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喝完湯,感覺身體裡有無數的熱量從每個毛細孔散發出來,中午的酒也似乎跟著消散了不少。「你早上打電話給我,說找我有事,什麼事?」
王巍巍聽了這話,將筷子慢慢地放下,低著頭問我:「天祐,你跟我說個實話,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我心裡一震,「巍巍,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王巍巍臉色嚴肅起來:「你要正面回答我。」
我有些發虛,磕磕絆絆地說:「怎麼說呢?要說最開始吧,我就是想隨便玩玩,後來你在公司做業務,我就想,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大家就是一個互相填補空虛吧!可是,隨著時間的變化,你在我心裡的位置已經變了。」
王巍巍問:「變成什麼樣了?變得討厭了,覺得我是一個貪婪的女人?總陰魂不散地纏著你?」
我說:「不是這樣的,我總覺得對你有無限的愧疚。我這樣跟你講,你病了我會難受,你傷心了,我會心痛。」
王巍巍忽然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裡扒飯。我接著說:「我不知道現在怎麼講,覺得自己在你面前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丑。」
半晌,王巍巍放下碗,我看見她的眼裡已經噙滿淚水。她問:「我和莫小平一點都不能比嗎?」
我費勁地說:「我從來也沒有把你們一起比過,你們是我心裡的兩個部分,我也不知道那部分更重一些。我知道,這事早晚要有個了結,因為這樣下去,對你們倆都是個傷害。」
王巍巍問:「你打算怎麼了結?」
我說:「我沒有辦法了結,因為無論怎樣的了結都是對另外一個人的殘忍。我恨自己,為什麼會把事情搞成這個樣子?」
王巍巍有所思地說:「這事不能全怪你,也不能全怪莫小平,都是情這個東西惹的麻煩啊。」
我一時無語,王巍巍默默地站起身來收拾東西,不停地用手擦試臉上的淚。
王巍巍收拾完的時候,我正在看一場不知所謂的足球賽。n多年以前,我是一個多麼狂熱的球迷?為容志行血撒綠茵而流淚,為李富勝飛身救險而將自己的手臂擊成骨折。可是,現在,球員一個個跟木樁似的,錢沒少賺,妞沒少泡,球卻是越來越臭。
王巍巍泡了杯碧螺春給我,我神不守舍地看著電視,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問:「怎麼?想回莫小平那邊?」
我說:「沒事,今天我就睡在你這邊了。」
「天祐,你是不是特別想要個孩子?」王巍巍問我。我不知可否。見我不說話,就試探著問:「要是我懷孕了,你會不會像關心莫小平這樣關心我?」
我驚得差點沒有把手裡的杯子摔掉,顫聲地問:「怎麼,你也……」
王巍巍冷冷一笑:「我是說假如,你急什麼?我看出來了,我要是不給你出手續,你是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
我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昨天晚上,莫小平跟我說,實在不行的話,她就把這孩子流掉?」
王巍巍顯得有些詫異,問:「這是她說的?」
我點點頭,說:「是她親口說的。」
王巍巍忽然笑起來:「高,高,實在是高,這麼一來我就陷入不仁不義的地步了,我要是不跟你把手續辦了,她就流產,我就等於殺了你天祐的孩子,你就會從此很我一輩子。我要是答應你把手續辦了呢?從此你就跟我沒有關係了,即使是偶爾來我這裡一次那也是偷情或者是通姦。對不對?」
我說:「巍巍,你怎麼能這樣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王巍巍忽然面目冷峻:「是怎麼樣的?天祐,你是不是跟她商量好的?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滾,你滾,你給我滾!」
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女人趕出門,而且是光著脊樑。我站在門口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我返回去敲門,門縫裡只扔出了我的襯衫。
我拾起衣服穿上,沒有坐電梯,慢慢往下走,心裡感到很窩囊,很想找個人喝酒,大醉一場。
