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次,我在跟皮永仁做項目的時候,姜春河給我出了個主意,他讓我向政府承諾無償替政府為市民修建一個廣場,這樣,我自然就拿到了政府將給於適當比例的土地優惠。
交完地價款以後,賬目上按合同約定的價格將錢打到財政局的帳號,緊接著又會給政府打一份報告,說明自己無償修建市政公益設施,希望政府給予價差補貼或優惠。然後就像企業出口創匯、外貿退稅等一樣,財政會通過土地局返還我們約定比例的款項。這樣我實際上是以折扣價買到了好地塊,加上管理和控制建築成本有效,返還的款項除了修建廣場還有剩餘。接著我們再以樓盤周圍環境綠化好、公益市政設施齊全為理由抬高房價。這樣,修建市政設施的成本通過高漲的房價最終還是攤到了百姓頭上,我是自然穩賺不賠。還有一點,政府不是喜歡搞經營城市嗎?城市怎麼經營?說白了,就是征地、拆遷、炒熱房地產。地方政府然後從炒熱的地價中賺取大量資金。沒有幾個地方政府希望自己轄區內的房市冷清,而是越火爆越好。要維持房市的火爆,就要不斷地製造對住房的大量需求,不斷地以改善城市環境為由進行大量拆遷,以產生對房產的被動需求。
這些就是跟政府打交道的規則,你不去研究,怎麼能賺錢?一個商人做得成功不成功,看他的繁忙程度就知道了,有的週末節假日也忙得見不到人,去哪兒了?很多時候陪領導幹部釣魚去了,旅遊去了。關係不到位、實力不夠雄厚的想陪還輪不上呢。
因為我跟錢書記老婆王梓橦拉上了關係,所以,我有意識地請她來辦公室坐了兩次。當然,我有我的理由,一次是簽合作協議,另外一次是拿支票。我當然不會讓公司其他員工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只知道錢書記老婆現在跟我關係不錯,很關心我們公司。
同時,我那段時間,頻繁地邀請檢察院和公安局的朋友來我辦公室坐。其實,他們來每次都沒什麼事,最多時我跟他們談談給他們買我房子打折之類的小事。但是,我每次搞得都很神秘,似乎我跟他們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在商量一樣。
幾次這樣的事情以後,我暗自觀察李自為,我發現他現在開始有些坐不住了,他經常借口出去催回款或者到哪個工地去檢查工作,開車出去,但是卻很少帶人一起。
現在,他報銷的票子也莫名地多起來了,還有,就是所謂的禮品收據也多起來。葛正紅過來把這些票拿給我看,問我怎麼處理,我說,「給他報,「但是,私下核實一下這些錢到底是不是虛列的。
結果不用說,那自然是他為了搞錢而報的。報銷是報了,但是,現金一時還沒給李自為,我讓葛正紅說的理由是,現在公司資金緊張,只能保員工工資,幾個老總工資暫停。並且,暗示給李自為,如果那兩個廠再不能回款,公司的法律顧問將要採取行動了。
幾方面的壓力是李自為更加煩躁,夏思雲的人現在發現,李自為居然幾次在大白天跟陳崇蘭見面,而且每次見面似乎都在吵什麼,因為怕被發現,沒有敢往他們身邊去。但是,還是留下了照片。
方娜娜一直沒有來上班,李自為的解釋是她在家養病。而我得到的消息則是,方娜娜每星期都至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閔哲約會兩次。這些李自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居然忍下來了。過了一陣子,李自為回了一部分款,堵上了那兩個廠工程款他挪用的一部分,我不知道這筆款他是從哪裡弄來的,不過據我的分析,他應該這是從陳崇蘭那裡要回來的。
李自為將他移動的資金還回公司的第三天,也就是稅務局對陳崇蘭下達正式處罰通知書的隔日,我叫李自為來到我辦公室。
這是一次正式交鋒,雖然我很不願意看到我們兩個人走到這一步。
我將夏思雲的報告拿給李自為看,他一邊看,一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我不說話,一直這麼看看著他。或許他感到了我目光的壓力,一直低著頭。
過了很久,連我自己都覺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李自為終於抬起頭,正遇上我緊盯著他的嚴厲的目光,他渾身一顫,問我:「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
李自為臉色有些白,問:「你準備怎麼對付我?」
我說:「大家都是兄弟,怎麼能談上對付二字?」
李自為似乎有些詫異,問:「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把我當兄弟?」
我苦笑一聲:「也許在你心裡你早已經不把我當成兄弟了,但是,作為我,怎麼忘了當初咱們在一起打拚,風裡來雨裡去,吃三塊錢路邊米粉的日子?」
我發現李自為的眼睛裡有些亮晶晶的東西,我接著說:「你知道嗎?自從我發現你變了以後,我的心裡是多麼的難受?多少個夜晚我夜不能寐,回想起我們兄弟在一起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我就想不明白,咱們那麼多坷坷坎坎都過來了,馬上就要到收穫的季節了,怎麼?你居然不和我一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