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接著,南民敏也開始跟幾個科長敬酒,其中盧石跟他還是校友,兩個人提到很多熟人,又喝了不少。
我心裡有些不大愉快,我覺得這種場合王巍巍應該出席的,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沒來。
大家喝得比較高興,開始不斷地講笑話,當然都是些葷段子。我注意過這個問題,帶有性色彩的笑話一直是男人的語言遊戲,特別是桌上有一兩個女性的時候。現在的男人面對的現實是,性**隨時隨地地產生卻不能隨時隨地地得到滿足,而性**又不像氣球,擱置久了會自然的萎縮,它遲早要以這樣或那樣的途徑予以釋放。但是釋放有很可能涉及法律和道德,或傷害別人,也可能傷害自己。而能為個人自我控制又不必傷及肢體的只有語言宣洩一種。所以大多數男人選擇了講葷笑話其實是為自己被壓抑的性**找了個最佳的釋放方式,這與人們憤怒時大吼大叫,悲傷時大哭大喊是同樣的道理。
拉維明就是將這笑話的高手,和南民敏喝了一杯以後,他又講了一個:「一對夫妻因為丈夫的關係,好長時間沒有性生活了。他們走了好多醫院也沒有治好病,妻子非常上火。一天,他們在市場上逛來逛去,忽然看到一個「性愛鞋店」的招牌。妻子非常好奇,就拽著丈夫走了進去。招待他們的老闆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非常熱情地說,歡迎光臨!我店有男女各種鞋,只要穿上它,不管男女馬上就會像發情的野獸一樣。妻子聽了馬上就要給丈夫買。丈夫想到自己走了那麼多家醫院,都沒有治好這個病,所以表示不相信,也不想買。老闆說: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試試啊!丈夫說:試試就試試。把鞋拿過來就穿上了。這時妻子看到,她的丈夫眼睛裡發出狂野的光芒,這可是很多年沒有見到過的光芒了,妻子那股高興勁就別提了。
就在這時,丈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老闆,把他按倒在桌子上,三下五除二地撕下衣褲,就弄了起來。老闆大叫道:快停下,快停下!大哥!你把鞋穿反了!」
袁莉聽完笑得直流眼淚,指著拉維明說:「你這個壞蛋,你今天沒穿反啊?」
拉維明馬上回了一句:「你要不要試試?」
看著氣氛很好,我便悄悄地對袁莉說:「我先走了,下面的活動一定要安排好。」
走出酒店,雨還是很大。風也不小,我感覺有些冷,酒店的服務生拿來一把大傘,送我到車前。我進到車裡,並沒有急著打火。因為我還沒有決定到哪裡去睡。
以前沒女人的時候,長夜漫漫很難過,總想有個女人從窗外飛進來然後又飄然離去。可是,現在有女人了,而且不止一個,反倒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了?很多次我在喝多的時候,都想一個人睡算了。可是,身不由己啊。
我把車開到了王巍巍的樓下,開車門下車。其實,從停車位到她單元門口沒有幾步路,但是由於雨很大,我還是被淋得很濕。進了門,發現王巍巍正一個人雙手抱著膝,坐在沙發上看一個無聊的韓劇,見我進來,似乎也沒什麼反應,繼續盯著電視。
我將下午換下的衣服和身上的衣服都扔進洗衣機,到臥室裡換上睡衣,走出來,王巍巍還是坐在那裡看電視,也不看我。我坐下,開始燒茶。她依舊還是那個姿勢。
我問她:「吃飯了嗎?」王巍巍沒出聲,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又問:「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吃飯,當心身體。」
她眼睛盯著電視,冷冷地說:「身體?我的身體算什麼?你還是關心你應該關心的人的身體去吧。」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誰是我應該關心的人啊?」
王巍巍冷冷地說:「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別在我這裡假惺惺地,我早就不吃你這套了。」
我問:「你今天怎麼啦?更年期提前了?還是吃了槍藥了?」王巍巍不說話,我用手去撫摸她的背,她立刻像被火燒了一樣,一個激靈甩開了我。
我更奇怪,問:「你到底怎麼啦?誰欺負你啦?」
王巍巍忽然爆發起來,站起來用力捶著我的肩:「誰欺負我,你欺負我,你欺負我!」然後又似乎沒力地坐下去,她的肩膀聳動著,把臉埋在雙腿之間,嚎啕大哭起來。
見她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忙小心地問道:「你這人說話總是不著頭腦的,我怎麼欺負你啦?」
王巍巍也不出聲,還是哭,哭得那麼傷心。這個平時看起來什麼事情都看得開的女人今天究竟怎麼啦?
