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你問問身邊的生意人生意怎麼樣,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這樣說:賺的錢都交房租了。所謂「僱員給老闆打工,老闆給房東打工」就是這樣的道理。
在做第一購物的營銷方案時,我告訴南民敏、趙錦輝和張小瑩,自留物業一定要達到一定的比例,因為這時公司的優良資產,一旦是到了公司有困難的時候,這些自留物業就會解決大問題,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搞不好公司都有全面崩盤的可能性。
最近幾天,南民敏提出要將丁辰那個舊城改造項目起名為第五大街,跟美國那個商業街重名,我覺得俗,提出不如叫贏家中心。大家覺得很特別,都同意使用。倒是南民敏有點鬱悶,說我取得名字不大像商業。
自從在飯店遇到我和張小瑩以後,王巍巍似乎變了個心情,天天下班就找李婷等幾個以前的姐妹出去購物、泡吧,也不打電話煩我了,我也正好順水推舟,懶得管她。
莫小平有和葛正紅去找了幾次譚局長,撥下了一些進度款,可是只夠工地用,根本不能拿出一部分來解錦峰公館的解押,而錦峰公館的建設速度又無法慢下來,一時間我陷入了困局。
這時候已經沒有黃奕章可以商量,我只能找姜春河,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好叫他手下的幾個單位以職工福利的名義,在我這裡內部認購了一些房子。可是,這些內部認購只能是交個首期而已。找了幾個朋友,也是杯水車薪。
為了找這筆錢,我又一次抵押了辦公樓,自己的住房。可是,還是差很大一截。怎麼辦?我甚至想過到丁辰那裡把我們預存在那裡的一筆拆遷保證金給利用上。可是,丁辰說,現在審計正嚴,他不敢這麼做!
我甚至想過去虛開點增值稅發票,搞些虛假交易,弄些銀行貼息出來用,可是莫小平勸我說:「千萬不能做犯法的事情,你現在做到現在這個程度不容易,不要因為一時的困難就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
這時候唯一的路就是找譚局長撥款,或者是給我們簽發商業承兌匯票。對了,在這裡我簡單說一下,這個常識,在具有良好的業務合作關係的企業之間,特別是在關聯企業之間,目前比較流行的一種做法就是互相開具商業承兌匯票,讓債權企業用商業承兌匯票先向銀行貼現,然後再將從銀行取得的貼現款轉劃給原票據債務企業,從而達到原票據債務企業從銀行融資的目的。這種融資是通過原票據債權企業而間接進行的。值得一提的是,因此時開具商業承兌匯票的目的主要是向銀行融資,故這種票據金額可能是真實的交易,也可能不是真實的交易。對於票據到期後,可能是由原票據債務企業向銀行償還款項,也可能是由原票據債權企業向銀行償還,然後再向原票據債務企業收取款項。但不管最終是由誰向銀行償還款項,原票據債務企業均已經達到了通過原票據債權企業向銀行融資的目的。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話,原票據債權企業可以讓原票據債務企業就原票據金額重新再開具一張商業承兌匯票,從而循環上面的融資過程,當然,也可以以其他金額或新發生的交易金額來開具新的商業承兌匯票。
這種方法主要是票據債務人為商業企業時採用,主要存在於有良好業務合作關係的企業之間。我國稅法有關條款規定,商業企業購進貨物,需等到所購貨物的貨款支付完畢以後才能夠抵扣增值稅進項稅額,同時又規定,商業企業在開出商業承兌匯票之後即可以抵扣進項稅額。於是,敏銳的企業財務人員們就在這裡找到了一個既不違反稅法規定又能給企業帶來貨幣時間價值的方法。就是:商業企業購進貨物時,向銷售方開具商業承兌匯票,即不在「應付賬款」科目中核算,而是在「應付票據」科目中核算。因為如果在「應付賬款」科目中核算,則企業不能夠立即抵扣進項稅額,但是如果是在「應付票據」科目中核算,那麼企業就可以名正言順正大光明地在當期抵扣進項稅額了,而不必為了少交一點增值稅在其他途徑方面絞盡腦汁、提心吊膽。