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大一會兒,范億來到我辦公室,見面就說:「我就知道你要找我。」
我問:「蔡兆元找你了?」
范億點點頭,問:「你真的要讓他撤場?」
我說:「叫他撤場就是想給他個教訓,看來上次他的傷亡事故對他觸動不大啊。這次事故苗頭幸虧發現得早,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范億說:「不過,老蔡似乎對你頗有微詞,他說,你現在是越來越驕橫,越來越不把朋友放在眼裡。他還說,當初要是沒有他和我幫你頂了那陣子,你絕對不會有今天的發展的。還說你現在是要卸磨殺驢了。」
我笑了一下:「你看看,這小子就是心態有問題。不去從自身找原因,總去找掩飾錯誤的理由。咱們哥仨是朋友,我不能看著朋友又錯誤而無動於衷你說是不是?」
范億說:「你說話是不是也該講究個方式方法,既然老蔡想不通,你是不是心平氣和地跟他談談?大家畢竟合作這麼多年,你讓他撤場,他從面子上也過不去是不是?」
我說:「在原則上,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這不完全是朋友的問題,這是公司對公司,這次我要是不拿出些態度,我怎麼跟其他隊伍交待,怎麼跟我自己的員工交待,這公司我以後怎麼管理?」
范億搖了搖頭,感慨說:「你真的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我問:「你的意思,我現在像個暴君?」
范億說:「讀史可以明智,知古可以鑒今。我建議你讀讀關於秦始皇和雍正的書,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他們嗎?」
我笑了:「對於歷來封建統治者編寫的所謂正史,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那些東西不可能全面正確的反映歷史本來面目,因為他們經常要為尊者諱的。你先回去吧,對了,你自己那塊也要仔細檢查一下,千萬不要出什麼問題。」
范億走了,我想到一句話,你在橋上看風景,別人在窗邊看橋上的風景。所以,風景是相互的,且共同構成,不然怎麼可能產生偉大的風景?我真的像范億說的那樣變了嗎?
一個下午,我都在工地。質檢站安監站都派人過來。現場的檢測很不樂觀,幾方面專家通過應力、地表位移、基坑變形、橫撐內力等幾個因素的綜合考慮,判斷施工過程中的圍巖穩定性很差。目前所能採取的措施就是按照工程實際施工順序跟蹤監測了施工全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基坑垮塌、地表沉降過大等圍巖失穩現象,並提出了相應的對策措施。
這下子,蔡兆元的那些工程師們不再囉嗦,甚至有些害怕。當檢測結果出來以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簽字,我很氣憤,打電話叫蔡兆元過來,他磨蹭半天才到,叫他的項目經理簽了字。
房震立刻採取措施將一部分土層錨桿改為錨固牆,並且錨固段灌漿,同時基坑進行降水工作,在重點部位設置高壓旋噴樁作為止水帷幕。當時房震曾問我要不要考慮造價,我跟幾個專家商量了一下,還是不考慮成本,把安全放在了第一位。質檢站的人感歎說:「要使所有的老闆都像你這樣考慮問題,我們也不會疲於奔命。」
快到八點鐘大家才基本處理完,我叫南民敏先安排大家吃飯,我又打了個電話給莫小平,還好這次是通的。我問她在幹什麼,她說正在跟一個朋友喝茶,我問她吃飯了嗎?她說吃過了。
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就問:「我今天是不是嚇著你了?如果這樣,我向你道歉。」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才好,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我該怎麼面對你,我希望我們都不給對方誓言和承諾。」
我問:「為什麼?」
她說:「可是我太猶豫了,猶豫得讓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幹什麼。」
我說:「你不是早就盼著這一天嗎?」
莫小平幽幽地說:「當這一天來到的時候,我發現其實這和我當初希望的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因為壓力讓我想找個空間,想在心理上得到一點安慰。以前只是我一廂情願,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我的心裡太單純了,又太會幻想了。」
那邊房震在喊我,說大家都在等著我吃飯。
我說:「今天下午發生了好多事,我現在要陪人家吃飯去,你喝完茶早點回家吧。」
她說:「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這兩天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想仔細地把我們的事情想一下。」
我說:「我答應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在內。」
心裡有事,就沒怎麼喝酒,匆匆吃了幾口飯就叫南民敏、房震和唐立陪著那些客人自己下樓準備回家。
剛到門口兒,隱約聽見有人叫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駱霞。
她說:「剛才在樓上走廊裡我就看見是你,叫你也不回頭,幹嘛來了?」
我說:「陪客人,你呢?」
她說:「陪領導,正好他們也要唱歌去了,咱倆談談?」
我說:「真是女人,霸道,也不問我是不是有空兒?」
駱霞笑著:「這時候兒你還想到哪兒?你那個掛名老婆不是早出國了嗎?」
我皺皺眉頭:「看樣子我真不能跟紀委的女人扯上關係,簡直是克格勃嘛。」
駱霞更加得意:「哼,我再告訴你,我這就算訛上你了,怎麼?想跑?沒門兒。」
我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去你那裡吧。」
我得承認,在駱霞面前我好像總是很容易燃燒起來,儘管剛一上床時,我腦子裡還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女孩子的技術怎麼這麼熟練?可是,只是她幾個輕吻加上動作,我得一切想法都變得無影無蹤了,眼前只是一個個柔情似水的女人,管她是什麼女人,紀委工作人員也好,臥底也罷。
一陣風雨過後,我們躺在床上,駱霞依偎在我的懷裡輕聲說,「天祐,我愛你。」
我不吭聲。駱霞親吻著我的胸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不過不願意說出來就是了,我告訴你,我儘管跟你們那個年齡的人不一樣,大學的時候就有了性生活,上了班以後也還有。但是,這時我們這個年齡的方式,不過,自從跟了你以後,我再也沒有跟其他男人做過愛,你愛信不信。」
我淡淡地說:「我信,我不想知道你過去的生活。」
「你別裝作忙不在乎,我知道你在乎,你和你那掛名老婆的分手不也是有這個原因嗎?你不是嫌她過去出身不好嗎?」
我坐了起來:「你要這麼說,那我告訴你,你的話太多了,我不希望你審視我過去的生活。」
駱霞使勁把我按倒,低聲說:「我知道錯了,可是人家不是關心你嘛。」
叫蔡兆元撤場的事情卻出現了很大麻煩,開始是他叫范億過來講情,我拒絕了。後來他又派胡可過來,而胡可又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的,我對她說,這次撤場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事了,希望他們能夠回去好好整改。說不定以後大家還有合作的機會。
蔡兆元有些惱羞成怒,打電話給我說我不夠意思,吃水忘了挖井人等等。我強忍怒火,跟他說,希望他能顧全大局,盡快撤場,以便我們給他結算工程款。蔡兆元還是以種種藉口拖延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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