆錢的作用?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就是將我陷入不義,這不成了我天祐賣老婆來換取自己的所謂金錢和地位嗎?這樣,我跟畜牲有什麼區別?」我錘著桌子怒喝著。
莫小平看我不再吃東西,開始站起身來收拾桌子,說:「你也沒必要這麼激動,這事沒有人能來審判你,這是我自己願意的,跟你本身沒有太大的關係。」
我說:「我明天就找姓譚的那個王八蛋,我讓他搞陰謀詭計,我跟他來個魚死網破,我把他送進監獄。」
莫小平停住手,看著我,問:「你想幹什麼?即便是老譚在這件事上使用了一些手段,那也是因為他喜歡我。你在那裡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這就能顯示出你有多麼的愛我?我告訴你,你和我之間既使沒有老譚,咱倆也是不可能的。」
我問:「你說,到底為什麼?我錯在哪裡了,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為什麼?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什麼時候你全心全意地愛過我?」
我無言以對,只好機械地說:「我一直是愛著你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不是那種把愛掛在嘴邊的人,這點你是知道的。」
莫小平笑了:「一直愛著我?一直不斷地跟王巍巍同居,跟餘暉偷情,跟余巧柔、蕭雅、駱霞曖昧著?」
我吃驚地問:「你調查我?」
莫小平說:「你用錯詞了,這叫關心,我不能不關心我的愛情,不能不關心我所謂愛情的另一半。」
我說:「小平,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