試想,如果每期都這樣提前抵扣,就相當於將應納稅額中的一部分永遠地遞延下去了,而一直這樣遞延下去的結果就是相當於少交了這部分稅款。況且,這部分金額的貨幣時間價值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是,這個關鍵就是雙方,我去找了譚局長幾次,他都東推西推,馬志新與他溝通幾次他也是打官腔,說自己那裡怎麼怎麼緊張。莫小平單獨找了他幾次他也是不置可否,眼看錦峰公館項目土地解押問題越發地迫在眉睫了。一天晚上,莫小平對我說:「我明天去找那個老滑頭。」
我說:「算了,不要去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吧。大不了,我把贏家中心轉讓出去。」
莫小平忽然落起淚來,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沒什麼。
第二天早上正好趕上我要陪錢書記的老婆王梓桐,去參加一個新聞發佈會,臨走時我看見莫小平正在洗手間裡化妝,我對她說:「我走了,中午不在公司吃飯。」
她哦了一聲,我就出去了。
中午王梓桐叫了一群型男索女一起吃飯,大家都說感謝上次我支持他們工作輪班敬酒,我一時有點招架不住,就向王梓桐求饒。王梓桐笑著說:「你要是再支持我們拍一部舞劇,我就讓他們饒了你。」我一時不敢回答,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啊?」王梓桐說:「大概年底吧。」
我大概想了一下,那時候估計我經濟上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就說:「沒問題,你們什麼時候準備好了,我一定支持深圳本土文藝。」
這下子大家又一陣興奮,又來敬我酒,我拉著王梓桐說:「王大姐,你說話不算話,怎麼他們還敬我?我吃不消了。」
王梓桐說:「你別裝樣子,你能喝酒我知道。」
我說:「準是王兆瑜那傢伙出賣我。」
王梓桐笑瞇瞇地看著我,說:「這你可錯了,我還有消息來源的,而且絕對可靠。」
我不解起來,難道是丁辰?他跟王梓桐並不熟啊?那會是誰?我一時有些糊塗。
正在這時,王梓桐電話響了,她神秘地看了我一眼,接起來,很柔地問:「你吃飯了嗎?哦,吃的什麼?」她又像我這邊瞟了一眼,說:「他就在我這兒,喝了,不過還沒到多的時候。好了,我自有分寸。」
我感覺到電話裡說的他就指的是我,可是,跟王梓桐說話的是誰呢?看態度不像是錢書記,可是誰如此瞭解我呢?
因為中午酒喝得太多,所以下午王凱過來匯報工作,說想給第一購物和贏家中心請外國物業顧問的時候,他說了半天,我居然沒聽明白。秘書張雨在一邊提醒我,我才明白原來王凱還在那裡等我的回答呢。
「對不起,王凱,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對王凱說。
王凱關心地問我:「天總,你沒事吧?」我說:「沒事。」
我把他們趕出辦公室,自己躺在沙發上就睡,其中駱霞打過來一個電話,似乎問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含含糊糊地說是,就放了電話繼續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我感覺有人在撥動我的肩膀,我睜眼看去卻是王巍巍,她說:「不要在這裡睡了,回家吧?」
我搖搖頭,說:「我沒家,我那裡也不去。」搖搖晃晃起身,到洗手間小便,回來把茶几上的一大杯水喝掉繼續睡去。
朦朧中,我聽王巍巍說:「老靳下個月出來。」
我說:「出來就出來吧。」
但是,我腦子去一下子清醒了,一下子坐起來,問:「你說什麼?」
王巍巍說:「老靳下個月出來。」
我感覺頭疼欲絕,抱著頭想了想,問:「他出來你怎麼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