不坐電梯往下走,樓道裡靜靜的,只有我自己的腳步,噠噠作響,我真懷疑會不會到哪個轉角出來個劫匪或者外星人什麼的。儘管內心充滿恐懼,但是,還是繼續往下走,我就是這麼個性格一旦決定什麼事,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走到樓下,我習慣性抬頭看看王巍巍的陽台,沒人,只是露出淡藍的的燈光。
我慢慢往花園出口走,腳下是一道幽幽的小徑,路邊不時有些休閒的人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忽然,有個女人跟我打招呼,我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她滿臉笑容:「怎麼,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柳妮呀?」
我還是有些懵懂,她又提示:「你認識卿至泰吧?」
我這才想起,她原來是那個出了車禍的卿至泰的小姨子,我說:「哦,對不起,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她笑盈盈的:「還好,怎麼,你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說:「沒什麼,可能是有些累。」
柳妮問我:「怎麼?你也住這裡?我怎麼沒有聽我姐夫說過?」
我說:「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住這裡。好了,再見。」
柳妮說:「你忙什麼呢?上次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謝你,我請你喝咖啡怎麼樣?正好我今晚沒事。」
我說:「改日,改日,我今天還有別的事。」
柳妮這才把路讓開,說:「那改日就是你請我啦?」
我說:「我請我請。」
好不容易才擺脫這個蠱惑女似的女人,我心裡就納悶,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當公務員?回頭看看王巍巍的窗,依然亮著平靜的光。
心裡有說不出的懊惱,就打了個電話給柯真如,問他在哪兒?他說,他和兩個朋友在尚景這裡喝酒,我說:「又沒有特別的事?要是沒有特別的事情,我也想討杯酒喝。」
他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來吧,我們也是剛剛開始。」
但是,我一進屋心裡就彆扭上了,因為那兩個所謂的朋友居然是呂永森和我做過她工程的台灣女人鞠珍瑜。
我在給鞠珍瑜做工程時,她幾次暗示我,我都沒怎麼搭理她。我總覺得跟這樣的女人有什麼瓜葛總是麻煩。但是,她似乎還是有些賊心不死,到我們結算時,還扣了我一些工程款,我當時也沒說什麼,後來她還是把那些錢給了我。
呂永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帶網眼兒的t恤,頭髮梳得油亮,鞠珍瑜也穿得像參加什麼晚宴一樣,在這種比大排檔強不了多少的地方實在是顯得那麼滑稽。
「天總最近很忙啊,發了財也不理我們這些老朋友了。」鞠珍瑜上來就揶揄我。
「哪裡?鞠大姐,我現在是事情太多,再說,你光顧了談情說愛,也不給我打電話啊?」說完,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呂永森。呂永森得意的笑著。
鞠珍瑜說:「你的嘴總這麼厲害!來,好久不見,咱們乾一杯?」
我現在心裡更加壓抑,但是,就是想喝酒,於是便跟他們一杯一杯地喝起來。
柯真如似乎看出什麼來,就問我:「天祐,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我今兒見到你們幾個高興,來老呂,咱倆在喝一個。」
由於中午就有酒底,所以,幾杯下去就感到酒下的比較沉重,但是,我還是堅持著。特別是跟鞠珍瑜的酒,我幾乎是端起來就喝。
喝倒第二瓶的時候,鞠珍瑜忽然跟我說她有個台灣朋友有個工廠在比較繁華的地方,問我有沒有興趣,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賣給我也可以聯合開發。我當然有興趣,仔細地問了地點,土地目前狀況。說來也怪,一談這個,我的酒似乎醒了,再喝酒很順了。
那天晚上,我們喝了三瓶太白液。結束後,呂永森說一起去婦兒中心跳舞,我和柯真如都說沒興趣,於是,呂永森和鞠珍瑜走了。柯真如非要拉我去按摩,我對那東西沒興趣,他要送我回家,我說不用,我要自己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