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看著眼前扭曲的畫面,深吸了口氣。
這是第十六次了……
又要進行下一幕了嗎,而且看起來似乎自己看到的未來就要結束了,因為預見的未來時間開始越來越短了。
第十七幕,開始了。
最開始看到的場景可能只維持了幾十秒,或是一分鐘那樣,但是之後,時間漸漸變長了,第五次之後,時間甚至變成了數小時之久,之後又慢慢變短起來,相信這樣的週期性代表的是自己預見的未來快要結束了。
剛剛的就是那樣,畫面只維持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似乎是出去玩吧,去看電影,結果saber因為電影裡的激烈打鬥而激動起來,自己苦笑著在一邊看著,而且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然後畫面再次扭轉了。
這次眼前的光景變成了一片詭異。
前面站在高處的,是saber的背影,不對,她站在地上,是自己趴在她身後的地上。
但是是怎麼回事?她前面的,承受著excalibur的那道光是什麼?
終於明白過來,是有人用與saber攻擊相同的攻擊,用那如同紅火般的光芒在與她相抗著,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何等……何等慘烈的衝突啊!
如厲鬼般惡嚎的風壓將周圍的樹木連跟拔起,眼前激撞的閃光想要灼瞎自己的眼睛一般刺進自己的眼!
第一次,在這預見未來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痛楚的士郎,因為眼睛的苦痛,一瞬間,分了神,結果……
在爆炸般的聲音中,士郎聽到了一聲痛哼。
抬眼一看。
頭頂上,裹在白光中的,是她的身體。
不知從何而來的煙霧擋住了視線,當自己的視線再次能聚焦的時候,眼前的是一個殘破……
原本威風凜凜的鎧甲殘破不堪,從未離手的聖劍躺在遠處,她的頭髮凌亂的飄灑在地上,被血染成了別的顏色。
「saber……」
她的嘴裡沒有回答,只是血液只是靜靜的從從那兒流落下來。
狂妄的笑聲響起,身後傳來了剛剛聽過一次的聲音。
「人類最強的劍就只有這種程度嗎,連抵消也做不到啊」那人無聊道,很快又恍然大悟般的抱歉道:「啊對了,應該手下留情一點的。不管怎麼說,對手也是女人和孩子嘛!」
話語就此停止了,狂妄的笑聲再度響起。
不知在那讓人瘋掉的聲音中過了多久,眼前的人終於重新發出了聲音。
「唔……」
saber的嘴唇張開了。
有如求救一般吸入輕輕一口氣,卻也會因痛苦而輕咳。
「saber,沒事吧……」士郎說不下去,**和心靈都是如此,不敢說,不敢想。看著眼前的恐怖場景,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士郎……」
伸出的手無力的向前伸著,但是明明就在正對面,但是她的手不停的左右抓著,似乎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
明明近得連呼吸的起伏都看得見,伸出手去卻怎麼也夠不著。
「士郎,你在……那裡……嗎?」
就像看不見面前的自己,她小聲地問道。
「你的眼睛……」
終於發現了,原本如綠葉一般清亮的眼瞳一片昏暗,什麼東西都映不進去。
「等等,我馬上……」
士郎嘴裡說著,但是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依然不能動彈,明明已經爬了起來,卻再也無法動彈一下,明明想要飛過去一樣,可是卻連站起來也做不到。
「啊,是這樣嗎。我……輸了呢。」
就在此時,saber彷彿醒悟了什麼一般,自言自語一般說著,用不帶光的瞳孔重新看了過來:「非常抱歉,但是……就算你一個人也好,請務必逃走吧」
難以置信,明明嘴角不停流著血,就像快要死了一樣,但是她卻說著這樣的話。
士郎心中狂怒的罵著自己,但是身體依舊只是一點一點的爬了起來。
但是,就在此時,畫面再次扭曲起來。
等等。
士郎大叫,但是眼前場景消失不見了。
不同於馬上切換到下一場景一樣,眼前再次變成了一片黑暗。
「等等,再讓……」
士郎大叫著,突然,他愣了。
剛剛,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與之前不同,無論再怎麼喊叫,也只是在心中喊叫而已,無法發出聲音,但是剛剛不同,自己的嘴巴裡準確的按著自己的意思喊叫了出來。
不僅如此,身體也有了觸覺,感覺身下涼嗖嗖的,十分不舒服。眼前的黑暗似乎有些熟悉,這是……
似乎有些笨拙的張開眼,士郎看著走廊的天花板。
剛剛的……是夢嗎?想著剛剛看到的東西,士郎想。
只過了一秒鐘,士郎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整整上百個小時的情景,那種彷彿要可在靈魂深處的畫面,要是夢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了吧。
撐著身子坐起身來,結果粘粘的上身把士郎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乾涸的血跡,破洞的校服,無不提醒士郎,剛剛他的心臟卻是被人洞穿了。
對,自己被那個拿長槍的男人給刺穿了心臟,而且,那把槍還擁有必定貫穿心臟的逆轉因果的魔力效果,而且……唔……