我倒了杯茶給她,她喝了一口,哽咽著走到陽台上去。陽台上風很大,雨斜斜地打在她的身上,我急忙把她拉到廳裡,說:「你這是幹嘛?你瘋啦?」
她說:「我是瘋了,我叫你給逼瘋了。」
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就問:「你是說……」
王巍巍傷痛欲絕:「天祐,你不要再跟我演戲了。你不要老騙人好不好?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你究竟怎麼待我?莫小平現在得意了,你們要奉子成婚了對吧?」
我上前攬住她,將她抱住,低聲問:「你是說,莫小平她懷孕了?什麼時候,你怎麼知道的?」
王巍巍使勁地掙扎似乎想從我的懷裡掙扎出去,但是,也許是我越抱越緊,慢慢地她放棄了抵抗。她問:「你真的不知道?」
我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拉著她的手說:「巍巍,請原諒,這件事我真不知道。我一直和她是採取措施的,就是前兩個月有一天我喝多了可能就是那一次……」
王巍巍眼睛裡冒著火:「天祐,你怎麼這麼可惡?你喝多了?你讓我原諒?我原諒你多少次了?每次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寂寞得我都想大喊,可是你在哪裡?在莫小平那裡!我原諒了你。你叫我陪那些對你有用的人,我陪了。我想只要你好,我犧牲點沒什麼,這我也原諒你了。可是,可是,咱們現在總算是夫妻吧?那張紙還在吧?你就讓她懷孕,你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你叫我怎麼原諒你?你說!」
對於她說的這一切,我無言以對,只好低聲說:「對不起,這只是個意外。」
王巍巍忽然笑起來:「意外?你居然說是意外?天祐,你回答我,我究竟哪裡趕不上她莫小平?她不是也給人家做過二奶?對你,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
「你們兩個對我都有恩,我對你們都心存愧疚。可是,你們倆對於我來說,就是手心和手背,你叫我說什麼?」
「手心手背?這話我好感動啊,恐怕莫小平是你自己的手心,我王巍巍是別人的手背吧?天祐,你不要再騙我了,我已經滿身傷痕了,難道你還要在我心頭戳上幾刀嗎?」王巍巍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下來。
我感覺喉嚨裡幹幹的,連喝了幾杯茶也不頂用。問王巍巍吃什麼,她只是搖頭,看著她那傷心的淚水,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勸才好。
走到廚房想給她做點什麼,可是打開冰箱,卻發現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我這才想起,我已經有十幾天沒有來到她這裡了。這些天她都在吃什麼?就是中午在公司那餐飯?我忽然有些心酸,我是不是太忽視她了?
我打電話叫樓下花園轉角那家砂鍋粥送一煲海鮮粥來。那家店說,今天下大雨,可能要晚一點。
我看看冰箱裡還有幾個蔫蔫的蘋果,就給它們削了皮,切成丁,插上牙籤拿給王巍巍。她可能真是餓了,端起來就吃,一點也不斯文。
我拿起遙控器撥到探索發現,那節目正講什麼大地灣的發現,我便看起來。王巍巍吃光了蘋果,看著我,問:「天祐,莫小平懷孕你真不知道?」
我看她臉色好多了,就說:「天地良心,我這還是聽你說的。」
王巍巍又問:「這麼說,叫我跟你把離婚手續辦了不是你的主意?」
我說:「怎麼會?離婚的事我本來是想等老靳出來以後再說的。」
王巍巍臉又沉了下來:「這麼說,即使是莫小平不懷孕,咱倆離婚手續也早晚得辦是不是?」
我尷尬地說:「巍巍,你不要激動,這不是當初咱們辦手續的時候就說好了的嗎?」
王巍巍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哼,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怎麼,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啦?」
我訕訕地說:「也不能這樣說,咱們當初不是為了怕給老靳添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