只不過是略微動了動腦子,結果頭就像針刺般的疼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這種感覺士郎以前也有過,就是五年前曾經有一次,期末考試沒有準備好,為了不考低分,於是幾乎三天三夜,士郎都沒有休息的複習功課,結果就是腦袋就如現在般的痛。
雖然十分詭異,但是士郎還是瞭解自己為什麼頭痛,畢竟剛剛看了那麼數十小時的「電影」,大腦運動過度,頭疼事應該的。
但是,心臟是怎麼回事,士郎擼起衣服,摸著心臟處平滑的皮膚,疑惑異常。
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如同剛剛那事情是夢一樣。嗯,說是夢的話,一切就變得容易說通了。
自己沒有因為被刺穿心臟而死,反而神奇復生,而且還因此看到了自己即將變得不平靜的未來。
servant,saber,marster,聖盃戰爭,rider,慎二,archer……全部都是不同尋常,無法理解的東西呢。
士郎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片沖天的火光。
十年的事件也是因為這個戰爭……
「唔--」
使勁摀住了自己的嘴,士郎拚命忍住了那股突然而來的嘔意,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了正常。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士郎試圖通過想別的事情,來分散剛剛的念頭。
對了,之前看到的若說是夢的話,那麼……身上的破洞和血跡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有人救了自己啊,士郎想起了自己似乎聽到了誰的說話聲,而且是因為那個人的施救,自己才活下來的。對了,說不定自己預見未來的事情,也是因為那個人的神奇法術的原因。
坐在地上想了一會兒後,士郎被打噴嚏的自己給提醒了,不能繼續呆下去了,好冷。
走了兩步之後,士郎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身後地上的血跡,他歎了口氣。
要是不到乾淨的話,被明天來上課的人看到,肯定會被封校的。
無奈的走進了一邊的教室裡,拿出抹布和水桶,士郎細緻的把地上的血跡給打掃乾淨了。
嗯,沒有濺到別處的血跡了,要擦乾淨,不然……哎,那有一個。
士郎朝著地上的紅點走去,結果彎下腰之後,他才發現,那不是一滴血,而是一條墜子,而且看起來還價值不菲。
拿起紅寶石墜子,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紅寶石,但是士郎還是本能的確定,這是漂亮的小東西是真品。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是剛剛救了自己的人落下的,畢竟,擁有救活必死之人的能力,有點財富是很正常的。
將水桶中的血水倒掉,放了回去,但是抹布被士郎放在了口袋裡。畢竟,沾著血跡的抹布怎麼也不能放回去吧。
「成果如何。」
在宏偉的遠阪家的宅邸裡,遠阪看著結束任務,剛剛回來的archer。
「抱歉,對方是個非常謹慎的master,至少,lancer的主人不在這邊的城市裡」紅色的騎士一邊說著,一邊坐了下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不出自己所料,果然是這樣嗎。遠阪無奈的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當時在學校裡,lancer就是只有一個人來的,lancer的主人好像是不直接在戰場出現的那型,而是遠距離指揮的那種嗎。
果然,如同父親筆記裡的那樣,聖盃戰爭中,並不是所有的master都是那種信賴自己作戰的夥伴,一同上戰場的啊。
想到這裡,遠阪看了archer一眼,不禁有些得意。
與自己archer不同,自己信賴archer,archer也信賴自己。
無論如何,雙方互相信賴,總是比不信賴要來的好得多。
但是小姑娘不知道,就在此刻,自己的從者就在懷疑著什麼。
就在剛剛那個快樂的眼神,這個女孩在想什麼陰險的事情呢……紅衣的騎士心想。
接下來的話題就不再是關於作戰的事情了,而是閒聊。並且慢慢從關於聖盃戰爭的事情,轉到了遠阪的家事上來,然後又歪樓歪到了拿到聖盃之後遠阪會怎麼用的事情上來(好自信啊,已經認為自己一定會拿到聖盃了呢),因為第七名master並沒有出現,聖盃戰爭沒有湊足足夠的人數,是無法開始的。
「接下來,就休息一下吧。」伸了個懶腰,archer道:「就算第七名主人要出現,也不是那麼快的事……等一下,凜,?的那個首飾怎麼不戴了。」
「首飾?什麼……你是說我的那個墜子嗎?那個我忘記帶回來了,已經沒有力量的東西,所以不需要了」把目光瞥向一邊,少女無所謂似的說道。
「沒有力量了?」騎士的眼中帶著疑惑。
「嗯」遠阪點點頭,然後稍微解釋了一下。
「哦,是這樣啊。但是那樣好嗎,那可是你父親的遺物啊」紅色的騎士盯著遠阪的臉。
「嗯……雖然是父親留下的紀念物,但是可以回憶也不是只有那個……」
「少騙人了,你沒有那麼堅強吧,凜」像是看穿了遠阪的內心一樣,archer看著遠阪淡淡道。
遠阪噎住了,想反駁來著,卻什麼說不出來,只得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archer看著一副吃癟相的遠阪,有些惡意的笑了,站起來走了過來,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件東西。
毫無裝飾的鏈子上,掛著一個飽滿的三角形的紅色寶石。
說不出話來,遠阪的眼睛盯著那掛墜就不放了,要是archer的手搖兩下,她的頭說不定真的就會盯著晃兩下。
「啊……你去撿回來啦,archer」頓了好一下,遠阪才回過神來,看著騎士問。
archer把掛墜放到遠阪的手上,然後別過頭去咳嗽了一聲:「嗯,因為稍微覺得,這條項鏈跟凜相配的。」
「啊,這樣啊。那,謝謝你」遠阪老老實實的把掛墜收下來了。
這個傢伙真不實在,明明知道了而且撿回來了,還要假裝不知道先問一下真是,……可是這種時候,是該道謝呢還是該冷淡地響應呢。遠阪心想,本來,她就不擅長這種情況。
看了手中變空的這墜子,雖然是很貴的寶石,但是已經沒有過去的力量了。
不過,用archer的說法來說的話,就是這個墜子就算沒有了力量,也還留著父親留給我的這個意義吧。
想到這裡,遠阪看了archer的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感激:嗯,這個傢伙雖然看起來個性有些歪斜,但是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但是馬上……
「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呢,竟然為了救目擊者而用掉了貴重的寶石」腹黑臉更黑的騎士以一個囂張至極的姿勢重新坐回了沙發上,調侃道:「果然,你確實是個不得了的master呢。」
嗯,前言收回,這個異類。
看在他把這個重要的項鏈給拿回來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了。至於道謝?哼!遠阪咬牙。
「寶石的存量還有很多呢,不需要這麼小氣」遠阪反駁道。
「不,凜,我想說的是,你為什麼會選擇那樣的行動」眼看對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archer趕緊用嚴肅的表情問道:「你不怕浪費嗎?」
「你是什麼意思?」遠阪疑惑。
「我們的戰鬥時不能暴露在常人面前的,萬一被人看到的話,按照規定,便必須迅速的將其滅口」歎了口氣,騎士的語氣冷了下去:「lancer不就是嗎,也把前去滅口當做比和我們戰鬥更優先的行動。」
遠阪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恐怕,他差不多已經察覺到了吧,剛剛的目擊者還活著的這件事」毫無感情的,archer說著。
「對啊,要是注意到目擊者還活著,lancer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此時醒悟了過來,遠阪後悔的直咬牙,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摔,招呼了archer一下,就向外跑去。
「喂,你幹什麼」紅色的騎士趕上來問。
「那還用問嗎」咬牙吐出了一句,遠阪命令自己的servant以最快的速度帶著自己去一個地方。
飛馳在空……嗯,真的在天空中飛的騎士對著臂彎裡的主人,有些鬱悶的氣道:「真是的,你總是給我添這麼不必要的麻煩。」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沒有反駁他的話,遠阪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士郎的身上。
從那之後已經過了三小時,雖然說不定已經趕不上了,以英靈這種不能用尋常理論來判斷的傢伙來說,什麼都是可能的,但是,都已經做了那種事來救他的怎麼可以趕不上啊!
我可是用最貴重的寶石救了他的,怎麼能讓他那麼輕易的死掉呢。
啊啊,最重要的,就是貴重這兩個字吧……
另一方面。
腦子混亂而且疼痛異常的士郎回到家中之後,擦拭掉身上的血跡,換了身衣服來到了廚房,想做點吃的,結果路過客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客廳顯眼處的地方,放著一塊布蓋著的,是櫻留下的晚飯。
把飯熱了熱,士郎決定邊吃邊想。
雖然腦子一團亂麻,但是士郎還是很努力的濾清思緒,把事情的大概給想的差不多了。未來的記憶都是以第一人稱為視角拍攝的東西,日期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因此士郎無法通過那些未來的片段來判定自己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只是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事。
但是想必預見的未來片段應該是按順序來的吧,若是那樣還好辦一點。
士郎開始回想剛剛夢到的內容。
首先,自己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因為被那個長槍男給殺死,對了,話說,他應該叫lancer對吧。
後來因為沒有死成,lancer又來尋找自己,要重新殺自己一次……
思緒突然如同凍結了一般停了下來,士郎想起了一開始見到的畫面中,lancer說的話。
「不過呢,居然會淪落到一天要殺死同一個人兩次窘境呢,哼,這次……可別在迷路了哦。」
男人殘忍的聲音在士郎的腦海裡迴響著,頓時,一股透心的寒冷從心頭升起。
「一天之內,殺死別人兩次……」士郎有些遲鈍的重複著記憶裡的話。
也就說,記憶裡的第一幕,發生在自己被他刺殺的同一天裡,他馬上,就會再一次來刺殺自己了。